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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每天残废一次 (明蚊)


  欢声笑语中,秦妗又从妆奁中取出了一支极为朴素的梨木簪子, 只在末尾镶了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她望着铜镜中明眸皓齿的美人, 偏头将簪子插进了云坠般的乌发中。
  众女宾惊呼起来,不由得都问道:“王妃怎么还要这样的簪子?”
  秦妗笑而不语,一旁的巫清低声解释道:“那是姑爷在乌狼城时为王妃专程打造的。”
  屋中的女人们顿时了然,纷纷举起团扇遮脸笑了起来, 有些揶揄。
  自跨出门,喜娘为她盖上红巾后,秦妗眼前的世界便模糊起来, 只能从红光中依稀看见外头的热闹场景,还有下方自己那双精致漂亮的绣鞋。
  她被人搀扶着, 伏上了父亲的肩头。
  只听秦相执拗地对周围不断重复道:“背得动,背得动。”
  “唯一的女儿就要出嫁了, 就这几十步, 哪里背不动!”
  他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精神奕奕,带着笑意, 却让秦妗感觉出了不舍。
  那方肩膀驮着她,走得稳稳当当,一步一步,只恨不能再慢些。
  一旁传来了许姨娘又哭又笑的埋怨:“老爷走得这么慢, 王府那边都要等不及了。”
  “那就让他们等着。”
  秦相冷哼一声,极不买帐,对背上的爱女嘀咕道:“多让卫岐辛那小子等等,好事多磨,是罢?”
  披着红盖头的秦妗轻声一笑,想起最近天天往秦府里送珍奇木雕的卫岐辛。
  要不是他这些小意奉承,恐怕秦相并不会这么快就当一个配合的老丈人。
  就算走得再慢,也终有到轿边的一刻。
  秦昂被奶娘抱着,咯咯大笑,看着自己姐姐被扶进了八抬大轿,便伸出小胳膊极力向前探去。
  “劫、劫——”
  他已经能说出单字来了,只是还不大流畅标准。
  绸华大轿被缓缓抬起,大红灯笼在前开路,鞭炮爆竹之声不绝于耳,不少百姓聚在街旁探头望着,都在称好。
  一个是宰相家倾国姿色的掌上明珠,一个是韬光养晦二十载一朝凯旋的慎王,真是天作之合。
  他们眼中的慎王,正是那个所谓的韬光养晦,以臭名掩真意,浪子回头者。
  至于这是何时洗清的名声,就得去问问燕社小暗卫了。
  眼看着敲锣打鼓的送亲队伍走远,秦相低头平复了情绪,转脸笑着捏了捏小儿子软嘟嘟的脸颊,逗道:“昂哥儿,以后若是姐姐受了欺负,你就给她出头!对不对?”
  “劫!”
  秦昂咿呀叫着,眨了眨葡萄墨玉般的水眸。
  “乖孩子。”
  秦相淡淡笑了,放下手,直起腰,眯眼看着远处即将爬出山头的红日,踏着已然踩碎的细雪,转身对秦家祠堂所在的方向喃喃道:“书意,我按你说的照做了。”
  他想起那时病倒在床的袁书意,弥留之际,抓着他的手,让他许诺的那句话。
  “妗儿一定要做她想做的事,嫁她想嫁的人。”
  他们的女儿,不是困在金丝笼里的贵女,也不是在丛林中歌唱着自由的云雀,而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高雅天鹅,不会被任何事阻碍住那双展开的翅膀。
  秦相的眼眶微微湿润起来,余光出现了一方手绢。
  他回过神看去,是许姨娘伸来的手,还对着他温婉一笑。
  “老爷,走罢。我们也该动身去王府了。”
  ***
  一拢赤红喜服,玄纹云袖,黑发高高束起,丰神俊朗,高不可攀。
  今日的卫岐辛弯唇一笑,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看痴了不少座上女宾。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便是当朝最年轻的那位宗室亲王所携风姿。
  他按捺着心中那股如梦似幻的悸动,竭力保持着自制,温柔翩翩,面对满座来宾,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仪度。
  距离高堂最近的侧座上,坐了章老怪和温大学儒两位老师,二人正意外地谈得来,把酒言欢,看着一对新人,颇为感概。
  “这两个孩子骨子的确很像,老夫勘了八字,龙凤祥和之兆,妙极!”
  温清德赞叹道,抚着胡须,笑眯眯地。
  章老怪点点头,一心关注着小案上的青瓷酒壶,咂咂嘴,冲着温清德,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是啊是啊,好酒,妙极!”
  礼成后,新娘送进洞房。
  卫岐辛喉间滚动,在喜娘的催促下,慢慢挑开了秦妗的盖头。
  大红喜烛静静燃着,在这昏暗的暖光下,美人艳丽不可方物,眼波流转,丹唇轻启,两颊升起淡淡的红晕,直叫卫岐辛心中一麻,看呆在原地。
  他眼前忽然浮现了那场大雪。
  乌狼城西门外,鹅毛大雪冷得彻骨,受伤的骏马哀哀嘶鸣,谷中尸横遍野。而他跪在雪地中,抱着毫无温度的秦妗,颤抖着手,不断用满带血渍的斗篷去裹紧她,尝试用内力捂热她冰凉的后背。
  绝望,惊怒。淌到唇边的泪水,又冰又咸,发苦,欲呕。
  他看着凤冠霞披的秦妗,又环顾起周围。人人喜气洋洋,笑容满面,满室喧哗嘈杂,窗外烟花炸开。
  极不真实。
  如同一场梦。
  “王爷,快和这样美的新娘子喝交杯酒呀!”
  喜娘将两盏清酒端到卫岐辛的面前,再次催促着。
  卫岐辛忍下了泪意,心中翻涌,伸出食指轻轻抚了抚秦妗柔软温热的脸,终于笑道:“好,交杯酒。”
  这一口酒的滋味,如同苦尽甘来的人生,百味交杂,以甜收尾。
  从此以后,冷寂凄清的王府不再唯有他一个主子,也不必对月独酌,随意倚在软榻上和衣入眠。
  他有明媒正娶的妻子,诺大的厢房中,会堆满属于她的小玩意儿。以后的以后,还会有吵闹的婴儿,玩耍的孩童——
  这一切,怎能不叫卫岐辛鼻酸。
  待众人都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后,他像是彻底卸下了慎王的仪态,回归为那个最原始的本真模样,坐在床沿,凝视着妆镜前亭亭而立的秦妗,低低笑了,温声唤道:“夫人。”
  那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在风中卷了卷,缠绵而又柔朗,略带低哑,让秦妗睫羽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她将发髻上昂贵沉重的首饰拆下,只留那支素簪,便袅袅走来。
  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
  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卫岐辛凝眸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伸出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将美人乌发挽到一侧,便吻了过去。
  他斜坐在床边,长腿随意撑在地上,把秦妗囚在怀中,梏着她的细腰,热烈地吻着她柔软清甜的唇瓣。
  芬芳香醇,含苞待放,醉人心脾。
  简直要把那般浓炙的火焰从他的下腹烧到胸膛去。
  吻意正浓,秦妗忽然推开了卫岐辛,躲过猛攻,小口低喘着:“我先去沐浴,你回避下。”
  回避?
  他会回避?
  卫岐辛舔了舔唇,盯着秦妗走到内室屏风后面去的背影,眯起了眼,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他听着内室传来的细小水声,坐在桌边慢慢饮酒。
  这交杯酒中,定是放了些助兴的东西,不然他怎么会越听越燥?
  换了平日,卫岐辛还会有些害羞,但今日不同,今日可是他盼了许久的成亲之日。
  在梦里也练了无数遍了。
  他一盏盏喝着,唇边的笑意始终褪不下去。
  窗外的热闹声也渐渐消了下去,夜深人静,花好月圆。
  秦妗这一次沐浴着实有些久了。
  将最后一杯清酒喝下,卫岐辛站起身,解了大红外裳,缓步走进屏风。
  正倚在浴池壁边的秦妗耳力极好,听见他的脚步声,连忙捂住了胸口,有些慌张,转脸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腾腾热气下,那张芙蓉面被熏得绯红,诱人可口,光洁的肩头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白皙柔嫩。
  卫岐辛忍了忍腹间窜起的火苗,俯身用指尖轻轻从秦妗的肩头划过,一直顺到手背,为她擦去了几滴水渍,哑声说道:“洗了这样久,水热,会头晕的。”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但又带着滚烫的温度,在手臂上留下了犹在的触感,升起难言的痒意,让她打颤。
  秦妗第一次说话有些不成语调:“还、还好。”
  不料,她话还没完,只感觉卫岐辛忽然双手一伸,从她的胸前擦过,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水声哗啦,洒了一地。
  秦妗缩在卫岐辛的怀中,未着一缕,又惊又羞,只得先用手遮住身子。
  手下的触感极其细腻,卫岐辛抿紧薄唇,胸腔中跳得极快,劫着沐浴的美人,快步走出内室,催动内力,一举灭尽了房间中燃动的红烛,把人轻轻放在软榻上,伏了上去。
  只有紧闭的窗楹透出微微月光,斜泻在榻脚。
  两人挨得极近,紧紧贴着,气息不稳,炽热而又躁动。
  卫岐辛的发冠有些散乱,埋在美人的颈间,只觉得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秦妗蜷起脚趾,难耐地抬起脸,倏然瞥见他头上束的玉冠并不是皇帝御赐下的,而是他生辰时她送的那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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