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珠一想,周蔻都这样了,她又不知道地宫出口,也跑不出去,自己在合琥馆当差,拿些药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总得先让她把胎保住吧,要是孩子没了,事情可就闹大了。
她咬咬牙,就离开了地室。
等人走远了,原本瘫在床上的周蔻,这才慢慢直起身子,露出一双极清明的眼眸,哪里还有半点病痛。
高宥自打收到了书信,但也不肯放松,仍旧让人在窳浑城内大肆搜寻。
他一直想不通,那么短的时间内,若不是贼人手眼通天了,又怎么会逃出了窳浑城。
但几乎都搜遍了,仇副将也找不到一点踪迹。
仇副将回合琥馆复命,出来时碰到了在外焦急等待的萱花,她一见到仇副将,几步上前问道:“仇将军,还是没有我们皇妃的下落吗?”
仇将军摇了摇头,“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就连城内所有酒窖的酒翁都一个个查了,恐怕皇妃早就被他们转移出了窳浑城,殿下说贼人也是要求在城外碰面。”
萱花捂脸痛哭,“都怪我,我该跟着皇妃的,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看篝火,如果我跟着皇妃,也许...也许贼人也就不会...”
仇副将打断了她的花,“萱花姑娘,这个同你没有关系,即便你跟着也没有用,当时那几个随侍都没挡住贼人,更何况你一个女子,贼人是有备而来,你也别太自责了。”
萱花一抽一抽的,她许久没哭得这么伤心了,“可怎么办...皇妃要是出事了...我...”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仇副将默默递了张帕子给她,“别哭,你放心,殿下一定不会让皇妃出事的。”
萱花道了谢,但眼泪还是止不住,仇副将便陪着她,一直等她好了些才离开。
穿过抄手长廊,她正要回屋祈祷,见跨院边上的小门闪出去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萱花留了心思,跟了上去。
那身影应当是个丫鬟,她七拐八绕去了药房,出来时兜里鼓鼓囊囊的,眼神闪躲,萱花心下了然,应该是个偷药材的小贼。
这合琥馆的药材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人也不是他们的人,萱花现在没心思去为了这点不相干的小事出面,转头便回去了。
犹珠依着周蔻的吩咐,将药偷出来,去厨房煎好了,再通过机关进入地宫,给周蔻送去。
吃了药,周蔻面色果然好了很多,也不喊着肚子疼,犹珠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没事,就不必报给将军了,不然将军还以为是她没伺候好,指不定要平白惹出许多是非。
周蔻掂着空药碗道:“这安胎药,每日早晚都要服用,一天都不能断了。”
犹珠嫌麻烦,自己还得到上面偷摸去煎药,可想想她也待不了两天,辛苦就辛苦些,把将军安排的差事做好了就成,待到事情结束,她就离开合琥馆,到时候谁会记得她一个小丫鬟。
唯一麻烦的就是,她得要在上面走动了。
不过也不打紧,她面生得很,平日里四处当差,任谁也想不到她。
周蔻也是在赌,她故意让犹珠去上面偷药煎药,为的就是让她引起注意,可合琥馆不是皇子府,如今她丢了,指不定一团糟,也许一直到出去,也没人会在意犹珠这个小丫鬟。
但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一天又过去了,高宥还是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他只能相信周蔻真的被贼人带出了窳浑城。
虽然心里存了个疑惑,但为今之计,只能多把注意力放在对近心亭的排兵布阵上去。
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房间,他朝外走着,即便是寒冬腊月,雪飘在他身上,高宥也不觉得冷。
合琥馆很漂亮,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景色宜人,但高宥一点赏景的心情也没有,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往前走,两道奴仆见了他垂手问安,他也恍若未闻。
过了垂花门,每隔几步就栽种了一株梅树,红梅点缀了银白一片,格外刺眼,梅香漫溢在四周,一个丫鬟见到他,赶紧低头福了福身。
高宥从她身边走过时,空气中的梅香里还掺杂着另外一股香气,好像在哪里闻过,但他也没细想。
合琥馆真的很美,窳浑城主迎他到来的第一天就说了,这合琥馆是罗颂费了万金所建,原是要自己享乐的。
朔方十二城,窳浑不过其一,罗颂都能下了这么大的手笔去建这个合琥馆,可想而知这几年,他在朔方百姓和朝廷身上,搜刮诓骗了多少钱财。
高宥不是没见过贪官,但竟敢内外勾结,冒领军功的,罗颂还真是头一个。
他的手里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只等写了折子递上京城,罗颂这个什么狗屁青寰将军,也算是做到头了。
李震之死,算是他给罗颂敲了个警钟,要是罗颂自己识相,也省得他再动手惹一身腥臊。
那掳走周蔻的贼人,几乎可以断定就是罗颂所为,他们摸查遍了窳浑城上下,并没有发现波罗人的踪迹。
都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他还是大意了一步。
头疼,高宥揉了揉额角,与此同时,他收到了京城中的来信,一是说波罗使者已经签订好了与大爻的互市协议,离京返程,二是岐山王被太后狠狠斥责了,听着消息,恐怕年后就要回封地。
还有一封信,是皇后派人寄来的,问候了周蔻有孕的事宜,多番嘱咐,还说向皇帝提了让他们尽早回京的事情。
高宥捏着薄薄两张纸,去了周蔻房中。
这一天一夜下来,他睡不着吃不好,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看着一切如旧的陈设布置,总觉得他一回头,蔻蔻还窝在美人榻上绣虎兜帽,然后抬头冲着他笑。
要是蔻蔻和肚子里的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只怕他会发疯。
绣绷子还支着,随手放在榻上,那套他不许她穿的新衣也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边,高宥记得,就在昨天上午,周蔻还坐在妆镜前描眉敷粉,他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身,凑在她耳边说,你好香。
高宥自嘲一笑,笑到一半,他的笑容又渐渐凝固住了,他想到什么,猛然抬头,阔步出去。
两道的梅树依旧娇艳动人,高宥停留在某一株下,梅香之中,还残留了那将要散去的桂花香!
第55章 一命换一命
高宥对女子妆梳不甚了解, 但也知道但凡周蔻所用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精细,更何况如今她有了身孕, 香料胭脂这一块都是要叫验过无碍后才能使用, 一个小小的丫鬟, 怎么可能会用和皇妃一样的香料胭脂?
他闭了闭眼, 脑海中搜寻着刚刚擦肩而过的人脸,依稀有些模糊。
但无论如何, 只要有蛛丝马迹, 都绝不能放过,高宥当即下令叫人暗地里封锁了合琥馆, 几个门头都加派了人手。
后又找到萱花, 询问香料胭脂一事。
萱花拧眉想了想,开了妆奁, “朔方干燥,皇妃常要搽厚厚的面脂,前日年节, 皇妃临走前, 的确是随身带了一块, 若殿下确定没有闻错,这面脂朔方之中, 仅只皇妃有,绝不可能会出现第二块。”
可萱花想不通,一个合琥馆的丫鬟,怎么身上会有皇妃面脂的香气?
高宥沉了眸色,不止是萱花想不通,他又何尝能理清这其中丝缕的关系。
但宁可错杀一百, 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很快,仇副将就将合琥馆内,身形样貌相似的丫鬟全部都捉了过来。
高宥一个个看过去,直停在了犹珠面前,他蓦地伸手,捏住了犹珠的喉咙。
犹珠惊恐地睁圆了眼,嗓子里只能发出咯吱的声响。
“说,皇妃在哪儿。”
犹珠又惊又惧,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她正躲在厨房煎药,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人抓了过来。
萱花怕高宥一时动怒,把人给捏死了,忙道:“殿下别急,先把这丫头放开,这样她不能说话。”
闻言,高宥眸中的猩红才慢慢褪去,松开了手,犹珠如获新生,大口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
待到脑袋能开始转动了,犹珠眼一缩,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往后挪了挪步子,“殿下...殿下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眼风如箭镞冷冷剜过,犹珠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等高宥发作,萱花上前叱声道:“你胡说八道!你身上分明是我们皇妃面脂的香气,皇妃失踪已经两天了,你也没有近身伺候过,若不是你这两天接触过皇妃,又怎会沾染这种香气。”
至此,犹珠才明白原来问题出在了那盒面脂上,她来不及思索这一切到底是无意还是周蔻有意为之,萱花就搜了她的身。
那只漆蓝雕花小盒骨碌碌滚了下来,萱花一把夺过,质问她道:“这就是我们皇妃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这个...这个...”犹珠瑟缩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是奴婢捡到的!”
高宥眯了眯眼,“捡到的?在何地所捡,又是何时,可有旁人佐证?”
犹珠自知抵赖不过,索性一口咬死,“奴婢就是昨儿个在花苑里捡到的,没有人佐证,殿下若是不信,任打任骂都使得,但奴婢是真的没有二话了。”
萱花知道她是要胡搅蛮缠了,冷笑一声道:“捡的?我看八成是你偷的,先前就看你偷偷摸摸在药房里偷东西,手脚不干净,如今反倒说什么捡的,你要是不老老实实说实话,殿下有的是法子撬开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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