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循之抿了口清茶,沉思半响,才终于开口,“晚晚,今日师母将我叫去了正厅,说希望我们八月初三就成亲”。
“八月初三?”
林南霜认真算了算,一脸惊诧,“那不是只有五天了?”
纪循之面露为难,“我劝过师母了,但她好像铁了心,说她特地去音尘寺请大师算过了,八月初三这个日子比八月十七好”。
为了二人的喜事,陈夫人先后去了好几趟音尘寺,如果真是日子的原因,陈夫人一开始就会把二人的亲事定在八月初三。
林南霜柳眉微蹙,“是不是齐豫来过了?”
纪循之摇头,“应当没有,不过我听说陈进这几日去了好几次夫人的院子”。
陈进是林南霜的侍卫,她与外人的每一次见面,自然都是瞒不过他。
林南霜叹气,陈夫人果然还是在担心齐豫,怕她再次误入歧途。
纪循之见林南霜有些犹疑,便道:“我再去劝劝夫人吧,实在不行,我就去同老师说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成亲的事还是缓一缓”。
“不必了,就八月初三吧”。
八月初三和八月十七不过相距十余天,既然她已经决定了和纪循之假成亲,早十天晚十天都没区别。
如果她早点成亲,能让陈乐池和陈夫人早一日宽心,不再为她忧心忡忡,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纪循之默默地看了林南霜片刻,低声问道:“晚晚,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南霜展颜一笑,“真的,你快去告诉母亲,就说我同意了,叫她别担心了”。
纪循之微微一怔,旋即一笑,“好”。
林南霜同意后,二人成亲的日子便正式定在了八月初三,喜事将近,陈府上下众人皆忙碌了起来,张灯结彩,置办红妆新衣,好不热闹。
第98章 98 。
城西。
徐定在屋外提心吊胆地守了三日, 待到这日傍晚,郎中第六次施针后,齐豫终于转醒了。
徐定对着郎中千恩万谢, “张郎中, 这回可多亏了您”。
张郎中摇了摇头,转而朝齐豫拱拱手, “医者父母心, 虽说齐世子身份尊贵,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
“上回,我明明叮嘱了世子,您腹部这伤口伤得很深,要好生休养, 不能随意移动, 不能动气伤神”。
“怎么这才两三日,世子您就伤得比之前更重了, 若不是这次运气好, 您可不一定醒得来”。
徐定在一旁听得战战兢兢,齐豫身份尊贵,又位高权重, 一般郎中在他面前哪敢多言, 这张郎中是汴州当地的名医,脾气大, 竟敢在齐豫面前这般说话。
不料齐豫听了并未生气,“多谢张郎中,辛苦您了”。
徐定见状立刻给张郎中送上了诊金,张郎中倒不在意诊金,反而是因为齐豫的态度面色缓和了不少。
“药方子我已经开好了, 每日早晚两次用药”。
“这回你再不好好静养,再来那么一遭,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徐定送走张郎中后,有些不安,“公子,那郎中出身乡野,行事豪放,说话也粗放,您莫怪罪”。
齐豫神色淡淡,“他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可怪罪的”。
徐定登时噤声,额间冒了一层冷汗,过来一会儿才道:“公子英明神武,您当时的决策自有您的道理”。
齐豫摇头,“是我行事儿戏了,此番还要多谢张郎中悉心诊治”。
徐定长松一口气,“公子您想开了就好,人事浮沉,世事难料,您千万要保重身体,现在整个侯府都仰仗着您,您若出事了,老夫人如何受得了”。
齐豫按了按眉心,“放心,我断不至于那么糊涂”。
徐定听罢心中一定,看来齐豫是想通了,应当不会再如之前那般作践自个儿的身体了。
齐豫喝完药后,又用了两碗粥,身体不如之前那般健朗,但比起之前的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也是好了不少。
门外,徐定听到夏昌的话,眉头紧皱,“叫你去请个人,三日了还没有动静”。
“这事我也没法子,起初托了几个小厮去传话,但到后来不知怎么了,塞多少银子,他们都不肯接,想必是陈小姐已经知道了,勒令他们不准理咱们的人”。
“这怎么可能,从前陈小姐在公子身边时,对公子可上心了,更何况这回公子还是因为她受的伤,你若把话传到了,她不可能不来”。
夏昌有些急躁,“我都在陈府门外蹲了三天了,陈小姐以前一两天就要出一次门,现在一直不出门,摆明了是想避开我们”。
夏昌挠了挠头,又道:“对了,陈府最近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看样子是要提前办喜事了”。
“什么?”
齐豫听到这,扬声将二人喊了进来,“她什么日子成亲?”
夏昌自觉失言,懊恼了片刻,还是如实答了,“当时我听陈府下人说是五日后,现在又过去三日了,应当是两日后办喜宴”。
齐豫听罢,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瓷碗,眉间多了几分黯然。
经过上回在象姑馆同林南霜的争执,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错在哪儿。
他和林南霜之间的问题不出在其他人,故他如何寻纪循之的错处都没有意义。
林南霜真正不满的原来是他待她的态度。
他以为他对她付出了很多,殊不知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齐豫脑海中回想当日林南霜的话,过了半响,苦笑了一声,他终于明白了,但却太晚了。
她已经另寻他人了。
连喜宴都特地提前了,想必是为了提防他再次从中作梗。
齐豫心中苦涩,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反复被后悔与焦灼煎熬。
若再来一次,他一定从见她第一面起,便将她视若珍宝,绝不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徐定本以为齐豫会暴跳如雷,即便不直接杀去陈家,也会派人去阻挠林纪二人的亲事,不想齐豫只是定定地出神,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失魂落魄。
徐定轻叹一声,这些年他一直追随齐豫左右,还在云河县时,他便觉得齐豫待林南霜特殊,只可惜当时齐豫并不自知。
待到今日二人竟成了这样的局面,让他一个外人竟不知如何评判谁是谁非。
这时,门外一个黑甲侍卫匆匆进来禀告,“世子,京城严公子来的信”。
齐豫拆开信后,飞快地扫了一遍信的内容,神色微变。
或许现在还不算太晚。
……
林南霜换上了红色嫁衣,立在镜前转了转,镜中人盛装打扮,明艳照人,但她莫名觉得有些陌生,好似不是她了。
陈夫人在一旁满意地看着一身红衣的林南霜,“幸好上回替你招婿前,就命绣娘开始准备了,否则现在去成衣铺里买,肯定寻不到这么精致又合身的了”。
林南霜抿唇笑了笑,“母亲费心了”。
“我费什么心思,倒是听绣娘说,这嫁衣上好些腾花图案都是林云绣的”。
林南霜盈盈一笑,看向一旁的林云,怪不得小姑娘一上午都是喜笑颜开。
林云随林南霜来到陈府后,林南霜不愿她荒废之前跟着程绣娘学的刺绣,便特地从汴州城里请了最知名的绣娘来教她。
不想只是三月余,林云的绣工便提升了这么多,都能绣嫁衣了。
明日便是八月初三,阖府上下都在忙着明日的喜宴,陈夫人确定嫁衣合身后,又去看管事采办的物件了。
陈夫人一走,林云立刻扑到林南霜面前,“姐姐,你喜欢我绣的图案吗?”
“我本来觉得自己的绣工不好,担心绣坏了你的嫁衣,但师父说,姐姐如果知道是我绣的,肯定会很开心”。
林南霜摸了摸林云的脑袋,“当然很喜欢了,云儿绣工这么厉害,看来当初程绣娘真没说错,云儿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就是做这行当的”。
林云被夸得面色微红,羞郝一笑。
“说起程师父,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姐姐我还能再见到师父吗?上回她教我的井字针法我已经学会了,可以把绣帕交给她了”。
林南霜心中一沉,程绣娘是宁南侯府的绣娘,如无意外,她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京城了。
“张师父不好吗?上回我去看你,见她手把手教你呢”。
林云有些懊恼,“我不是说张师父不好,她对我很好,但我就是有时候会想起程师父”。
林南霜笑笑,“好,等之后有机会我们就去看看她”。
林云高兴地点点头,接着问道:“姐姐高兴吗?明日就要成亲了”。
她高兴吗?
林南霜不知为何,心中忽地叹了口气。
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实在谈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
若她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不必担心亲人因她受累,她倒是更愿意一人平静度过余生。
即便纪循之不说,林南霜心里也清楚,只要成了亲,二人之间的羁绊便轻易斩不断。
这真的是个好决定吗?
林南霜按了按眉心,她很清楚自己对纪循之并无男女之情,若有其他法子,她真不愿连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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