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霁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淡淡道:“最近身边多了个爱絮絮叨叨的人,你给我换副药吧,最好五天喝一次才好。”
江镜逸一听这个险些被他气笑:“五天喝一次?你怎么不一个月喝一次呢?”
魏霁挑眉:“有这种?”
“当然没有!”江镜逸将药箱放到桌上,半点不信他的鬼话,这王府里能有人敢絮叨他魏霁?谁敢多说一句不直接被他丢出去了。
气归气,病还是要看的,江镜逸将手轻搭在魏霁的脉上,沉了片刻,眉心紧蹙:“你用内力了?箭上的余毒未清,你贸然使用,只会加重经脉的侵蚀。”
魏霁捻了捻手里的玉扳指,薄唇轻启:“临时有变。”
江镜逸顿时深吸了一口气,上次他就是用类似这种借口搪塞他的,最近也不打仗,皇帝那边也没动静,他整日待在王府里能有什么可变的。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魏霁眼尾微挑:“没听说魏策往我府里塞了个王妃吗?”
江镜逸自然听过皇帝下旨选了个世家大族的姑娘给他冲喜的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还没休呢?”
魏霁抬眸望了他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应道:“下个月的。”
江镜逸觉得颇为诧异,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他不由得开口:“是哪家的姑娘?”
“安南侯,沈家。”
江镜逸得有半晌没说话,越想越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他恍然大悟:“是不是那年你在雪山上捡下来的那个?后来你还派人给她送回家了,没让人知道你是谁。”
魏霁抬起的胳膊明显停顿了一下,他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将视线移向了窗外:“没那回事。”
江镜逸却坚定了肯定有这回事,他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年魏霁回皇城就是为了去药谷,结果到的时候晚了,他自然得弄清楚原因。
见对方不肯承认,江镜逸又换了个问法:“那姑娘人如何?”
魏霁脑海中浮现起她今天早晨额头磕在凳子上的场景,简短地开口:“傻。”
江镜逸一听这个就觉得有趣,起身拎了药箱:“那我得去看看。”
魏霁蹙眉,似有不悦:“回你的药谷去,现在不出发,天黑可赶不上了。”
江镜逸很想质问他还有没有人性,他这刚刚进门椅子还没坐热呢,就要轰他走了。
“我不回药谷,来都来了,得在皇城卖点药材再走。再说了,谁知道你哪天又要把我喊过来了,天天在马背上度日,有意思么?”
魏霁毫不留情地指出道:“你可以坐马车。”
江镜逸将手一挥,“不看了不看了,您另请高明吧。咱们就算是割袍断义了。”
魏霁根本不信他会割袍,谁人不知传说药谷中流传着一件百毒不侵的至宝,就是江镜逸身上穿的这件锦袍。
不过说是百毒不侵,其实也没有那么强的功效,防一防暗算还是可以的,所以每每出门,他都会穿上。
江镜逸不知自己是看病来了还是受气来了,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开了一张药方:“一日三次,每次三副。爱治不治,病情自负。”
他见魏霁挑眉,毛笔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最终忿忿地“屈服”于权势,把“三”都划掉,换成了个“一”。
“好了,我走了。”
魏霁薄唇轻勾:“我叫下人送你。”
江镜逸头也不回:“可别,你最好也别叫下人找我。”
走到门口,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张了张口终是叹了口气,声音多了几分严肃:“你知道的,我的药最多只能是辅助,毒性究竟能抑制多久,只能靠你自己的身体。”
“魏霁,这些年没人逼你活成这样。你若是放下了,远离了这乌烟瘴气的皇城,兴许……兴许还能多活几年。你这样的身份再加上那块免罪金牌,完全可以过得肆意些。太子殿下若是还在,也定希望你……”
魏霁眸光微暗,长指轻叩了一下桌面,声音甚是云淡风轻:“我现在也挺肆意的。”
江镜逸动了动唇,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最近在配一个新的方子,还差两三味药没有试出来,如果能成,便叫人给你送过来。”
“谢了。”
江镜逸出了寝殿往外走,正赶上枫澈龇牙咧嘴地往里进。身为大夫他实在看不过眼去,从怀里掏了个药膏扔给了枫澈:“外敷,两天就好。”
枫澈连连道谢,托着自己的老腰就进去了。
在外面怎么样都行,一进去人立马就规规矩矩的。
魏霁轻抿了一口手边的茶盏,薄唇轻启道:“回来了?”
枫澈立刻跪下行礼:“属下给王爷请安。”
魏霁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知道为什么罚你?”
枫澈将头垂得很低,从刑堂回来的路上已经清楚了原因。其实与他自作主张去找江先生无关,起因是王妃屋中失火的那批家具。
“属下失职,愿受一切责罚。”
他昨晚托王四继续调查失火原因,其实走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些端倪。那些家具被人动过手脚,夹层里面放了东西,时间差不多到了便会自燃。
如今再寻那个购置家具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枫澈明白他这是疏忽了中了别人的计。
魏霁凤眸微深,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是漫不经心地轻叩了两下书案。
有人想窥探他现在的实力,他倒是不介意成全一下他们。人还是需要有所忌惮,不然就会像现在一样,肆意到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的底线。
“叫人盯好城北。”
枫澈一凛:“属下明白!”
……
沈容倾听说魏霁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那人让枫澈传话给她说,最近四五日他不会醒,让她自己随意,老老实实地别惹是生非。
在魏霁寝殿的隔壁,又给她腾出了一间房间。这回倒是离魏霁更近了,两人仅有一墙之隔,家具和床都重新置办好了,枫澈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出问题,并反复给沈容倾请罪。
沈容倾随他进了屋,因着蒙了眼睛的缘故,看不见这屋中的场景。倒是月桃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像是有些惊讶的样子。
沈容倾偏过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月桃咬了咬唇,小声开口:“主子,这屋子里的布置,跟您在家中的一样。”
床的朝向,柜子的摆设,除了所有家具都被换成了顶好的配置,一切都是一模一样的。
沈容倾微微怔了怔,抬眸望向枫澈:“这是王爷的意思?”
枫澈站得近,自然也听见她们两个的对话了,他俯了俯身:“是王爷的意思,王妃恕罪属下自作主张去了您家里。”
他看着沈容倾的神情忙补充道:“王妃放心,属下未被人发现,只画了张图纸。没您和王爷的允许,是不会贸然登门的。”
毕竟魏霁只提了要求,没说让他怎么做,他就自己想了辙,亲自翻|墙头了。
枫澈的重点好像在后半句,可沈容倾却不是因为这个。前一刻还不耐烦地让她别惹是生非,像是会安排这样事的人吗?
她直觉不对,轻声问道:“王爷可还说了什么别的?”
枫澈明显停顿了一下,他家王爷确实说了,只是这话好像有点不好直接跟王妃说。
沈容倾听着这谜一样的沉默,就知道自己刚刚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轻叹了口气:“你但说无妨。王爷说了什么,你重复给我就是了。”
枫澈咽了口唾沫:“王爷说……她整日跌跌撞撞笨手笨脚,平地也要摔跤,快弄成跟她家里一样的,省得整日不够下人打扫。”
枫澈重复完魏霁所说的话,赶紧抬头看沈容倾。可王妃怎么……
王妃您松松手,西域进贡的织花锦缎面桌布都快被您攥给下来了。
沈容倾实属是被他气的,她就知道,魏霁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那么好。总共跌倒了两次,怎么就算整日跌跌撞撞了?今早好像还有一次……可是他也没看到啊。
再说她什么时候平地摔过跤!
“枫澈,王爷睡了没有?”
枫澈感觉后背发凉:“……没、还没。”
“那王爷用膳了没有?”
“也还没。”
沈容倾扶了月桃的手:“月桃,带我去厨房,我想亲自给王爷做道汤。”
枫澈大惊:“可是王妃您……”眼睛看不见啊,切菜生火的可以下人代劳,可这调味料放多方少的是要怎么办呢??
沈容倾心道她就是看不见才做呢,看得见谁要管他。
于是王府中今日出现了一道奇景,王妃蒙着眼睛去了厨房给王爷煲汤。
魏霁看着桌上的一小盅汤,直觉今日的汤跟往日厨子做的不大一样。
枫澈在一旁抹了把汗,虽说王妃蒙着眼睛,却意外地做得像模像样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魏霁盛了一勺在碗中,端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枫澈明显看到自家主子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似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僵硬。
魏霁放下了汤碗,唇边的微笑让枫澈有些发慌:“这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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