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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囚僧 (骑猪上清华)


  元空沉默住。
  温水水又说,“你过意不去,你把你那身僧衣脱下。”
  她看的分明,他是心动的,除去那层佛衣,他只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她的身子会心热,会情不自禁的往怀里抱,但他压抑了这层天性,硬是逼迫自己不去触碰,她想扒掉束缚他的枷锁,让他彻底展露出自己。
  元空摸一下她的脑袋,“让贫僧做法事吧。”
  温水水闷闷道,“做完法事你是不是又要走?”
  元空从躺椅起来,兜着她要放下。
  温水水低低的哭,两手绞着他不愿放,“你总叫我伤心,哪天我真生气了,就再也不理你了。”
  元空见不得她哭,伸出修长的手替她抹泪,温声道,“你别哭。”
  温水水置气般道,“那你在这里住两天。”
  元空说了声不行,“贫僧不能让主持为难。”
  他现下往外说还是云华寺的和尚,住在她这里,说不定就有风言风语传出,主持虽然不管他,但他要顾及云华寺的名声,不能给云华寺抹黑。
  温水水悻悻的放开他,自己站直了,“你的主持会为难,我就得委曲求全,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我现在连你的外室都算不上,你说走就走,我只能盼着你来。”
  元空帮她把盘扣扣好,微微笑道,“不要这样说自己。”
  他许多日没在她面前笑过,自从他们摊开了,他就总是心事重重,温水水原以为他是不会笑了,没想到他现在倒笑得出来,她有些气又有些高兴,只道,“我是你妹妹了,你在这里住,根本没人会说你。”
  “这是谎言,是谎言就有拆穿的一天,”元空说,就如他被玄明主持剃名,迟早有一天也瞒不住所有人。
  温水水合住嘴,是了,她也不清白,她用尽手段才让元空有了凡心,他对她生出绮思,却又被佛法禁锢,所以他痛苦。
  元空抚平衣袖,“汴梁有一种茶馆,只招待女客,你也可以效仿。”
  温水水懂他的意思,点头道,“回头叫周叔挂牌子。”
  元空弯了弯唇,便欲去前头。
  温水水绊住他,“你易容成别人的模样不行吗?”
  元空深深回视着她,其实是可以的,他离开云华寺,或许主持还会替他隐瞒,但他不能如此,那些香客都认识他,他住寮房后,主持已经卸了他的职务,可仍有香客点名要找他讲经,他如果走了,主持就得撒谎,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不能败坏主持的修行。
  温水水缩回脚,侧脸道,“你走吧。”
  她这回语气很冰,她没有无理取闹,她只是想要他在这里呆上一两日,他们相处的日子太少了,这些见面的时机全是她扣出来的,她很珍惜这些时光,可他却顾虑重重,陛下将他关在云华寺,她的心也随着他关在其中,出不去便是死,就是死她也想跟他死在一起。
  她太需要他的爱了。
  元空握紧手,他出不去,没有明弘帝的旨意他根本没法随意行走,他外家若是能在西京,至少能让她安心,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是偷来的,他困在寺中,内疚于玄明主持的抚养之情,又舍不得温水水,走出去他没有身份立足,他现今能做的是等,等明弘帝幡然醒悟,他才能从困境中被放出来。
  他弯身轻抚着她细削的背,还是走了出去。
  温水水咬牙忍着不哭,元空没有错,错的是皇帝,是他把元空囚在云华寺,她要做的就是鼓励元空真正站起来,让他屹立在朝堂上,谁也不能再轻贱他。
  ——
  元空做完法事就离开了茶馆,温水水在后屋呆到黄昏。
  上灯时,周宴悄步进来,“小小姐,咱们回宅子吧。”
  温水水撂下手中的书,道,“都妥当了?”
  周宴隔门边跟她笑,“也没什么事,就先头元空小师傅跟小的说,这茶馆还是做女人生意好,免得再出乱子。”
  温水水慢声道,“听他的。”
  周宴挠头,纠结再三道,“小的今儿去云华寺去请元空小师傅,结果他是从寮房出来的。”
  “寮房怎么了?”温水水不在意道,她没有正经在寺院里呆过,寮房或者禅房她不了解其中差别。
  周宴瞅了瞅温水水,谨小慎微的补话,“寮房是供香客和居士住的……”
  周宴从前常跟玄灵打交道,有一段时间住在朝丹寺,所以他对这里面的门道摸的算清楚。
  温水水一手按在书上,回忆着之前在寺里见元空的情形,已经模糊了,倒不曾注意他住的是哪儿,若真像周宴所说,那他必然已经被玄明从僧人中除名,她沉思着问道,“你去请他做法事,有人拦着没?”
  周宴道,“倒不曾,只小的过去时,小沙弥特特强调了元空小师傅不接法事,后来小的把小小姐您的化名报出来,他才带小的入了寮房。”
  温水水瞬时心揪,元空是云华寺里数得上名头的和尚,民间法会他时常受邀,从没听过他不接法事,他不接法事却能过来寻她,是玄明主持已经惩处他了,他如今估摸着入不了法门,玄明不赶他走已是莫大仁心。
  她往额头拍,想着元空的处境,一时竟苦笑出来,他不好过,以他的性子必然是在迷茫,从前他一心向佛,为着他母后的一句话甘心枯坐佛门,未尝不是在与明弘帝赌气,他没想过争皇位,也没想过离开云华寺,而今一切被她打乱,他待不了法门,也离不开寺院,若他脑子能转过弯,想办法在明弘帝面前露脸,好歹有机会回宫。
  怕的是他死脑筋,宁愿跟明弘帝抗一辈子,也不会跟他低头。
  她总得先破了他的古板,叫他再立不起慷慨义正,入了尘世,他就有人性了。
  温水水打定主意,冲周宴道,“过几日是我的生辰,他必然是要来的。”
  周宴心里有数,“小的早跟元空小师傅说了,他说好的要来,小小姐生辰,在外摆宴还是……”
  温水水摇手,“不用摆宴,宅子里随便吃吃就好,我生辰的消息不必刻意遮掩,想知道的人随他知道,不想知道的,自然也不会在意。”
  周宴笑着说是。
  温水水揉着手指,“从梅呢?”
  周宴俯身退离,片刻从梅跑进门,“小姐,您找奴婢?”
  温水水脸微粉,一手端着茶杯转着玩,犹似心不在焉道,“你附耳过来。”
  从梅听话的凑近。
  温水水耐着臊在她耳边低语,“去市面上买几本秘戏图。”
  从梅霎时脸色爆红,“……是,是。”
  她抠着手犹豫加话,“……小姐,要时兴的贴身衣吗?”
  温水水晕烫着面颊,轻小声道,“你瞧见有意思的就买,顺便给他买两件褂子,不要和尚穿的。”
  从梅机灵的应下,随之搀着她离开了茶馆。
  ——
  温水水生辰的那天下着小雪,大早上宅子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丫鬟小厮跑上跑下挂着红灯笼和剪纸花,还有几个调皮的在院里放爆竹,噼里啪啦的,隔着院子传外面。
  元空在围墙外站了好一会,后院的门悄声打开,含烟冲他福身,“您快进来。”
  元空过了门,淡声问道,“她要在宅子里过?”
  含烟引着他往东苑走,乐呵道,“那会儿在会香馆差点出事,小姐就不太喜欢往外头跑了。”
  他们一直上了台阶,元空看这边静下来,声音放低道,“还没醒?”
  “昨儿灯上了一夜,从梅在房里陪着小姐闹了一宿,鸡叫才歇下的,从梅人还在屋里,您进去劝两句吧,老这么半夜折腾,小姐身体又比不得旁人,时间长了又得生病,”含烟担忧道,顺手开了门。
  元空暗下面,进去就见从梅两只眼圈乌黑,昏头昏脑苟着腰敬他道,“元空师傅您来的真早。”
  元空凉声道,“她睡着吗?”
  从梅瞧出他不愈,缩了缩肩膀退到门外,欠身道,“小姐把隔门合上了,奴婢不敢进去……”
  元空点一下头,“去睡会吧,辛苦了。”
  从梅讪笑两声,赶忙拽着含烟跑开。
  元空走到隔门前推了推,门吱呀开了,他悄步过门,屋内暖和的很,他怕把寒气带进来,背手就将门掩住。
  屋里安静的没声,他往架子床上看,人没在,他就皱起了眉,转眼看旁的地方,却见那张梨花榻上铺着宽大的白绒毯,温水水闭着眼躺在毯子上,细腰长腿,未着寸缕,只毯子虚虚搭着,她的耳朵上仅带了一只翠玉耳坠,下垂着长长的银线,正好落到她的手腕上,称的那手越发小,仿佛那条银线锁住了她,往下的腿弓起,脚腕上系了条红玉珠子串成的链子,没甚气力的踩着本书。
  她又开始糟蹋自己了。
  元空克制的把视线移开,低腰下来先去拿书,可当他看到那铺展开的书页上画着人物纠缠,手慌的一松,那书就掉到温水水腿上。
  温水水被砸醒了,睁眼瞧是他,便把脸转开,厌气道,“你打我。”
  她肤白,书打的地方砸出个红印子,元空不好上手碰她,扯来她的小袄要给她披,“是贫僧不小心。”
  温水水推拒一下,手揪着毯子往里埋,“你做的事没一点像个和尚,你总跟我说贫僧,你想叫我愧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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