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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 (平山客)


  秦舒擦了擦嘴角,背过身子躺下,并不理他。
  陆赜为之气结,他何尝在别人那里吃过这样的闭门羹,偏偏这个丫头软硬不吃,你对她和颜悦色,她反而冷眼讥讽你。你若用强,她又不挣扎,只一双眼睛冷冷瞧着你。
  陆赜坐了半晌,披了衣裳出来,见丁谓在门口守着,叹气:“你说想凭儿这样的丫头,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丁谓虽然只是个护卫,但是跟着陆赜引来送往,自然是知道一二:“爷其实也知道,收服这样的人,要拿她想要的东西吊着才好。只是爷一遇见凭儿姑娘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叫她几句话一激,便只顾着生气。”
  陆赜听了,望着茫茫江面不出声。
  第二日,陆赜还未如何,秦舒已经是病了,患上了咳疾,整个人怏怏不乐,毫无精神,昏睡了大半日,叫人扶起来喝了药,又睡了大半日,连饭也不曾正经吃过,只叫丫鬟喂了一碗燕窝粥。
  只是喂了一碗燕窝粥,倒吐了半碗,直吐得脸色发青,好似快要背过气一般。
  如此过了两日,咳嗽不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晚间吃药的时候,那药气味儿熏人,竟然叫呛得咳出~血来。
  陆赜知道她这是心病,一面停了船,叫人下去请好大夫来,一面同她道:“你也不必做出这幅样子来,等明年春天王家小姐进门的时候,我自然放了你去。倒时候,赏了金银给你,回南京也罢,另去什么地方也罢,都由你。”
  秦舒坐在床~上,叫丫鬟垫了后靠,一勺一勺喂药,整个脸色苍白得不行,听得这话,连眼眸都未抬一抬,只抬起一只袖子:“我吃不下了,放在一边吧。”
  那侍女不敢,去瞧陆赜的脸色,见他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冷冷盯着秦舒,道:“接着喂,吐了一口,就再去端一碗来。”
  秦舒依旧不正眼看他,接过侍女手里的药碗,一口气喝了,淡淡道:“我累了,出去吧。”
  侍女瞧了瞧两个人的脸色,忙不迭退了出去,门口等着奉茶的侍女拉着她问:“里面如何?”
  那个摇摇头:“病着的那位,今儿没有同大人讲一句话,无论大人说什么只当没听见。大人的脸色黑得吓人,叫我出来,我就赶忙出来了。只怕,那二位一时闹起来,病着的那位倒没有什么,只叫我们吃挂落。”
  另一个道:“咱们在这官场上也不知侍候过多少达官贵人,这样的倒是头一次遇见,妻不妻,妾不妾的,这样的发脾气使性子。听说这位大人不仅是浙闽总督,还是国公府的世子,病着的那位竟然不在乎。我上回进去奉茶,见大人同那位说话,那位偏偏不回答,只冷笑。”
  俩个人一边小声说话,一边下去了,其中一个嘘了一声:“你不知道,我看那姑娘并不想跟着大人呢,刚刚听见大人说什么回南京去的。她这个病,大半都是自己想不开,又不曾好好吃饭吃药的缘故,大人刚刚都发脾气了。”
  两个人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又听得秦舒咳嗽声传来,互相望了望,叮嘱:“咱们都要小心些,上回柿儿萍儿叫打了二十板子,只怕回去也得不了好的。”


第26章 病渐深 妇人见短,不堪学道……
  船从南京出来, 行得三五日,又连绵下起雨来,秦舒精神不济, 又犯懒, 一日日躺在床上,不出门去。
  药是每日里照常吃的, 开始觉得难吃,一碗药总要分个三四次才能喝光。到了后来, 丫鬟每每端来, 不过晾上一盏茶的时间, 便眼睛也不抬, 不多说一个字,就喝了下去。
  这日, 秦舒精神好了一些,咳嗽虽然还是没有减轻,但是人却不昏昏沉沉了, 自顾自穿了衣裳起来,坐在临窗的小案边看书。
  看了一会儿, 那字密密麻麻, 眼睛便累了, 见着一旁摆了云子, 吩咐丫鬟:“去拿棋盘来, 我下下棋。”
  那丫头名叫春喜, 这几日同秦舒混熟了, 晓得她这个人虽然不爱说话,性子却是极好的,有事犯了错也并不罚人, 那日受罚的两个姐妹也赏了伤药,她有心劝解:“姑娘一个人怎么下棋,不如我去请了大人过来?”
  秦舒并不讲话,推开半扇窗户,带着腥味儿的江风缓缓而来,这时候是黄昏时分,正见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景,她呆呆瞧了一会儿,又咳嗽起来。
  春喜拿了棋盘过来,赶忙要去关上窗户:“姑娘,赶快关上吧,大夫说了,你本就有风寒,后面又没有好好将养,拖成了肺痹,是万万受不得风的。”
  秦舒挡住她的手:“满屋子的药味儿,熏得脑子疼。我又不开多久的窗户,只露一个缝儿,透透气罢了。”
  春喜见她这样透透风,反而精神要好一些,便也依了,一面拿了披风来披上,劝:“姑娘,万事要想开些。你只想想我们这等丫头,本就是罪宦之后,在这官船上服侍,倘若叫谁瞧上,带回家去,不拘妻妾,总是难得的好归宿。”
  秦舒望着她,叹气:“原来如此,你家里犯什么罪了?”
  春喜道:“我父亲本是河陵县丞,那年起了水患,死了数万百姓,这才叫治罪了去。”
  秦舒听了默默不语,又听春喜劝:“不怕姑娘笑话,我本就是庶出,姨娘早就去了,平日里艰难度日,自问没有享过什么富贵,可一朝大难临头,受苦的份却有我。我刚被发卖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命不好。可是后来有人跟我说,你觉得自己命不好,可还好好活着,一日三餐比好些庄户人家还强上一些。那些受了水患的人,大多生前无哪日吃得饱饭,死后连尸体遗骸也不知去哪儿寻,这才是真的命不好。”
  她劝人,并不说秦舒该如何如何,只说自己,这样并不叫人反感,反而叫人听得进去。
  秦舒打开檀木棋盒,见里面的棋子,白子洁白如玉,温润发光,黑子乌黑透亮,拿起一个对着光瞧竟然呈现才墨绿色,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永子。
  秦舒抬头,见春喜依旧望着自己,道:“你说得对,世上的人各人自有各人的苦,我这点苦实在不值一提,实不必做出自怨自艾的样子来。你说话不像没有读过书的样子,在家里请过先生吗?”
  春喜笑笑:“并不是,我家里门户小,又是女孩子,哪里读过书?只是以前常常去山上听温陵先生讲学罢了,先生讲学也不收钱,谁想去听便去就是。他讲话诙谐明白,又不像那些读书人瞧不起三教九流。因此,去听他讲学的人越来越多。”
  秦舒翻开一本棋谱,一边打谱,一边按落棋子,发出清音,她正听得有趣,突然见春喜没了声音,道:“接着说,听起来倒是有趣。”
  春喜正说得顺畅,见着大人悄声进来,忙行礼:“大人。”
  陆赜掀了帘子进来,见秦舒不像往日懒懒得躺在床上,反而起身坐着,只是形容依旧憔悴,一截袖子空空荡荡的,透出几分瘦骨嶙峋的意味儿来,他坐到棋盘一边:“怎么想着下起棋来,你想下棋,唤了我来陪你下,就是了。一个人下棋做什么?”
  秦舒猛一见他,正预备说话,叫风一呛,不迭声的咳嗽起来,半晌都止不住。
  春喜忙端了热茶来,又去抚后背:“姑娘去躺着吧,你今日坐了许久,又说了许多话。”
  秦舒喝了大一杯热茶,这才止住咳嗽,道:“我没事,再坐一会儿,就回去躺着。”
  陆赜瞧瞧了打开的窗户,训斥道:“本就是要静养,如何开窗见风,你是如何侍候的?”
  春喜本就胆子小,同秦舒也不过熟悉才多说几句话,见陆赜训斥,当下就跪了下去:“大人恕罪,姑娘说满屋子药味儿难闻,这才叫开了个缝儿,透气的。”
  陆赜生平最恨这些丫头婆子做错了事情不认,反而推给主子,当下沉着脸道:“拉出去,打上十板子。再狡辩一句,再加十板子。”
  秦舒出声,道:“大爷瞧我不顺眼,打我骂我就是,何苦罚我的丫头?这船上本就一个她合我的心意,只为了不关窗户这件小事,未免太苛责了。我闷了许多日,不过想瞧瞧外头的景色。”
  从那夜以来,秦舒病了之后,日日躺在床上,连话也不曾对陆赜讲过半句。有时去瞧她,只见她昏睡,有时她醒着的时候去,也并不见她搭理人。
  请了名医上了船,把脉之后,只说这病凶险,要细细养着,平心顺气,不可劳顿积郁,待不咳嗽了,这病才算见好。倘若一月之内咳嗽不见好,这病只怕是好不了的。
  他听了这老大夫的话,并不肯相信,当下停了船,叫人又请了几位名医来,都是一样的说辞,说是风寒没有将息好,加重之后转成了肺痹。
  肺痹,陆赜读过几本医术,也会寻常把脉,自然是晓得这病凶险的,也暗自后悔起来,那丫头脾气倔强,一时并不肯接受,自己长她多少岁,又何苦一时气来强逼她?
  因为记着大夫的医嘱,要叫她静心将养,每日只进来瞧一次她,见她并不想见人,也不多进来打扰。她懒懒的,赌气不肯同陆赜讲话,也由得她去了。
  这时节听得她对自己讲话,虽然语气生硬,是给个丫头求情,也觉得比往日那般视而不见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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