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摆手让阿虎下去,拿起黑子砸卫敬:“让你教他,你拿几本破书打发他有什么用?”
卫敬叫屈:“所以我才请尺迎楼的姑娘——”
提这个杜氏更来气,直接端起棋盘就往卫敬身上抡:“楚哥儿还未经人事,你找那些不干不净的玩意作甚?我瞧着不是要教他经人事,倒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不正经!”
卫敬抱头逃窜,低着头慌不择路,和进院交流昨夜心得的盛言楚撞了个正着。
盛言楚昨夜学画学得起劲,一口气画了小半册子,天将将亮时,他原是想躺下睡一觉的,不巧今天是小公寓白雾到来的日子,他只好钻进小公寓去收集白雾。
白雾是醒神的良药,在小公寓上下溜达一圈后,盛言楚丝毫不觉得疲倦,反之精神奕奕。
吃过早饭,盛言楚便抄起昨夜画好的图纸往卫敬这边来,经过一夜避火图的洗礼,此刻盛言楚心中油生一股高兴:他好像开窍了!
陡然看到义子,杜氏手忙脚乱地刹住脚,麻利的将手中棋盘扔掉后,杜氏这才理了理衣裳走出来。
卫敬就没那么好了,台阶上冰渣子打滑,一个不留神卫敬摔了个四脚朝天,盛言楚躲闪不及,怀中抱着的一摞画卷腾空而起,散得遍地都是。
杜氏摸了摸发髻,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从帘后出来,目光触及到地上那些呼之欲出的一对对人儿,杜氏的脸噌的一下红云飘满。
话都说不利索,杜氏扭头就往屋里走,只当自己没出来过。
院中盛言楚不知道杜氏悄无声息地来了又走,顾不上拍打手掌擦地沾上的雪花,盛言楚忙去扶栽倒在地起不来的卫敬。
卫敬闪了腰,疼得咬牙切齿,由着盛言楚将他扶起来,才站定,卫敬的脸色哐当一下变得乍青乍白。
目光直直地落在雪地画卷上,卫敬喉咙上下滚动:“楚哥儿,你全…看完啦?”
盛言楚中气十足的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张,抖了抖上面沾到了雪渣滓,盛言楚好学地问:“义父,你觉得这册画如何?”
“如何?”卫敬一手护着摔疼的腰,一手钳起一张避火图在半空甩了甩,傲然一笑:“这些都是我年少时的宝贝,你问我如何?”
盛言楚扶着卫敬坐下,微笑道:“义父,你仔细看。”
仔细看?
卫敬狐疑地瞥了眼义子,不太好吧…哪有父子两人大白天凑在一块看这个的。
盛言楚一心想让卫敬看他的新作,哪里会想那么深远,见卫敬迟疑在那,盛言楚忙催促:“义父,你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卫敬觉得今日的义子古怪至极,但义子这般虔诚地请他看,难道是参不透其中的一些姿势?
卫敬猛地打激灵,乖乖,义子这么好学吗?
“哪里不明白?”卫敬摆出一副博学的姿态,低头端详着避火图。
盛言楚摇头,他不是不明白,他是想让义父品品他画得避火图。
见义子将手中剩下的画卷都往自己手中放,卫敬哑然:“你都看不明白?”
看来教授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呐。
盛言楚忙说不是:“这些都是我连夜赶出来的,义父你觉得我这画技可有进步?”
卫敬一口茶水险些噎死自己,瞪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说这、这些都是你画得?”
盛言楚像个讨奖的孩子一样,搬来板凳坐在卫敬对面,喜不自禁的讲述自己昨夜的苦战。
“义父找来的那些避火图果真是好东西,画工出神入化,我先是照着瞄,后来渐渐瞄上瘾了,我就学着画了两本,喏,义父手里全是我的临摹本。”
“全是?”卫敬颤抖着手拍拍一大叠纸,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这么多画…可不得要通宵画一晚上!
“画得不好?”盛言楚失落落地问。
卫敬有口无言,罢罢罢,些许画着画着就来了劲呢?
对哦,卫敬额间的担忧和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会画避火图也是妙事哇!等小两口成了亲,一人研墨一人作画,越想越刺激,卫敬不由开始四下找杜氏的身影。
“你先回去。”卫敬忍不住催盛言楚走。
盛言楚微垂头凝视卫敬,哟,才看了一会他画得避火图就有了床笫心情?
得得得,他可不想当电灯泡。
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去。
此时杜氏在内间心潮起伏的厉害,捏着帕子捂胸,胸膛小心肝跳得比往日不知快多少倍。
造孽哇,杜氏捶打床廊,双目含春瞪着进来的丈夫。
“老不羞!”
“白日宣淫的狗东西,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怎好意思和楚哥儿对那种东西评头论足!”
杜氏骂得越凶,卫敬笑得就越厚颜无耻,一想到刚看过的画面,卫敬气息不由加粗,捏着盛言楚画着避火图,再看看床畔坐着含羞带怒的杜氏,卫敬恍惚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刚成亲的时候。
“娘子,咱们好好聊聊——”卫敬殷勤的靠坐过来,眼神暧昧。
杜氏极不自在的往旁边缩:“卫叔重!老夫老妻的你想干嘛!”
卫敬健臂一伸将杜氏环抱在怀,鼻息贴着杜氏的脖颈:“楚哥儿画了几副避火图,特意送来孝敬我俩,咱们试试?”
“试…什么?”杜氏哆嗦,多年夫妻,对那种事早就淡了心思好伐?
男人胸膛发烫,紧贴着杜氏的后背,卫敬将手中的避火图一一摆在床上,杜氏由着卫敬身子的欺压趴跪下去,再起身时,入目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册。
“你想干吗?”杜氏终于回神,侧身想出去,却见男人大手用力扯开她身上碍手碍脚的衣裳,肌肤陡然受冷泛起一层薄薄的凹凸小粒。
因着常年锻炼,卫敬年过不惑腹肌依旧在,手臂肌肉健硕,箍得杜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卫敬单手将其纤细的双手高举过头。
卫敬另一只大手则照着避火图学,越过杜氏平坦的腰部延伸往下,杜氏被搓揉着浴火难耐,弓着身子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听墙角的盛言楚愉悦而去,行至偏院,见程春娘和雅姑拿着装满绣线的小箩筐要去找杜氏,盛言楚赶忙将人拦住。
“不方便?”程春娘纳闷,“我和她约好这个时辰去秀坊的啊…”
盛言楚意味深长地笑笑:“我才从义父那里出来,义父说找义母有要事商量。”
“不对呀。”程春娘越听越糊涂,“你义母昨儿还说呢,说你义父陪她下过棋后就要去衙门办事,昨儿夜里有人送帖子来了。”
盛言楚狡黠一乐,比出两只大拇指互相勾了勾。
程春娘诧然捂住嘴,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猜到事情后,程春娘使拳打盛言楚:“你个小混球,好端端的打听这些事干什么!”
盛言楚侧开身子躲过打,到底是私密事,盛言楚终是没将他往卫敬那送避火图的事和程春娘说。
-
卫敬在虞城过年,阴魂不散的卫氏族人在初五那天上了门。
盛言楚和梁杭云拿着扫帚正准备去院外扫街赶五穷,一开门就看到了卫氏族人。
来得是两大一小,男人和卫敬差不多大岁数,身边牵着小男孩的女人较之要年轻不少,女人黑布鞋上绣着一朵小白花。
盛言楚戏谑一笑,敢情这就是卫氏族人送来的新寡女人和孩子?
送孩子来认亲他能理解,只这连带着将娘也送来就有些过分了吧?
见盛言楚和梁杭云手中握着扫帚,女人以为两人是扫地的小厮,遂道:“你们家卫大人呢?快去通报,就说他大爷过来拜年了。”
盛言楚:“卫大人睡着还没起呢。”
他大爷从女人和小孩中间插到前边,杂草丛生的眉头皱着:“杜氏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叔重做官累的紧多睡会没事,杜氏也睡?你去将杜氏喊来。”
女人跟着喊:“记得跟杜氏说,说卫大人他大爷给她送乖儿来了,我叫四娘,你一提我,杜氏保准认识,前些年杜氏抱过我儿,还笑说我儿要是她儿子就好了,嗐,这不,我将人送来了。”
盛言楚一阵无语,这女人听不懂什么叫玩笑话吗?
“还愣着干啥?”男人推搡盛言楚,“快去啊——”
又指挥梁杭云:“你过来,你领我们去见杜氏。”
盛言楚拿着竹扫把撑地:“我不是说了吗?主家还在睡呢!”
男人翻白眼:“你这小厮跟谁说话呢?我是卫敬他大爷,你给我客气点!”
女人牵着的小孩吸溜一口鼻涕,叉着腰有样学样:“给我客气点!知道我们是谁吗?!”
“知道。”盛言楚拿起扫帚就往三人脚下扫,边扫边喊:“不就是他大爷么?”
三人跳着脚往门边退,叫嚣不歇:“你骂人干什么!哎哎哎,你扫我干吗?雪扫我一身…”
梁杭云跟着扫,两人齐力将他大爷扫出了门,阿虎听到动静跑过来,盛言楚将扫帚往阿虎手中一扔,指着台阶下狼狈的三人:“阿虎,你力气大,你来扫,可别叫这些穷气穷鬼进了衙门!”
阿虎应声,大手一挥腾起一地的雪渣,三人冷得直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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