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祖宗醒了吗?”
齐嬷嬷笑道:“醒了,喝了小半碗粥,准备喝药了。”
穆陶陶想着一会儿要与太皇太妃说离京之事,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她接过齐嬷嬷手中的盘,柔声道:“嬷嬷给我吧,我给老祖宗送进去。”
齐嬷嬷看着她寻思了片刻将药递给了她,“那郡主小心些,别烫到。”
穆陶陶接过盘,端着进了屋,太皇太妃见她端着药进来,缓缓的直起了身子将药接过去放置在一旁,“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穆陶陶坐在旁边,轻轻的用勺子搅动着药汁,还有些烫得凉一凉才能喝,听着太皇太妃的话,她回道:“就出去一会儿。”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太皇太妃望着她动作轻柔的搅着药汁,柔声问道:“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穆陶陶手下动作一顿,笑了笑,“没什么事,老祖宗喝这个药可感觉好一些了?”
“好多了,再喝几天应该就好了。”
齐嬷嬷也跟着说了几句,这一聊便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穆陶陶伸手试了试碗的温度,已经不烫手了,“不烫了,应该是可以喝了。”
伺候着太皇太妃喝完药,漱了口吃了个蜜饯才完。
齐嬷嬷将碗收走,穆陶陶抓着椅子的扶手,半晌才起身提裙,在太皇太妃的面前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太皇太妃当场就懵在了那里,急忙伸手去拉她起来,一边拉一边说道:“你这孩子是做什么?行这么大礼?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
穆陶陶直起身子,眼神中都是不舍。
“老祖宗,我不能留在宫内陪您了,三姐姐要即刻回堃城,我回来就是想跟你磕个头,待我到那边了,我给您写信。”
太皇太妃心头一滞,将她拉起来坐下,这外面冰天雪地的,怎就要赶这么急?
“怎地赶这么急?没几日便过年了,你们现在启程,路上又滑,除夕都不定能赶到。”
“有三姐姐在,老祖宗不必担忧,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太皇太妃看着她的模样,心口顿时空落落的,心里头忽然就怨起了霍砚徵,若不是他这般,面前这丫头定也不会跟着穆径微走。
“今日就要走吗?”太皇太妃问。
她点了点头,“嗯。”
太皇太妃顿了顿,又问:“要与你皇叔说一声吗?”
她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了,之前就说过了,他知道我三姐姐是来带我走的。”
齐嬷嬷站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对话,脑子嗡嗡作响,急忙朝政务殿赶去寻霍砚徵。
瞧着殿外的身影不见了,太皇太妃松了口气,眼神温柔的望着她说道:“不能留下来吗?就算不跟你皇叔住王府,还可以跟我住宫里,以后有喜欢的小郎君了,老祖宗定让给你风风光光的出嫁,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穆陶陶笑了笑,太皇太妃这话她信,可穆径微是她的亲姐姐,来接她了自然是要跟着走的,至于出嫁,她还没想过。
“听说堃城一年四季都很暖和,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想跟着三姐姐去看看。”
太皇太妃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她离开,面对离别她有些伤感。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齐嬷嬷把霍砚徵找来,穆陶陶说还要去魏府见一见魏云曦,便不能多留了,太皇太妃只得让她走。
*
此时的政务殿外,齐嬷嬷急得来回渡步,青阳小公公看着格外急躁的齐嬷嬷,轻声道:“嬷嬷再等等吧,摄政王此刻正在气头上呢!”
里面发生了什么齐嬷嬷没听全,但有大臣被打了板子,声音从殿内传出来,打一板齐嬷嬷这心就颤一下。
一直等了许久,大殿的门才被打开,被打的人抬了出来,有几个大臣灰头土脸的跟在后面。
青阳公公急忙端着茶进去,与付莲说了齐嬷嬷来找的事儿。
霍砚徵看着案几上的奏折,气得脸色铁青,抬眸看到外面青阳在付莲耳边窃窃私语,眉头一皱,扬声问:“怎么了?”
付莲急忙接过茶盏端了过来,躬身道:“齐嬷嬷来了,在外面候着。”
“老祖宗那边出什么事情了?”霍砚徵问,付莲眸光微转,“好像是说永安郡主的事情。”
话落,霍砚徵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等不及叫齐嬷嬷进来回话,人已起身大步走出了政务殿。
齐嬷嬷站在外面,见忽然出来的霍砚徵惊了一下,急忙行礼说道:“王爷,永安郡主刚才回来了,与主子辞了行,说今夜便要离京了。”
“她人在哪里?”
“老奴过来时还在永寿宫,但现在……”
后续的话还没说出来,霍砚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霍砚徵是跑着去的永寿宫,他冲进屋内,没有穆陶陶的身影,只有太皇太妃一个人失落的坐在那里。
“她……走了吗?”霍砚徵问。
太皇太妃缓缓抬眸看向他,淡淡道:“现在应该已经出宫了。”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太皇太妃沉默了片刻说道:“她应该会去魏府找魏云曦。”
“多谢母亲。”
穆陶陶此时已经到宫门前,她停下了脚步,回望着那红墙绿瓦层层叠叠,屋顶铺满了雪,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子。
她想多看一眼,记住,然后忘记,以后,她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停了片刻后,她提步出了宫门,没有再回头。
马车还在宫门外不远处候着,秋月见她出来便让车夫驾车过去。
“郡主,直接回客栈吗?”
秋月问,穆陶陶摇了摇头:“先去侯府,一会儿再去一趟魏府。”
虽然穆径微说要回侯府里看看,但上次她们一起回侯府时,穆径微到她住的小楼下便住了脚,并未踏入。
那时她便知,偌大的侯府都没有了,唯有她的湖心小筑还在,所有亲人都走了,唯独她还活着,三姐姐对她,心里定是有怨的,只是她没有说出来罢了。
到了侯府,车夫在外候着,秋月陪她进去。
湖面上结了冰,上面铺了雪,拱桥上亦是,她走上拱桥秋月急忙扶住她,生怕她从拱桥上摔下去掉进湖中。
“郡主小心些。”
穆陶陶笑了笑,反手握住她,携手走过了拱桥。
说来奇怪,秋月是嘉柔郡主送给霍砚徵的女人,最后却心甘情愿成了伺候她的婢女,她每个月发了例银都会给她买零嘴,好像只要是她喜欢的,秋月能做到的都会给她,就像她离开王府了,秋月也就跟着离开了。
好像是她去哪里,秋月就跟着去哪里。
她为何要跟着她?为何要对她这么好?穆陶陶从未问过。
湖心小筑是一个三层高的小院,穆陶陶喜欢看风景,所以三层被布置成平日里歇息玩耍的地方,二层是她平日的居所,一层膳厅和书屋。
穆陶陶先上了三层,许久未住人了,里面潮湿阴冷,她转了一圈便下来了,二层的屋子里稍微好一些,这些东西还是离开时的模样,除了落了许多灰,什么都没有变,待去了堃城,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回来后也不知会变成何种模样了。
秋月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驻足在回廊下许久没有回神,她有些心疼,半晌后还是轻声询问道:“郡主在想什么呢?”
穆陶陶缓缓回神望向秋月,她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断垣残壁,呢喃道:“ 我在想,母亲和祖母拉着这侯府女眷自尽时,为何没带上我呢?”
这话让秋月有些心慌,“郡主怎么会这么想?活着多好呀,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可以去看大好的山川河流。”
闻言,穆陶陶笑了笑,望向秋月解释道:“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秋月面色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奴婢想岔了。”话落,她才补充道:“侯夫人她们定是心疼舍不得郡主。”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站在这里回想起来,母亲来湖心小筑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总是笑意盈盈的望着我,但一点都不像云曦和她娘一样,祖母亦是,好似还不如太皇太妃对我亲昵。”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微风拂过一吹就散,秋月眼眶微酸,眼前朦胧一片,她抿了抿唇垂下了头,将溢出来的泪水又压了回去。
“郡主怎么会这么想呢?”
秋月问,穆陶陶回:“就是偶尔会回想起一些往事,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多少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
“下去吧。”
楼下的膳厅内,摆放的东西很少,就是一些花瓶屏风,看了一圈,穆陶陶推开了隔壁书屋的大门。
书架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上面铺了纸却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书架最右边放了俩透雕镂孔青釉,下面放了俩剔花白釉,中间放了个釉里红。
她细细的看着,想将这些都记在脑海里。
看着最上面的那个青釉,想着以后这屋内要是有老鼠,那可能一碰就倒了,便搬了椅子过来站上去想取下来。
却没想到她没能拿来了,使劲儿掰了一下,一动不动的,她皱了皱眉,伸手拿下面那个,轻轻的就拿起来了,就上面那个好像和书架是粘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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