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忍无可忍:“你要是担心话,自己过去看看多好。”
魏霁低低一笑:“她现在不会想见到我的。”
江镜逸不明真相,以为他们这是吵架了,可有莫名觉得不像。非要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的话,大概就是他看着魏霁现在的心情并没有多遭。
可是没吵架的话,沈容倾为什么现在不想见到他呢?
江镜逸也懒得再去细想,余光不经意地扫到了书案上摆着的那几套卷宗,他皱了皱眉:“你真的要去西境?”
魏霁微微颔首,声音甚是云淡风轻:“圣旨应该在明日一早。”
江镜逸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越发不能理解眼前这个人了。
他停顿了半晌:“那沈家那个姑娘怎么办?你要留她一个人在王府里?”
魏霁轻叩了两下书案,声音低缓:“不留。”
江镜逸微微一愣,随后又觉得这确实是他处事的风格。
他点了点头:“也对,你先前说过会跟她和离,过了新婚期也没人会对她说三道四,现下日子也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
魏霁眉心微蹙,声音似有不悦:“谁说我要和离?”
江镜逸一愣:“难不成你打算带着她去西境?”
魏霁没说话,深黑色的凤眸微微暗了暗。
江镜逸心里忽然没了底:“你不会是真的这么打算的吧?”
“对。”
江镜逸站了起来:“西境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最清楚。更何况皇帝这次就没安好心。”
“我知道。”
“……”江镜逸动了动唇,许久,他深吸了口气:“你有问过她愿不愿意离开皇城吗?”
她在这里有家,有亲人。对于她而言,所有的熟悉和安全感全部来源于这里。
这样的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
魏霁停顿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常色,他淡淡开口:“不愿意我也会带着她的。”
江镜逸眼眸微睁。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江镜逸与他相识十年不可能不清楚,这个人一向对强迫来的事没兴趣,更是十分厌烦。
他是他见过最理智的人,理智到对自己都近乎残忍。
即便沈容倾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件事也不会有丝毫地改变,就像他从未告诉过她,他身体现如今真实的状态。
江镜逸一直以为他不告诉她,是为了以后可以让她毫无负担地离开。
可……
“你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可以和离,为什么迟迟不做出决断?”
魏霁垂眸轻轻捻了捻手指:“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镜逸索性开口:“你还打算庇护她多久?”
魏霁喉结微微动了动。
“只要我还活着。”
第90章 不讲理。
清晨, 外面又下了一场雨。雨水打在雕藤镂刻的云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黄叶被微风吹散了飘落进流水里,最终随着流水汇聚的方向渐渐消失在烟雨朦胧之中。
沈容倾醒来的时候, 一时没能分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床帐隔绝了些光线,卧室里因着云层的缘故微微显得有些暗淡, 空气中残留着昨晚汤药剩余下来的药味, 耳边只有雨水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
许是江镜逸开的汤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她这一晚睡得格外好,也没生什么梦境。醒来的时候昨日一整天的疲倦感全都没有了, 锦被里暖暖的, 丝毫没被天气所影响。
外间传来了些轻微的动静, 听起来隐约像是月桃在收拾着什么。
沈容倾轻轻唤了她一句:“月桃,是你在外面吗?”
外间的声音顿时停止了,很快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主子,是奴婢吵醒你了吗?”月桃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了探,抬手蹭了下脸上的细汗, 果不其然便看见自家主子已经起身了。
沈容倾温声开口道:“没有,是我自己睡醒了。”
她轻轻笑了笑:“你这是在外面做什么呢?写信?”
月桃一愣,似是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这样说。
“没有啊。”
沈容倾看着她那被蹭花了的小脸, 想提醒, 停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式开口道:“我闻见墨的味道了。”
月桃轻轻“呀”了一声, 低头看见了自己的手:“里面怎么还有墨呀。”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好像还抹脸来着,这么说,她的脸岂不是……
她赶紧捂住,而后又很快意识到这样不是要蹭更多的墨上去了。一双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不上不下。
“若是不小心蹭到了,就先用水洗洗。”沈容倾温声提醒了一句, 又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这是做什么去了?”
月桃放下了手,哭丧着一张脸:“奴婢……奴婢想把那多余的墨砚放在柜子上头。”
只是以她的身高根本够不到,踮脚试了好久,汗都下来了,她也没能将墨砚成功放上去,正打算搬一把椅子来,卧室里便传来了自家主子唤她的声音。
沈容倾微微有些困惑:“多余的墨砚?”据她所知,她屋子里只有一个墨砚,就放在外间的桌子上。
月桃福了福身:“是王爷……王爷叫奴婢去书房拿过来的。”
她怕沈容倾想不起来这件事了,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之前魏公子非要塞给咱们的那堆墨砚。”
沈容倾恍然想起上次在街市上遇见魏良晔的事,那人想一出是一出,手边有一柜子的墨砚,非要让她拿走,说是赔礼了。
沈容倾拗不过他,无奈让月桃拿了几个。回来后她都堆在魏霁的书房了,这人竟给她退回来了。
她不经意地望了眼月桃,忽而微微蹙眉:“不对啊,魏良晔给咱们的都是崭新的墨砚,里面怎么会有墨汁呢?”
那是铺子里一些质量上乘的货品,平常很少拿出来给客人展示,都是等一些贵客来,单独卖给他们的。如此一来就更不可能提前拿出来使用了。
沈容倾道:“你将拿东西拿过来,我瞧瞧。”
月桃顾不上自己的脸,忙将那个墨砚拿了过来。她举到她身前,沈容倾抬手摸了摸。
“这是……”她越看这东西越觉得熟悉,若说魏良晔给她的墨砚都是千金难求的,那她手里的这个得比他的那些加在一起还要贵重。
沈容倾忽然一顿:“这是王爷的。”
月桃吓得差点松了手,沈容倾赶紧帮她扶了一把。
“奴、奴婢拿错了?”
沈容倾微微颔首:“多半是了。”
月桃拿手背抹了把脸,欲哭无泪。桌子上那么多墨砚,她以为都是就全都给敛回来了,谁知道还能给拿多了。
“王爷现在在哪?”
“在……应该就在书房。”
沈容倾脑海中莫名浮现起魏霁手握狼毫笔微怔间找不到墨砚的场景。
她不禁莞尔:“就放我桌子上吧。不给他还回去了。”
月桃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主子,这……”这真的可以吗?
沈容倾点点头:“就按我说的办。”
月桃已经无法理解自家主子和王爷之间的“小情|趣”了。亏她前一天还在为他们担心来着!
这话若是被沈容倾听见必定要反驳。
什么情|趣,她分明是气不过。
昨日他喝了口姜汤便突然凑上来亲她。美名其曰说是帮她“分分心”。
有他这样让人分心的吗??
沈容倾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帮她拿两块糖过来抵消一下味道都能算是个办法,偏偏用这一种。
正常人会是这个思路的吗?
她忿忿起身,梳洗更衣。月桃趁着把墨砚放回去的工夫,已经将手和脸上的墨迹都洗下去了。
她认真打理着沈容倾的长发:“主子,你身子可好些了?”
她还惦记着昨日沈容倾发烧的事。自家主子很少生病,昨天听闻此事着实让她担心了好一阵子,还好江先生晚些时候到了。
沈容倾下意识地抬手自己摸了摸额头,手脚已经不像昨日那般冰凉,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没事了。”
月桃不明实情,在她身后轻轻弯了唇角:“王爷让做的姜汤果然管用了。”
沈容倾想去拿珠钗的手顿时一僵。
“……才不是!”
“?”
沈容倾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与他无关。”
月桃眨了眨眼睛:“主子可能有所不知,昨天您发烧睡下了,确实是王爷从寝殿里出来吩咐下人们去准备的。”
她说着说着,忽而一顿:“不过主子,您现在已经可以喝下去姜汤了吗?”
沈容倾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一回什么叫作“有苦说不出”。月桃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是知道她有什么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碰的。
沈容倾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托某个人的福,她昨天真的半点姜味也没反应过来。
月桃在说话间已经将她的长发梳好了。沈容倾起身,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走,我们去用膳了。”
……
外面下着雨,吃过东西,喝了一盏淡淡的甜羹,沈容倾才不紧不慢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这样的雨天,最适合待在屋子里。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沏上一盏茶,倚在窗边的罗汉榻上看会书或是用些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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