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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 完结+番外 (金铃子)


  他甚至还想对两个架人的近卫抱拳行礼,可惜他两只手抬起来还没握成拳,就被人一把扯紧了衣领,大声咳了一下就有些上不来气,憋的脸都红了,再看着贺芝那张艳丽无匹的面庞时就露出了惊恐。
  贺芝见刘人杰几乎要涕泪横流的模样忽而轻轻一笑,下一瞬左手五指成拳直接打在了刘人杰脸上,力道之重只一下就打断了刘人杰的鼻梁,又在刘人杰破了音的惨呼和刘三太太等人的惊叫声中连擂三拳,将他打的满脸是血,才意犹未尽的松手任他滑落在地。
  见贺芝没有再打的意思,近卫才松开了对刘家诸人的钳制,放刘三太太扑到刘人杰身旁哭嚎,刘三老爷见近卫们不再拦人却小小退了一步,瞄一眼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刘侯再看看脸藏在袖子后头的两个姊妹,竟然脚下一转悄悄走了。
  刘侯额头两侧青筋毕露,却既不去扶昏迷当中的老父,也不去管萎顿在地的侄儿,而是大步走到距贺芝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行礼:“家中管教不严,竟然挪借了儿媳林氏的嫁妆不曾归还,让殿下见笑了。只是老父年老体弱,侄子年轻不成体统,恐怕不能周到招待殿下。”
  语气虽然略生硬了些,到底是个低头的意思,他又是钦封的侯爵,贺芝手指痒了痒,倒没像对刘人杰那般直接动手。
  贺芝凉凉看了刘侯一眼,假笑一声便算是还了礼:“侯爷在京中也是有口皆碑的忠孝之人,可莫要忘了约束家人,不然令侄这样对祖父弃置不顾的无德不孝之人岂不是要毁了侯爷清名。”
  说完,贺芝还回瞟了刘人杰一眼,带着点帮人清理门户的大义凛然抬脚走了。今儿先收点利息,剩下的账留着慢慢算,他定要这鳖孙后悔拿那双狗眼觊觎过阿斓。
  出了穆安侯府,贺芝倒没急着出城去见林斓,而是先去了庆平城里的金银庄子,将从刘家女眷那儿搜检出来的簪环等物尽皆融了,另取了等值的金银锭子同拆下的宝石一并收在匣中,以免那些人戴过的东西叫林斓看了不喜。
  自觉事情办的体贴又周到,贺芝骑着马走在最前头颇有些志得意满,心里已经盘算起之后劝林斓同自己一起归京的说辞来。
  想起林斓抬眸浅笑的模样贺芝不觉微微走神,一时没防备马前就多了一个人。他心头一跳急忙勒住缰绳,低头一瞧才发现拦住自己的人是方才不在穆安侯府的刘文杰。
  贺芝眸光陡然转冷,低头与脸色青白的刘文杰对视片刻,费心力气才压下大庭广众之下纵马伤人的念头。这厮伤透了阿斓的心,直接打杀了倒便宜了他。即使动了杀心,贺芝面上还是那副不羁骄纵的模样,挑着一边眉轻夹马腹打算绕过刘文杰。
  刘文杰今儿带着陈黛出门,恰错过了贺芝来抢回林斓嫁妆的时候,回府便对上了阖家悲声,一时血气上头就不管不顾的寻了来,赵夫人与陈黛二人拦都拦不住。可真见着一身皇子冕服高高在上的贺芝,刘文杰才觉出脚底的寒意,满腔怒火都消散无踪。
  心中畏惧之情一起,刘文杰对贺芝却更觉厌憎。贺芝年十四岁,不是四岁,与林斓并无半分血缘,能算哪门子的姐弟?还千里迢迢屡屡为林斓出头,背地里怕不早就是一对奸夫□□,只拿大家当傻子耍。
  偏他还不敢将这等丑事宣之于口。
  刘文杰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在贺芝爱马一尾巴直接扫到他身上的时候追了两步,扬声嘲讽:“国朝尚尊老,殿下那样慢待七旬老者,可对得起陛下忠孝友爱的教导?”
  贺芝连身都懒得回,端坐在马上翻了个白眼。这天下除了他爹娘和未来的岳父岳母,谁敢要他的忠孝?七旬老人也要自身持正才配得上他的尊敬。
  与刘文杰多说一个字都嫌多余,贺芝压根不打算理会,不想刘文杰见过母亲婶娘姑母等人悲痛的模样和责怪的神色已然濒临崩溃,一再被他轻视之后终于恶向胆边生,阴阳怪气冒出一句:“殿下天皇贵胄,不将我等贫苦之人放在眼中,只不知虞娘娘是何作想。”
  贺芝蓦然停下,身后三十余骑精兵也瞬间静止。
  贺芝生母虞美人乃是前朝官宦人家遭抄没后罚入教坊司的女眷,生身父母已不可考,随收养教导她的老嬷嬷姓了虞,十二岁便是极有名气的舞姬,后由前朝降将献于显德帝,多年来颇受宠爱。
  朝野后宫中总有人私下议论,说是虞美人若非出身太过低贱,只凭那仙人之姿和膝下梦祥瑞灵芝而得来的皇子,就不会在陛下分封后宫时只得了个美人的位份。
  刘人杰在京中自然也听过此等言论,他既唾弃世家子弟满口出身门第,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虞美人那样的出身,只是碍于天威从不敢多言,却没想到今儿拿来讽刺贺芝竟是如此令人畅快之事。
  贺芝终于播转马头正眼看他,却不似刘文杰以为的那般恼羞成怒。贺芝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抽出长鞭,手腕一翻重重抽在了他的脸上。
  刘文杰半边脸犹如火烧,贺芝的神色却与抽了根道边木桩并无不同,丢下鞭子便慢悠悠离去,身后甲士亦步亦趋,唯有两人脱队来到刘文杰面前,架着他塞进旁边的巷道里施以老拳。


第28章 真情真心 索取或者拒绝都是为你好。……
  林斓借给刘家人摆放的器具不乏易损珍品,受不得大颠簸,贺芝自然不能如来时那般风驰电掣。好在他这会儿心情尚佳,嘴角一直含着抹浅笑,望着周遭苍茫寂寥的北地风光还哼了几句林斓教过他的破阵曲的调子。
  等教训刘文杰的两名近卫打马追上,贺芝一拉正低着头咬草根打发时间的爱马花印,亲自解了荷包赏了二人,又吩咐他们回去迈火盆去去晦气,便继续由精锐甲士簇拥着控马慢慢往回踱。
  太守府的大管家倒是按着主人的意思殷勤的请贺芝等人先行,太守府派出的人手自会押后护送牛车。可贺芝岂会将林斓之事假手于人,于是万里挑一的宝马也只能嚼几口路边的野草根,走出黄牛的稳健步子。
  一来二去,贺芝带着人回来时已是日暮时分,庄子里炊烟袅袅,陪房人家养的稚童远远望见他们便飞跑进去报信,唤来家中长辈上前卸下牛车上用各色绸布并箱笼装裹的严严实实的器物。
  打头的正是史嬷嬷长子,他原想同贺芝求帐册一观,好将东西都勾账入库,不想贺芝一听见帐册二字就脚下一转走到了一边,史大郎愣了愣也不敢追在皇子身后讨要东西,便默默退下了。
  贺芝隔着大衣裳轻轻摸了摸怀里妥妥当当收着的墨宝,只当不知方才史大郎所求何事,高声吩咐人拿火盆来,他及一众甲士先后跨过火盆之后才进去寻林斓说话。
  林斓一看贺芝轻轻昂着下巴眉眼含笑的模样就知道他此行颇为顺利,也就不再多问,只将火候将将好的一盏清茶推到贺芝面前,请他品尝。
  贺芝上次喝到林斓亲手点的茶还是一年前,即便这回用的并不是他八岁那年从显德帝身边求来又巴巴捧到林斓面前撒娇要以后都单留给自己使的胖花杯,贺芝依旧欢喜得双颊晕红,一双桃花眼含笑凝视林斓,其中仿佛蕴着满室灯火,流光溢彩。
  只是他一颗心都落在林斓身上,手上就失了准头,一盏茶送到嘴边却多半喂了领口的衣裳,还有些许洒在了脸上。
  林斓正细心擦拭心爱的福猪茶宠,听见丫头们的惊呼一抬头就瞧见贺芝的狼狈模样。她又好气又好笑,刚想开口如以往那样说贺芝两句再让人送他去换身衣裳,却叫贺芝依旧凝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得心头发紧,不知为何就讷讷说不出话,只能慌乱别开眼。
  明明是从小一起玩耍到大,事事听她主张,最为乖巧可爱的弟弟,偏偏这次别后重逢后总让她生出种不知所措的荒谬之感,很难再像之前那般拿出姐姐的威风来教导。
  贺芝觉出了林斓的退却,他垂眸抿唇思量片刻,抬手止住了阿青等要来帮他清理衣裳的动作,自己随手拿帕子抹了抹茶水污渍,状似随意的问道:“我之前去给阿斓收嫁妆,才发觉那些混账拿了你许多东西。你这样心软慈悲,可让我们如何放心。”
  林斓心中有些慌乱,听见贺芝问起旁的事情也忙顺着他岔开话:“此一时彼一时,当日虽说他们故作姿态却又贪财,别的倒不是不能忍耐,我便想着花钱买个清净,后来日子久了才觉出不对来。”
  其实若非离京路上她因赵夫人之故高烧卧床,刘家上下却待她冷漠薄情,也许她还会再多忍耐些日子才同刘家人翻脸,只是这些话就不必说出来叫贺芝跟着气恼了。
  林斓忽而有些心虚,贺芝却没有追问,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阿斓你自幼最是心善大方,手头难免散漫,就叫那些宵小钻了空子。”
  说到此,贺芝深吸了口气,神色郑重而又温柔的注视着林斓缓缓道:“阿斓,你同我一起回京城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离京千里的小庄子上,有什么事情我都不能及时帮你。跟我回京城,我以后会一直一直护着你。凡我所有,你尽可用,再也不让人欺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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