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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煞 番外完结 (她与灯)


  “这双手,偶尔就要握修罗的刀。”
  殷绣闭上眼睛,“魏钊,绣儿都明白。”
  魏钊弯下身子,将下巴靠到殷绣肩头,“绣儿,在宫中,我很难与你说出这些话,你的人生是被我撕扯成这样的,我是靠着你,才活下来,无论我怎么对其他人,绣儿,你永远是我不疑不惑的人。我一直希望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就活得像这些人群中的人一样,奈何你心思敏慧,从前,我护不住你,甚至让你为我受杖刑之苦,后来,我又遮不住你的眼睛,让你忧思不解。”
  说到这里,魏钊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殷绣背脊僵直。身旁已经陡然热闹起来,城南瓦肆已经近在眼前了。
  “魏钊……我……”
  她也有些哽咽,其实说白了,她与程灵,她与刘宪,她与殷茹,甚至与杨嗣宜之间,都有默契与秘密,这些是她人生的私情私恨,也是她与魏钊之间一道沟壑。但是,因为这些秘密是她瞒下来的,这个不疑不惑他的男人,就全然不知道。在爱情的立场上,要说到坦诚和亏欠,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他呢。
  侧头看向歌舞升平的汴京城,百姓的笑脸,幼童的欢愉,甚至女人脸上的红晕。
  苍天在上,魏钊这个君王啊,是对得起神明天地的啊……
  “少爷,您和少夫人下马吧,前面就是瓦肆了,骑马是行不进去的。”
  杨嗣宜抬手替魏钊牵过缰绳,却在殷绣眼中看到了晶莹之光。
  “夫人……”
  殷绣忙抹了抹眼睛,喉咙里呛出一口又酸又疼的气,甚至还带出一缕哭音。好在周围人声喧闹,魏钊没有听见。他翻身下马,对殷绣伸出手,“也不该对你说这些,来,带你进去听那出《偷龙转凤》。”
  她也不肯再与自己的内心纠缠,便借着他的力跳下马来。
  魏钊没有松手,二人一道并行进去,男子俊逸,女子静秀,一双璧人引人侧目。
  这座城南瓦肆是在废帝时兴旺起来的,后来徐牧的军队逼至汴京城外,这些跑江湖的人都脚底抹油的跑了,但毕竟是没有场子就饿饭的人,跑也未跑多远,大多留在汴京城旁边的几处庄子镇子上,搭些私台子,挣口糊口的饭钱。
  汴京城安定下来,这些人又都从四处汇聚回来,棚子一搭一撤不花什么时日,一月的功夫又成了日夜不分的欢乐场子。
  西面架起了一座小高台,台上挂着黄油布,布后面点着一盏灯,那说书人的影子就映在黄油布上,月已上中天,买油糕饼的人把车靠在台边,小儿们一窝蜂的聚了上去,台下摇扇揽细腰的男人笑道:“今儿还接着说么。”
  布后面的人轻轻笑了一声,“说,今儿又贵客来,才要说最精彩的地方。”
  殷绣抬头看了一眼魏钊,魏钊带着他在一旁的棚柱上靠下。杨嗣宜栓马去了。
  殷绣看了看四周,抬头道:“是不是个局?”
  魏钊看着台上的那个人影,“是个局,但不是生死局,比起要我的命,这个幕后的人更想让我仔细地听下去。”
  殷绣扣了一双手指,“我总觉得有些不详。”
  魏钊的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陪我听听吧,不说你了,我也觉得不详,绣儿,不怕你会笑,这个时候,我都有些怕。”
  台上哗啦响了一声木棒子的声音,油布背后的人拿捏起了强调,哄闹的众人也安静下来。
  “上回说道,韦府的二公子被送出了韦府,抱到另外一户王姓人家,这三公子的母亲,许夫人还是不放心,又让王府的人下毒手。,这王府的两位主人啊,都是念佛的好人,不忍心这无辜的小娃娃死在自己府中,就又偷偷的送了出去,然后回禀许夫人说,二公子已经被毒死了,许夫人这才作罢。”
  底下的男人们张口道:“那后来呢?从来传奇都故事都是男儿长成归来手刃仇人的,你这故事,有没有新意啊。”
  油布背后的人轻轻笑了笑,“我后头的故事定让你说不出话来。”
  说完,又是一声木梆子的响动,殷绣的肩头猛地一颤,魏钊忙搂住她。
  “我不想听了。”
  魏钊侧头对杨嗣宜,“好,带她出去。”
  杨嗣宜有些犹豫,“少爷,您一个人……行吗?”
  魏钊没有说什么,只是鼻中“嗯”了一声。
  杨嗣宜扶住殷绣的手,“来,少夫人,我们出去吧。”

48.月杀人
  瓦肆如同一个绚丽的光洞嵌在汴京城的天幕之下, 杨嗣宜陪殷绣在道旁一棵古柳树旁坐下, 弯月当空而照, 夜渐浓,杨嗣宜将一件白狐狸的裘子披在殷绣肩上,抬头担忧地望着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棚门。
  “夫人, 怎么突然不陪少爷听了。”
  殷绣的眼眸中映着辉煌的灯。
  马上就入正月了,这荒唐痛苦的一年,眼看也要这么翻过去了,刘宪说, 魏钊的坎儿也要翻过去了, 可是殷绣的心却在这明晃晃的人世间越发凌乱无依。
  “不知道为什么, 在那台下, 心悸得难受。”
  杨嗣宜直起身,没有试图去理解殷绣的心思。
  在他能够思量的范畴之内, 刘宪, 魏钊, 殷绣,这三个从一开始就纠缠在一起的人, 好像走到了一个奇怪的临界点, 冥冥之中,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把步子停了下来,好像任何人贸然走一步, 就会有什么东西崩塌。
  他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了瓦肆。
  人来人往, 恍恍惚惚, 魏钊的身影在其中忽显忽影。脱去厚重的黄袍,他整个人也先得轻盈起来,靠着棚柱抱臂而立,坚硬的榆木抵着他的肩胛骨,他也没有去调整姿势,年过二十,不再能以少年人自居,“倚靠”这个词,也不能再收入以后的生命了。魏钊觉得,像如今背后那样坚硬冰冷的支撑感,已经很久不曾感觉到了。
  他稍稍紧了紧了身上袍子,抬起头,望向那方雨油布。
  油布后的人拧过身体,似乎也正向他看过来,目光虽不交错,油布内外一坐一立的两个影子却像在抗衡。
  “先生,那你赶紧说啊,这个孩子没有死,后来去了哪里啊。”
  油布后的人讲手中扇子一展。
  “不急,不急。”
  说着,他话声一转,朗声道:“这位黑衣的公子,可有兴趣一猜。”
  众人随声回头,向魏钊的方向看去。听书本来就是图个与人交互的乐趣,说书人既然点引至此,听书的人也就将兴子引导了魏钊身上。
  “这位公子衣着华贵,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嗣,大家族中,为了利益地位,上演兄弟阋墙的戏码,可比在下讲得要精彩,公子,您信口拈来一段故事,在下就有了糊口之资了。猜上一猜?”
  话说到这里,听书的人到有些唏嘘。
  魏钊松开抱在于怀中的手臂,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锭子,随手往前一抛。金子打在高抬的木栏杆上,发出一声悦耳动听的响声。
  人群中有一人惊叫,“哇,好大的金子。”
  “买先生的结局。”
  油布后的人没有马上出声,听书的人开始往台前挤,纷纷伸长了脖子去争先去看那枚金锭子。
  木头梆子又是一声震颤心扉的响。那人终于笑出了声。
  “在下的结局,由在场任何一个买下,都不会失望,独独公子买下,恐会大失所望。”
  “说书的都无情,听书的都矫情。我既已在先生的幕下,失望与否,先生容我听后斟酌。”
  油布后的人点了点头。
  “好。”
  此字话音一落,他强调立起。
  “富贵公子落到哪一步是最凄惨的,无外身为下贱之奴。话说这位二公子被送出王府之后,被一户读书人家收养,在人世间过了几年清清白白的日子。其养父甚至还给他定了一门良亲,姑娘自幼名满京城,家族兴旺,门第高洁。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夫人得知此事,逼其养父道出二公子下落,养父至死不松口,终被许夫人毒死于汴京城外。那年汴京城正起食疫,病死之人不计其数,这个秘密也就随着养父的死,被一抔黄土埋了。”
  说完,那声音顿住,转而一低“我起先说,‘高山晶莹雪,踏为雨中泥’是凄惨的事。这位二公子,便是历经此种惨事。那年,朝廷起科考,这位二公子被卷入舞弊案中,那场舞弊案之惨烈,天下皆知,丽正门外,腰斩的腰斩,廷杖的廷杖,甚至有人被处宫刑,掐了命根子,入宫为奴!”
  陡然提高的声音,停滞在此处。那人执扇稍稍撩开油雨布的一侧。
  听得发愣的众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站着。
  由路的尽头扫过来一阵猛烈的风,头顶的灯笼摇晃起来,雨油布被吹得哗啦啦地响。
  魏钊觉得脑子里有一只有细又长地游虫,挤破千丝万缕的思绪,一点一点往边缘游走。每挪动一个地方,都像牵扯起全身所有的知觉和神经,向那个地方疯狂的涌去。
  一个小孩手上的油糕饼“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就掉在魏钊的脚边。
  下意识的低头,却突然猛地咳出声,他忙用一手撑住背的棚柱,一手按住胸口,拼命地压住喉咙中涌出的血腥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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