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倾摸了摸她昨晚放在枕边的缎带,抬手拉开了织有暗纹的帷幔, 好看的杏眸轻轻眯了眯,感受了一下清晨的阳光。
昨晚她与他商量一同出门时说的话还犹在耳旁。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间屋子里了。
也不知殿下到哪里去了……不过他昨晚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应该就不会爽约了吧?
沈容倾最后望了一眼屋中的布置,重新系好了蒙眼睛的缎带,开口朝门外轻声唤道:“月桃?”
门外果然有人回应了, 月桃轻轻将门推开,试探性地往里面迈了两步:“主子,是您醒了吗?”
“嗯,进来吧。”
月桃先是去取了外间早就备好的热水,又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了些玫瑰花瓣,一并撒了进去。
“主子,您今天要出门吗?”她端着木盆走进里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屋子里专门的木架子上。
沈容倾纤长微弯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没想到魏霁这么早就命人安排了。
“你听说了?”
月桃低下头,小声开口:“奴婢是在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那个、那个枫统领,好像在找人备马车。可王爷一直在书房,看起来并没有要出门的意思,所以……”
所以她便猜测是不是沈容倾要出门了。宅子里总共就两位主子,不是其中一位,那就只能是另一位了。再说那位枫统领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走到哪里都好辨认出来,他亲自去备马车,总不能是给自己准备得吧?
“嗯,一会儿我同王爷一起出门。”
月桃大惊:“主、主子您要去哪儿?”
“想去趟街市,香囊里的药材该换了得去药铺买新的,我之前用着的丝帕可能丢在御花园里了,回来后怎么也找不到今日需要再买一条,对了,家中好像还缺件披风,天气越来越冷了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受寒,得给母亲预备着,还有……”
月桃都想过去摸一摸自家主子的额头了,让王爷陪着上街不说,还要买这么多东西,主子真的不是在说胡话吗??
沈容倾只是在自顾自地列举一下要买的东西,并没打算拉着魏霁到处瞎逛。其实她还想买些食材,中午回来还可以再做一顿午膳什么的。
“主子……”
“你先将这几样东西记下,待会子随我出去,往家里送的东西你单独去买,总不好让王爷陪着我们待太久,买了药材我和王爷就先回去了。”
月桃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主子思路还是清醒的,她福了福身:“奴婢都记下了,奴婢服侍主子洗漱更衣吧。”
月桃将干净的帕子浸到水中。
沈容倾闻到了种淡淡的玫瑰花香:“这水……”
月桃忙开口解释:“奴婢跟吴嬷嬷学的,吴嬷嬷说这样放些花瓣进去,对……对主子的皮肤好!”
王府里的人她几乎都避之不及,唯独对那位不苟言笑的吴嬷嬷越来越亲近了,吴嬷嬷也乐意多教她些东西,像玫瑰花瓣这样的事情,一来二去她还真记了不少,做事也比以前稳重多了。
沈容倾忽然觉得当初带月桃进王府是正确的。
她将手浸在水里,轻声道:“咱们如今的日子没那么紧张了,今日若有合适的衣裳你自己挑了买几件,也给芷露一并带回去。”
月桃大喜:“多谢主子!”
……
沈容倾用过早膳后,魏霁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
他今日身着了一件宝蓝底绣金银二色云纹的锦袍,没穿墨黑色的衣裳,这身倒是更像是个寻常的世家公子,市井间虽流传着有关他的传闻很多,但真正能认出慎王长相的少之又少。
世人皆道慎王喜欢穿玄黑色的衣服,这样杀人时沾上鲜血也不会显脏。可相处的久了沈容倾却隐隐发觉,魏霁在家中时常穿的都是一些淡颜色的。
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总是很安静,莫名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王府的书房里大部分都是古籍,与那世间传闻里乖戾阴狠、随意取人性命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个人,便人云亦云,妄加揣测……
沈容倾忽而觉得有些意难平。
“在发什么呆?”男人低缓的声音蓦地从她身边响起。
沈容倾这才回过神,恍然间发觉自己已经维持着面朝车窗的姿势很久了。
魏霁望着她呆愣愣地样子,眉心微微蹙了蹙:“没睡够?”
沈容倾莫名生出了种一旦她应了,这个人立刻就会命马车回府的错觉。她忙摇头道:“不是,只是想事情有些出神了。”
“在想什么?”
“在想……”沈容倾顿了顿,“在想外面的街市是怎样的。”她没办法将刚才的思绪说出口,便临时编了一个。
魏霁偏过头望向了她蒙着的那条琥珀色银杏叶纹的缎带,深黑色的凤眸微微暗了暗。
“下次叫江镜逸给你重新诊诊脉。”
沈容倾一慌,忙想翻出从前的借口:“殿下,我……”
“不逼你,等你想治了我再让他过来。”他轻叩了两下窗沿,声音甚是云淡风轻,眸光也移向了窗外。
沈容倾微微怔了怔,朱唇轻抿。忽而有种辜负了一个人信任的感觉。
从前总觉得自己迟早是要归家的,不透露眼睛已好的事实,既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是为了让前世那个纵火之人放松警惕,尽早路出马脚。
可如今……
要不要同魏霁坦白了呢……?
……
东街的医馆前,钟煜诚缓缓揉了揉眉心。他昨夜几乎一整晚未阖眼,今早醒来也是想着昨日宫中发生的事。
不论这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一切皆因他而起。
钟煜诚几欲登门想见她一面,却在徘徊在安南侯府门口时听见小厮们偶然提起,说三姑娘已经回去了。
“少爷,您……”王富茂俯了俯身,心中担忧不已。
钟煜诚闻声抬头望去,顿时眉心紧蹙:“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王富茂昨日被吓得够呛,今日再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开口道:“禀少爷,是……是夫人的命令。”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消失。
昨日他从宫中出来没多久皇后娘娘就写了信送到家里,可见是没劝住,信的内容也是可想而知。夫人今日命他过去让他随时跟着少爷,王富茂也只能领命办事。
钟煜诚声音低沉:“回家去。”
第46章 和离了也没人敢娶。……
天朗气清, 微风和煦。昨夜的薄云已随今早熹微的晨光悉数散去,越靠近街市,道路两旁琐碎的吆喝声便越发明显。
沈容倾透过缝隙心不在焉地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 终是默了默,缓缓开口道:“殿下……”
“嗯?”魏霁从喉咙深处传出应了一声, 回眸重新望向她, 声音低醇:“怎么了?”
沈容倾微垂了视线, 掩在织有繁花暗纹衣袖中的手,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攥了攥。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有话想同殿下说, 其实我……”
行驶的马车骤然颠簸了一下, 沈容倾没留神肩膀不小心撞在了车厢上, 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迫停滞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咬唇,闷声吃痛。
车厢外立刻传来了枫澈请罪的声音:“属下失责,刚刚压了一颗路边的滚过来的果子。”
这个时辰沿街的商贩很多,人来人往中吆喝着叫卖, 偶尔有掉的遗漏的被人不经意踢到路中间很正常。
魏霁一直望着沈容倾,自然将她那一瞬间的神色全都尽收眼底。他低声道:“磕疼了?”
沈容倾摇摇头,很小的一个颠簸原本也不打紧, 就是寸劲儿撞在了她那天在御花园受伤的地方, 这才疼了一下。
她轻声开口:“没事的。”
魏霁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轻蹙了蹙,似是又在嫌弃她笨。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将轻斥的话说出来, 宽大而微凉的手掌直接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往车厢的中间带了带:“那么靠边做什么?”
这下沈容倾离他更近了。原本他们是各自守着一边的车窗,宽阔的车厢里即便再容纳几人也不会觉得拥挤,两人之间空出来好大一块地方,平白叫那颜色各异的衣角给占了。
沈容倾无处安放地手下意识地撑了一下身侧的软席, 这一撑不要紧,恰巧就压在了魏霁刚放在那里的手背上。沈容倾一惊,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魏霁似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深黑色的眸子里闪烁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兴味。他薄唇微动,开口声音低醇慵懒:“不是说一直想嫁给我,怎么碰一下手还害羞了?”
沈容倾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什么害羞,她还不是怕压到了他,到时候这人又要生气。再说了,她什么时候说过一直想嫁给他了?
沈容倾仗着自己眼睛上有缎带,悄悄瞪了他一眼:“殿下误会了。”
魏霁胳膊轻撑在旁边的窗沿儿上,轻轻笑了笑:“误会了吗?”
沈容倾郑重地点点头:“我是怕不小心压疼了殿下。”
魏霁顺着她的话微微颔首,垂眸看着她那白净纤细的手指,云淡风轻地将自己略带薄茧的手掌轻轻搭在了上面:“那跟本王说说,你是几岁开始想嫁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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