常疏辞接到手里,那衣物干干净净的,整洁无比的折叠好,且显然是早就准备妥当,熏了好闻的草木香气,不会显得腻味,反而极为清新清爽。
就是那吃食都是三份,摆放的极为精美。
他一时间哽了哽,捏紧了手里的衣物。
江汶琛不知他心里如何想,正想去翻她给他带的书本,却忽觉衣衫内侧的口袋有些异样,他神情一动,抬手摸去,待抓到其中的一角,接着拿了出来。
那是个月白色的荷包,面上绣着仙鹤,尾端坠着赤珠红穗,光是握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
江汶琛神情微凝,赵趁却先一步探囊,看见里头晃人眼球的雪花白银。
他张大了嘴,“这少说有数百两吧?”
这可不是作假,都是眼睛看得到的真金白银,倒不是说这数目有多让人震惊,而是对宋月稚一个花楼女子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是将身家都交与公子了么?”
宋月稚年纪并不大,她就算再有才艺再受重视也不会有太多积蓄,先前买书时便见她为了几百两愤愤不平,显然家底浅薄。
可现如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这么多现银送到他面前......
江汶琛微眯起眼,将荷包放回到口袋里,拿起案上的书便要走,可那触感却让他指尖一顿,他停了脚步,打开了书本,见夹层中有一封信。
他沉着气展开,见几行清秀的字——
‘我猜你定是发现那荷包了,我绣工实是不行,若你欢喜便用,京都人情世故多,我担忧于心,你也让我安心可好?
我等梅花凋零,你来接我回家。’
她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到那银钱的事,但江汶琛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金榜题名,为她赎身。
可她要赎身,何至于需要自己?光是她存的这些积蓄便已经够了不是吗?
常疏辞上前拉江汶琛,“这姑娘把赌注都下在你身上了,她无依无靠又无银钱傍身,怎么过下来的日子,走……”
江汶琛却忽然笑:“去哪?”
常疏辞大声道:“回去为她赎身!带她去京都!”
虽说以江汶琛的品行定不会负她,可她这样做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江汶琛摩挲着信纸,在他急躁的神情下摇了摇首,眼底是一片柔和的涟漪。
“现在不行。”
适才他也准备回去,和她说——他现在就可以带她回家。
可现在他却清醒了。
他想在高台之上牵她的手,然后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他想要她风光无限,笑颜如画。
——
京都,浣莲阁
当有大内太监到了艿绣面前时,她还觉得有些如同处在梦中,见那老太监圆润白嫩又笑眯眯的脸,她猜测这位应当就是宋月稚说的那位周公公了。
她赶忙换了衣物,跟随着进了大内。
外边还好,但到了坤宁宫外,心就像是被压了一层阴霾,几乎叫她呼吸不过来。
“这边请吧,妙韵娘子。”
艿绣生怕自己规矩不到位犯了里头那尊贵的人,手心都出了汗。
接着提着一口气,抬脚跨过旷阔的门槛。
低着头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主殿内,执莲的侍女端庄站立在一旁,双目柔和如水,光是侍女便这般有气质,那丝帘内的那位呢……
不过好在现如今在场的,不止她一人。
一男子跪在地上,但他脊背挺直,气势逼人。
是三皇子,艿绣认得他,先前同宋月稚在一处时经常见他,但这人与自己的关系说不上好,这些高官世家的公子王孙眼光高得很。
艿绣心里门清,这人心里应当一直觉得,是自己与宋月稚厮混才带坏了她的名声,只是面上不好说罢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这时候她也不敢多想,规规矩矩的和里边的人行了礼。
里边那位声音懒散,但听着便让人忍不住臣服下跪。
“母后不瞒你,人我带来了,当面对质,她若是认可你自会如实地说。”
言罢,就好像看戏一般的轻笑一声。
艿绣心头一紧,她知道这场鸿门宴是什么菜样,先前她去了一趟溱安,怕就是再隐蔽也无济于事,江虔文已经知道宋月稚必然不在京都了。
这是要严刑逼供啊!
她正咬紧了牙关,没想三皇子侧目,眼底一片淤青,看样子是说不出的颓态,可眼底满是坚韧。
这幅模样倒是让她颇为吃惊,这是经历了什么事变化才如此之大?她记得三皇子往日可是如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啊……
“艿绣姑娘。”他声音低沉又沙哑,语气甚至有些卑微,“你知她去向,若能让我见她一面,怎么都行......”
第56章 归来 父亲要回来啦
苏女官和周公公对视了几眼, 他们虽然知道三皇子对寻找宋月稚的下落似乎是分看重,但没想他能做到如此。
他们都知道艿绣是宋月稚在宫外的密友,但她毕竟身份特殊, 比起高门大户的小姐自然落了不少档次。
说是攀上枝头也不为过了。
可是现如今三皇子对她尚且这般低声下气, 倒是和往日大相径庭。
艿绣也是被他的态度惊讶到了,再是鄙夷这人, 她万不敢承受他的低姿态。
她当即跪下了身, 诚惶诚恐道:“民女怎敢为难三殿下!”
她虽然不知这两个神仙卖的是什么关子,但很显然,怕是三皇子早知自己偷偷去看了宋月稚,她再隐瞒便是欺君了。
江虔文让她起身,声音低的沙哑, “不是我为难你, 我又怎会......”
他怎么会再对她在乎的人做出压迫,若是自己亲近她了解她, 又怎会在她最心寒的时候狠狠插上一刀, 叫她失望至极。
就是连离开也不曾与他留个讯息。
明明是自小在一起的情感……他甚至比不上一个艺娘。
他只觉内心五味杂陈,就是面对艿绣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娘娘,大公主来了!”殿外忽然走进一个宫娥。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不是让她禁足么?”
“说是已满一月了。”那宫娥语调奇怪了些, “来求见国公小姐。”
又来一个神仙,艿绣握紧了衣裙, 心说真是见了鬼了,往日宋月稚在京都的时候怎么从未见你们这般殷勤。
那宫娥也是一头的汗。
坤宁宫谁人不知,宋月稚根本没在大内,但皇后娘娘偏下了命令,谁将这事始末抖落出去一个字, 便去慎行司伺候那些婆子太监。
这般严令下,她们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啊。
皇后似乎觉得有些头疼,虚虚的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本宫乏了,听闻妙韵娘子一手琴技绝佳。”
艿绣赶忙答,“皇后娘娘谬赞了。”
“本宫不过好奇。”那声音带了些笑意,接着不经意的吩咐下人,“送两位殿下出宫吧。”
“母后......”江虔文抬起眼皮,可见眼底的焦急,“儿臣深知自己往日做的错事,才想与她言歉意,再说她一人在外许受诸多苦楚,但求母后开恩......”
他并不知宋月稚的具体位置,更何况皇后压着,他根本不敢有所动作,今日违反自己母妃平日的命令到了皇后跟前,就是他豁了出去。
他还没有得到她的首肯,他怎么甘心是这个结果。
没曾想,屏风内的声音忽然寒凉了些。
“膝盖跪多就不疼了,也不稀奇了。”
—
优美的琴声后,艿绣道:“民女献丑了。”
“和安国的风格很不一样。”
艿绣没想皇后居然和她闲谈,一时间提起的心放下了些,“民女素日同她水火不容。”
想起那个整日与她攀比的女人,艿绣语气轻快了些。
皇后轻笑,“你们这些各凭本事的女儿家,都是好的。”
若不是先前那骇人的气势还有些余震,艿绣觉得这位皇后定然是个温和的主。
不过待她,倒是没什么敌意。
她虚虚的应了一声。
“不仅是安国,月稚的母亲你可认识?”
“听月稚听起过。”
“是了。”皇后似是陷入回忆里,“你不来自溱安,又与月稚长几岁。”
听话中意思,皇后莫不是查过她的底细?艿绣心里慌了一瞬。但她很快想到,这位是个对宋月稚好的人,且照如今的态度来看还是极为和善的。
艿绣缓了缓心神,道:“三岁。”
“好在还有你为她出头。”皇后声音低了些,“不然我又怎么对得起她母亲。”
当年若不是她劝说荣国公跟随圣上,两人又怎会一别经年,再相见时......
感觉到皇后的语气不大对劲,艿绣不敢接话。
皇后也知不该与她谈这个,释然一笑道:“今日这出戏你可瞧明白了?”
“还请娘娘明示。”
艿绣知道皇后留她下来必定有所指示,但她也不敢乱猜,只她吩咐的照做便是。
可皇后却道:“我不给你拿主意。”
言罢她让人送了一块腰牌到她手上,“皇子离京必然引起风波,圣上也不一定会同意,不过,这腰牌给不给他全看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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