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这次南边几个小国都来势汹汹,势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笑过之后,元月英给元月晚讲了当前南境战争的局势,“我们都猜测,一则他们今年洪灾泛滥,颗粒无收;二则圣上如今年事已高,朝廷已有微妙的变化,他们想趁火打劫一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次我们躲藏在浮渡山内的军队都没出动,他们的主力尚未出现,如今朝廷的军队尚可阻挡一阵。”元月修也指了地图,解释道,“等到他们联合军认为是时候能全面进攻了,咱们再绕去他们的后面,来个两面夹击。”
元月晚点了头:“主意是好的,只是你们如何笃定,朝廷的军队就一定会配合你们呢?”
元月英就笑了:“他们会配合的。谈和了这几年,可边境的百姓却屡屡遭受骚扰和不公待遇,这些大家都是亲眼目睹的,那些有血性的军人们,都看不过去那帮主张和谈的文人。”
看她如此肯定,元月晚眯眼看了她:“是你安排人混进了朝廷的军队里,煽动他们的情绪了吧。”
元月英嘿嘿一笑,又板起脸来纠正道:“什么叫煽动?我那是帮他们树立起正义的观念。”
元月修也道:“这些都是有效果的。这几次和南边的联合军交战,咱们朝廷的军队可没像之前那样节节败退了,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想要赢。”
元月英捏了拳头:“我们一定会赢的。”她坚定道。
第二日,小随园不再开放问诊,因为他们的坐堂孙大夫,被元月晚派上了京城。
孙不疑临行前,元月晚召来了柳青青。在问了她的意见后,元月晚将柳青青亲手写的一封歪歪扭扭的信交到了孙不疑手中,叮嘱他一定要带给陈烺。至于后面的事,陈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希望杨安哥哥看到这封信,能心安吧。”已然成熟了许多的柳青青,如今也学会了作此感慨。
这一年的八月,南境小国联合军队强攻大梁,边境军民奋力抗敌。就在即将抵挡不住之际,一支军队从联合军背后包抄了过来,使其成了瓮中之鳖之势。
三日之后,南境诸国投降。
同年九月,成王殿下于北境查清当年元月承一案,元月承虽是勾结燕国,背叛了大梁,却系受朝中之人胁迫指使。有人证,有物证,还有元月承死前手书一封,皆被成王殿下带至京城,面呈圣上。
圣上震怒,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此案拔出萝卜带出泥,上至六皇子裕王陈炫,宜春殿徐淑妃,下至各部大小官员,凡有牵连者,非死即罢官流放,震惊朝野。
之后便有御史上书,为元家请命,道元月承虽犯大逆不道之罪过,但元家于南境之役建功颇多,先元都督之子勇猛异常,堪当大任,圣上当赏罚分明,予其应有待遇。
圣上思虑几日,便命元月修入京面圣。
元月修腊月入京,再回来时,已接任其父生前之职,任越州都督。余者元家族人,皆令归故土。
此事过后,圣上愈加精神不济。在百官上书后,终于次年二月册立了储君,十一皇子相王陈炼入主东宫。
三月,自京城传来噩耗,九皇子靖王陈烺薨逝。
山风徐徐,吹落枝头桃花。元月晚晃了手中杯盏,看桃花瓣轻漾。
“一晃,就又过去一年了。”清河娘子坐于元月晚对面,她难得不正经坐着,歪了半个身子,感慨着,“你看我这头发,白得更多了。”她指了自己的两鬓。
元月晚笑:“您是贵人想得多。”
“哪儿啊?”清河娘子笑,“当年你们家那事一出,我就觉得,再没什么可盼的了。哪成想,你们姐弟还能有这样的作为。”
她长长舒了口气:“你爹娘若是在天有灵,得知你们如今的出息,定会安慰的。”
元月晚笑着,举了杯盏朝她致意,算是回答了。
“阿英那丫头真去游历了?”清河娘子问道。
元月晚点了点头:“前日就出门了。我本想要她带上孙不疑一道,万一有个好歹,还有个大夫能给她把把脉,包扎包扎。可她却觉得孙不疑会拖累她元女侠行走江湖,又说自己在军中这些年,能顾得了自己,我也就罢了,随她去吧。”
她说得轻巧,可清河娘子却一眼就看穿了她:“你呀,也就是嘴硬吧,那个当年被你派来阿英和阿修身边的暗卫,这回也跟着一道去了吧。”
元月英只笑而不语。
清河娘子又道:“跟着你去了燕国的那个,听说你又将他派给了阿修?”
她终于点了点头:“我这里再无他的用武之地,跟着阿修,却正好。”
清河娘子也点了头:“确是如此。”
说着话,便有清河娘子的关门弟子来请她去前面见客。
这关门弟子元月晚却是认识的,初见时,她还叫巧娘,如今,已是善音道长了。
故人相见,毋需多言,一笑足矣。
清河娘子与善音道长离去后,这里只剩下元月晚一人。她想起那一年,阿柔和阿英都还在,她们吵吵闹闹,比花枝上的蜜蜂还要烦人。
也就是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陈烺。当时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眼神,将她从头看到脚,登徒子得很,一点没有皇子的气度。
“当时我就该揍你一顿。”她笑。
“哦?揍谁?”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她歪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懒洋洋答道:“谁应答揍谁。”
那个声音的主人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将脸伸了过去:“来,现在我就在这里了,你揍吧。”
元月晚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她没有犹豫,就扬起了手来。只是那手掌在将近他面庞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我可舍不得。”她调笑着,一点也不觉得此刻的自己更为登徒子。
陈烺哈哈一笑,伸手就将她揽到了自己身上,抱着她坐上了自己腿上:“我就知道,我的晚儿最是心疼我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元月晚推开他的脸,说罢自己就先笑了,又问他,“假死好玩吗?”
“挺奇怪的。”陈烺老实承认道,“看着所有人都在哭自己,就感觉是提前看了自己死后的场景。”
元月晚纠正了他:“等下次你真的死了,可没那么大排场了。”
陈烺捉了她的手,呸呸两声:“如此好景致,说什么死呀活的。”
元月晚笑了,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真不后悔吗?”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便不是那龙椅,只一个王爷,也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你却都不要了。”
“不要了。”陈烺回答得干脆,“我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子,四哥和十一弟都比我适合。只是四哥为人中正,也不喜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尔虞我诈;十一弟却是众望所归,他母亲是皇后,他是嫡子,又有个贤惠能干的太子妃,除了他,再没更合适的人了。”
“再说了,一个王爷再快活,能比我现在做个山野村夫更快活吗?”他故意玩笑。
元月晚却一手撑了下巴想:“我记得谁曾经说过,我是山野女子来着。”
“这不更好?山野村夫配山野女子,多么天造地设,金玉良缘啊这是。”
元月晚斜眼看了他:“你这张嘴,明日去茶楼说书赚钱吧。”
陈烺笑着应承了:“夫人说什么,为夫便做什么。”
元月晚还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说书就先算了吧,先摘点桃花回去,做些桃花饼,再酿点桃花酒。”她说着又想起一事来,抿嘴就笑了。
“怎么了?”陈烺正听着呢,却见她一个人嗤嗤笑了起来。
她摇了头,笑道:“还在京城的时候,我还是越国公府大小姐,有一回做梦,梦见你跟我抢一碗桂花甜酒酿,可给我气坏了,醒来我还生着气呢。”
“不气不气。”陈烺哄着她,“我怎么可能会跟你抢呢?都说梦是相反的,我绝对让着你的。”他保证。
元月晚却歪了脑袋:“抢,好像也不错?”
陈烺也就想象了回那画面,嘴角不自觉上扬:“好像还真是。”说着他又搂紧了她,呼吸间都是她身上清雅的香气,“好想马上就到中秋啊,就能做桂花甜酒酿了。”
“不着急,”元月晚按了他的手背,轻声道,“我们先做桃花饼,等入了夏,再做荷花茶,秋天有桂花甜酒酿,冬天咱们就烤栗子,烤红薯,烤土豆。”
陈烺笑道:“你再这么数下去,我都该饿了。”
她就笑了:“怎么办,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真的好想马上就体验到啊。”
“不着急。”这回换做陈烺来安慰她了,“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
“嗯。”她点了头,又想,“那,我们先从今日的晚饭开始?”
“好。”他笑,“你想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呢?”她反问。
“我先问你的。”
“你休想把这个千古难题丢给我!”
他二人如此对峙了一会儿,终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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