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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劝娘和离之后 [强推] (春绿可期)


  “嘿嘿……”
  ……
  盛言楚这会子没功夫理会外头那帮看热闹的人,男人体力不及盛言楚好,一路从王家跑到码头,累得扶在门框边喘气,纵是这样狼狈的模样,却也有一番俏若徐公的艳丽。
  盛言楚只觉天旋地转,此刻脑子糊得跟米浆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男人一步一步的往他面前走,盛言楚心哽了一下,下意识的道:“我跟王永年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上辈子见过太多男人或者女人为了爱情,疯狂到不去找出轨对象出气反倒拿刀砍杀情人的新闻,这男人不会是来报复他的吧?
  程春娘想像平时一样护着儿子,可看到男人那张脸,程春娘吞吞口水。
  “你是谁,找我家楚儿做什么?”
  男人瞥了眼程春娘,笑得灿若星辰:“姑娘莫怕,我只是想跟他说说话罢了。”
  “姑娘??”盛言楚眼珠子差点跑出眼眶。
  刚把闹事的人赶走锁好后院门的程以贵和梁杭云均倒吸一口凉气,看男人就跟见了精怪一样瞠目,不愧是服侍人的小馆,嘴就是甜啊……
  程春娘抓住身边的柱子才稳住心神,自从生了儿子后,快有十来年没人这么喊她了吧?
  将随风吹起的鬓边发撩到脑后,程春娘轻咳了一声,结巴道:“那什么…咳,楚儿,你们聊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程春娘直觉这个贸然闯进门的男人不是坏人。
  男人挑眉看向盛言楚,脚下的盛小黑憨头憨脑的要跑过去,被盛言楚一巴掌拍得不敢动弹。
  “聊就聊!”盛言楚绷着脸,他才不怕呢,他又没有勾搭王永年,凭什么要在这男人面前矮一截?
  -
  两人见了小屋后,程春娘一把就蹲在门口偷听的程以贵揪到一旁。
  “这人是谁?瞧着打扮不像个正经人!”
  对男人的好感归好感,来历还是要寻摸清楚。
  程以贵嘿嘿笑:“姑姑,这人你绝对想不到他是做什么的。”
  程春娘心头一紧:“做什么的?”
  程以贵不好意思大白天的说这个 ,尤其还是跟长辈,便拉着梁杭云过来说,梁杭云被程春娘冷冷的眼神盯看得心头发慌,想都没想就道:“是静绥兔儿馆的兔儿爷,做什么的我不知情,只知道他是书院王永年王童生多年的相好之人。”
  “他是相公?!”程春娘的脸顿时一黑。
  扮演女.优伶的男人在嘉和朝极为吃香,除了反串,这些男人还会上门提供特殊生意,和兔儿馆的男人一样在民间统称为相公,按嘉和朝三教九流的排序,男妓排在末尾。
  充当男妓的大多是容色娇媚的男人,这些男人除了霸占有权势的女人外,还会勾着其他男人魂不守舍,在家抹泪的妻室便给这等以男色侍人的后代起了一大串难听的称呼,什么兔崽子兔羔子兔蛋子这些骂人的话先前都是从兔儿爷身上传开的。
  搁在几年前,程春娘定要冲进去将男人给赶出来,当年她男人七年不回家不正是被这群以色侍人的下九流之人给教坏了吗?
  程春娘气得手发抖,想进去骂人却又碍于此时是在铺子,她跟盛元德的事城中很多人并不知情,若是闹开不好看。
  “姑姑冷静点。”程以贵很快回过神,要问他姑姑最恨的是什么,当属妓人!
  程春娘瞪着眼睛,怒斥道:“楚儿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搅合到一块去了?”
  程以贵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王永年对盛言楚的龌龊心思说了出来,不说还好,一说程春娘立马跑到厨灶拿起一把菜刀。
  “姑姑!”程以贵冲过来抱住程春娘,“姑姑你这是干什么!不可以冲动啊!”
  梁杭云脸色一白,吃出吃奶的劲将程春娘手中的刀夺过来,程春娘呼吸急促,忿忿破口大骂:“腌脏的崽子,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不成?有妻有子的招惹我儿做什么!我就问问他要脸不要脸!”
  “他要脸就不会找上楚哥儿!”
  程以贵像根墙头草一样,听程春娘几句话瞬间就带歪了情绪,学着程春娘骂道:“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上对不起爹娘,下对不起妻儿,如今有了知己还来挑拨小秀才,怕是脸皮厚得针都戳不破!”
  姑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王永年骂了个底朝天,好在梁杭云尚且有理智,拼死摁着后院的门才没让外边的食客进来看热闹。
  院子里谩骂声和劝解声声声入耳,屋内盘腿而过的盛言楚听得面红耳赤,倒是对面的男人很淡定。
  第二次见,盛言楚依旧不看正视男人的眼睛,太辣眼了,他一贯走得是温文尔雅的书生路子,像男人这般不伦不类打扮的少有。
  男人长手拢了拢胸前红衫,遮挡住白皙的皮肉后,盛言楚这才看过来,手中捧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咬着腮帮子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说过了,我跟王永年没什么关系,他在书院是时常跟我套近乎,但我几乎都没搭理他,便是和他说话也是拘着礼没越过线……”
  男人静静听着,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盛言楚边说边观摩男人的表情,见男人在笑,盛言楚微微愣神,不假思索的问:“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王永年?”
  闻听此言,男人搭在膝盖上的玉手动了动,轻微的动作泄露了男人心底的不安和局促。
  可见识过光怪陆离之人的男人只慌了一刹就稳住了心绪,笑了笑道:“永年时常跟我说静绥书院有一个书生生得聪慧可人,他见一面便心魂荡漾,我就问他可敢将心事说给那书生听,他说不敢,唯恐玷污了神明。”
  举杯喝茶的盛言楚险些一口水喷出来,他是不是要谢谢王永年对他手下留情了?
  男人是笑着说的,如清泉般的眼眸却微微泛红,盛言楚见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若面前是女子,他自当要劝这女子离开王永年这个渣男。
  可对象换成男人后,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王永年能不能人事好像都不重要。
  “那什么……”盛言楚到处找话题,“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呢?”
  刨除男人和王永年的弯弯绕绕,盛言楚更想理清的是他跟男人为什么会长得如此相像。
  “月惊鸿。”男人一脸柔和,口气软绵:“从我记事起就是这个花名。”
  “为何会流落到静绥兔儿馆?家中可还有人在静绥?”盛言楚热切的问。
  贫苦人家将孩子送到花街的事数不胜数,前些年梁杭云两个貌美的双胎妹妹不就险些被卖掉了吗?像这些有姿色的男男女女大多会在十几岁时出来接客卖艺,面前这个男人也是吧?
  见盛言楚刨根问底,月惊鸿没恼,不急不缓道:“我幼年长得很瘦很小并不好看,鸨爹疼惜我,只让我在馆里做端茶倒水的活计,我也争气,慢慢学会了鸨爹做生意那一套功夫,故而我长到二十又二都没让我抛头露面,至于家中人——”
  “二十又二?!”盛言楚尖叫一声,“你都有二十多了?”
  瞧着像十七八呢!
  男人莞尔:“过了年该二十七了。”
  盛言楚不敢置信的张大嘴,暗暗啧叹:看来以色侍人也是要资本的,快三十人的人还跟十七八的少年郎一样俊俏,难怪能坐镇兔儿馆。
  “早些年我在外地帮爹打理馆里的事,爹说他当年是从人贩子手中买得我,想来我是被拐走的,我有心寻了几年家人都无果,直到见到了你。”
  盛言楚激动的凑过来,心头一动:“你找我是想看看我跟你是否有亲眷关系?”
  不是因为情伤然后恼羞成怒找他算账?
  男人点头,笑容可掬的将腰间碎玉拿出来:“你瞧瞧这个,可认识?”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掌上静静躺着一枚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碧绿碎玉,盛言楚拿起玉在空中看了又看,喃喃道:“我不太认识……”
  月惊鸿眼里希冀的光芒瞬间灭了大半,盛言楚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他跟月惊鸿的长相摆在这,就算没有这块玉,他也敢断定月惊鸿和他有血缘关系。
  “你等着哈,我去问问我娘。”他不认识不代表他娘不认识。
  月惊鸿起身想拉住盛言楚,刚想说外边那姑娘对他怨意满满,还没揪到盛言楚的衣裳,盛言楚就跟水里的泥鳅一样钻出了屋子。
  果不其然,刚歇了骂人嘴的程春娘见到半块碎玉后,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又想什么鬼花招逗你?楚儿,你离这种人远一点,你忘了你爹当初为了谁抛妻弃子?不是娘说话难听,管他是妓子还是相公,做得都是见不得人的事!”
  盛言楚握着玉一派忧伤,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他竟把他爹造的孽给忘了,还傻乎乎的拿月惊鸿的东西给他娘看,这跟揭他娘的伤疤有何区别?
  紧了紧手中的玉,盛言楚叹了口气折返进屋,刚走到门口,就见月惊鸿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红衣宽袍上的腰带系得整齐,长至脚踝的秀发也用红绳高高束起落在身后,乍然一看,除了脸上涂脂抹粉,站在那跟盛言楚几乎如出一辙。
  收敛起优伶身上的魅意,如今再看时,倒有几分书生气骨,程春娘瞧着眼眶发热,突然问:“你……多大了?是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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