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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 (卿隐)


  屋里,陶氏与林苑相对无言。
  陶氏难掩伤感的看她,几次想要开口,可满腹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榻上凉,你……你身子弱,莫要久坐。”
  最终陶氏是打破了屋里的沉默,艰涩的道了句。
  林苑落了眸光,细白的手指抚着那有些年头的编藤榻,半晌方道:“有毡子垫着,不碍事的。再说,也坐不上几回了。”
  “苑姐儿……”
  “太太不必多说,我都懂的。”
  她抬了眸来,清素的眉眼平静无波:“当时我那般情况,家里已经尽力了,太子从中作梗,你们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使不出来。”
  陶氏慌得忙往房门处看了眼,压低声音急道:“慎言。”
  “无碍,田公公知道分寸,他不会窥听的。”
  林苑拢了下身上的斗篷,平声道:“所以太太不必觉得自责,我也未尝对你们有过责怪怨恨之意。反而觉得,府上不掺和进我的事里,其实是件好事。”
  “我落魄未必是件祸事,辉煌其实也未必是件好事。”
  她的目光落在陶氏身上。作为一个母亲,其实陶氏心中又如何不煎熬。短短一年里,陶氏的头发竟白了半数,老了不下十岁。与她说话的这会功夫,胸闷气短,抚胸咳了不下三回。
  “太太放宽心,好好养着病,其他的莫再多想。”
  林苑缓缓别过脸去,目光姻静的望着屋里摆件零落的博古架。
  “等过几日我打这离开后,日后应不会再回府了。太太不必多挂念,更不必打听我信或其他,只将我当做一门疏远的亲戚就罢。”
  这话就意味着,他们之间日后不必再走动了。
  陶氏心里一恸,忍不住就闷咳起来。
  隔着眸底强忍的泪光望向对面,只见那拢着绣金线大红斗篷的人安静的坐那,清素空灵,饶是衣裳浓艳的颜色也没能让她素白的面庞多几分色彩来。
  陶氏看着她,莫名有种感觉,总觉得好似见了深秋时节枝梢上的最后一朵花。那般的季节,开败的花,像是正在走向凋零。
  从前的苑姐儿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可那柔静的眸中却是蕴含生机;可再看如今的她,仿佛死水般的空洞,让人望了心惊。
  陶氏一慌,忍不住就去握她的手,可待握在手里,方觉那细手竟比她的手还瘦,还凉。
  “怎么这般瘦了……”
  她哽咽着就要慌忙去摸林苑的胳膊,可未及触到,林苑已抽回了手去。
  “养养就回来了。”
  轻描淡写的话愈发让陶氏悲痛难当。
  她想问太子是不是给她受了磋磨,可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她如何敢问出口来。
  只能劝她旁的话:“你要多看开些……瑞哥没了,娘知道你痛,想当初你那五哥没了时,我又何尝不是痛不欲生?正因如此,才生生熬坏了身子。”
  “苑姐儿,可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啊。能走出来的,多看看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林苑脑中勾勒着她的将来,是他们母子重逢的画面。每到夜深人静时,也只有想想这般温馨的场景,才会让她继续鼓足勇气过好第二天的日子。
  有时候她也在想,幸亏瑞哥活着逃脱了那场战乱,才让如今的她还能向往些美好的日子。如果瑞哥在那场战乱中没了……或许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就剩复仇了。看开些,又如何能看得开?
  陶氏见她面色似有些许神采,遂又试探的劝说道:“如今太子又力排众议,坚持给你名分,想来他是真心待你的。你也莫再去提从前,要知男人最忌讳这些,不妨多顺着些,日后要怀上个龙子皇孙的,也就苦尽甘来了……”
  林苑的面色又重新回归了平静无波。
  陶氏就忙不再说了。
  不知母女二人又静默的相对坐了多久,林苑轻声道了句:“太太,日后,莫再过来了。”
  陶氏强忍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待陶氏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时,林苑站起身来,对她道了句珍重。
  陶氏由周妈扶着,摇摇欲坠的离开。
  林苑望着那晃动的门帘许久。目光飘远,恍惚,好似穿越了时空,看见了她来到这个世上见到陶氏的第一眼时候的场景,而后随着时间缓缓流淌,与陶氏相处的一幕幕打眼前划过,直至此刻她悲痛含泪,摇摇欲坠离开的场景结束。
  入夜后,田喜见屋内的灯熄了,便招来人嘱咐了番,令其去太子那传信。
  晋滁这夜心情不佳的在房里踱步半宿。
  一来着实为长平侯府的怠慢而恼火,二来是她对长平侯府的的态度,让他心底生出些隐约的不安来。
  她对娘家做出绝交之意,纵是有部分原因是她娘家绝情在前,可他总觉得似还有旁的深意。
  翌日,正好赶上官员休沐。
  天刚蒙蒙亮,晋滁就让下人去长平侯府下了拜帖。
  辰时刚到,他就让人备了马车,往长平侯府而去。
  林侯爷早早的带着阖府老小在府外跪迎。
  晋滁抬了窗牖,掀眸往马车外淡淡一扫,只不冷不热的让他们起身,而后又将那窗牖阖上。
  府上内外的大门尽数敞开,引太子马车进府。
  林侯爷骑马亲自在前引路,恭敬的将马车引到了待客的花厅处。
  “臣拜见殿下,恭请殿下安。”
  晋滁下了马车,目光在那俯首叩地的林侯爷身上扫过,而后冷声道:“孤躬安,起吧。”
  太子落他身上的凌厉威压,林侯爷又如何能感受不到。
  他自知是为何,却也只当未知,硬着头皮起身,伸手向着花厅方向,恭谨道:“请殿下移步。”
  晋滁掸了掸袖,抬步入内。
  那挺括的背影都散发着来者不善的意味。
  林侯爷深吸口气咬咬牙跟上,同时迅速以目示意几个儿子莫要乱说话,而后又让他们一并入厅。
  晋滁撩袍坐下。刚一落座,就掀眸望向那林侯爷,径直问:“听说林侯爷昨个病了?”
  林侯爷身体还未落到椅面上,就忙又起身回道:“劳殿下挂念,昨个臣旧疾发作,确是起不了身。昨夜吃过药后发了汗倒是好些了,否则今个,怕要怠慢了殿下。”
  闻言,晋滁似真信了,峻冷的面上转而浮现关切之色:“旧疾不得马虎,小心成了顽疾。林侯爷平日需得当心方是。”
  林侯爷连声应是,感激谢过太子关心。
  “你身体不适,莫要久站,快落座吧。”
  林侯爷再次谢过。
  待见对面人落了座,晋滁方又道:“听说林侯爷病了,孤心甚忧,特意从库里挑了些补品过来。”
  说着抬手拍了两下。
  而后就有下人从花厅外抬了几个箱子入内。
  打开来看,是一盒盒的药材,皆是上等的人参、当归、鹿茸、燕窝等物。
  林侯爷又要起身谢过,却被晋滁笑着抬手止住。
  这时候下人们悄无声息的躬身退下了,唯独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单独留了下来,恭敬的候在一旁。
  林侯爷瞧见了,周围作陪的林昌盛等几人也瞧见了。
  面对他们的疑问,晋滁笑着解释道:“这是宫里的王太医,医术高超,孤素来信得过的。”
  似没见到林侯爷他们微变的神色,他招手示意那王太医过去。
  “去给林侯爷瞧瞧病吧,看看究竟是何等故疾,都让人起不了身了。”
  林侯爷急得冷汗涔涔。
  他急切的想要找出个托辞来,可未等他想出半个借口,那王太医已经走到他身旁落座,温声让他伸出手来。
  林侯爷只能依言照做。
  面对太子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只觉呼吸发紧,浑身僵硬,后背不断冒汗。
  他自是没病,想那太医又能诊出个什么?
  那王太医还在老神在在的给他切着脉,可他脑中却开始胡思乱想,想那太子莫不是想当面戳穿他的谎言,以便来治他的罪?
  这可就是太子此行目的?
  没至半炷香的时间,王太医就收回了手。
  起身至太子跟前,禀道:“回殿下,观林侯爷脉象,似有心肺虚热之症。这症不难解,待奴才给开副药,林侯爷吃过药,这症状也就缓解了。”
  林侯爷刚松了口气,却冷不丁听对面太子问了句: “正巧此番前来,也带了不少药材过来。你瞧可能配的药来?”
  那王太医当即回道:“配的。”
  “那就好。还等什么,快去配药来,熬好了赶紧端来,让林侯爷趁热灌下。”
  太子那不急不缓的语调,却让林侯爷父子几人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这一瞬间,脑中不由自主的,首先想到的却是昔日皇太子莫名其妙的薨逝。
  今时今日,那皇太子被谁毒杀,已是不宣于口的辛密。京城里这些达官贵人们,但凡消息稍微灵通些的,哪个不知皇太子是死于当今圣上之手。
  想昔日皇太子,也算是当今圣上一手扶持上位,最终却又被圣上给狠心毒杀。连至亲都下得了狠手,更何况对他人?
  想到当今与太子皆是行事不按章法之人,林侯爷终是维持不下面上冷静,冷汗涌出的同时,面色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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