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季软不知何为双面绣,还奇怪不过一副刺绣,家奴怎么不嫌费事给带上了。被南安侯府收留后,值钱东西都入了老夫人库房,她再也没见过。
可那双面绣上的七言绝句,落款“徐”字,确实是娘亲的字迹。徐舒颜爱写字,季软一直存着她的书稿,绝对不会认错。
她在南安侯府偷生九年,如今断了关系这些人还盗窃娘亲的东西,季软忍不了。
“都是一家人,南安侯府的荣耀便是你的荣耀。”徐雯装作亲昵的靠近季软,低声道:“侯府养你和季修九年,人言可畏,季软,你也不想被人骂白眼狼吧?”
“一家人?”季软反问,脸上满是讥讽:“既是一家人,表姐出嫁当日怎么没人告知我?阿修在圣医馆治病那几年,怎么不见你去瞧过?表姐这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态度,恕我不能把你当作一家人。”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徐雯恨恨道,脸上却依旧端着笑,“别不知好歹,你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徐舒颜的东西。季软,我身后有夫君,夫君身后有五皇子,你有什么?”
季软握紧粉拳,徐雯讥笑:“哦,我忘了,你有太子殿下,可惜一个死人也帮不上忙。回去吧,少说少看别惹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宝萍生怕闹起来,咣当一声将茶水洒在季软衣襟上,尖声道:“哎哟,快去擦擦吧!当着陛下的面儿成何体统……”
听闻动静,众人望向季软。程夕雪贴近,拉着季软去后殿厢房清理,季软红着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后殿,翠珠帮季软清理衣裳,程夕雪听完事情来龙去脉问:“确定那是你娘亲的东西?京中能人异士多,做出一模一样的也不是不可能。”
“我娘那几本书稿我日翻夜翻,绝不可能认错。”
程夕雪一向冷静,却也无情,她道:“有证据吗?”
凡事讲究证据,季软无言,仅凭字迹她确实不能证明那是徐舒颜的东西。
翠珠回忆说:“那年从黄州带来的家当中,确实有幅双面绣,我后来听厨娘说过,不过是不是今日这幅就未可知了。太子妃,咱们无凭无据,多半只能吃亏了……”
季软憋屈,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她望着窗外,月圆景好,怎么就自己惨兮兮的,她怨南安侯府不要脸面,更怨自己无能。
这样想着越哭越凶,程夕雪和翠珠互相望一眼,双双闭上嘴巴。屋内寂静无言,烛火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窗户开着,翠珠上前关窗,赫然发现窗外站着个人!
是个男人!
后院厢房是为皇亲贵胄女眷准备的,男子不得入内。翠珠惊呼登徒子,欲关门关窗,却听那男子的声音又冷又硬:“哭什么!属于你的,拿回来便是!”
第18章 你猜 我今日还真不闲
季软抹了泪,眼睛还是红的。陆骁辞站立窗前,端着一脸凶相。他一向讨厌哭鼻子的女人,觉得难缠软弱,骂不得哄不得,麻烦死了。
可眼下季软委屈憋泪的模样叫他心里一软,神色缓和几分。算了算了,他想,谁让他和季软两情相悦呢,人家都对他一见钟情了,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左右是他的人,不能受人欺负。
“别哭了。”头一次哄人,陆骁辞只会这一句,“哭多了眼睛难看。”
季软正委屈的紧,被人看见哭鼻子内心难堪,别过头去不理人。陆骁辞无法,声音软下来讲道理:“哭解决不了问题。”
季软当然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她不过需要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今日一吵难免想起童年寄人篱下的苦楚,小小年纪便要看人眼色,哭不得闹不得,情绪从来不是自己的。
她擦干眼泪,声音还带着喑哑,嘟囔呛声道:“你凶什么?这皇宫里还不许人哭鼻子了?”
陆骁辞欲哄却无从下手,干站着半晌,贴心道:“那你继续吧,一个人哭没意思,要不找几个人陪你一块?”
找人陪她一块哭?光想想那场面就觉得滑稽,季软破涕为笑,“不用麻烦了,我不得空,还要回去把娘亲的东西拿回来。”她起身拿帕子擦拭眼睛,深呼吸一口,调整好情绪后又是往日温婉端庄的样子。
“怎么拿?”翠珠跟在季软身边十几年,最清楚她的性子。与徐舒颜季兮卓有关的事,季软情绪总是格外敏感,“陛下各宫娘娘都在,太子妃别冲动做傻事,要奴婢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程夕雪也建议:“先找证据吧,人证物证收集上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我倒有个法子!”
“我有法子!”
陆骁辞和季软异口同声,说完默契的望对方一眼,“你先说。”
“你先说。”
他两就跟对方心里的蛔虫似的,总能准确无误接下一句。陆骁辞歪头表示洗耳恭听,季软道:
“我不能证明那是娘亲的东西,同样,徐雯也不能证明那是她的东西。清理了衣裳我便回去,大殿之上向她讨教双面绣技法,让她再绣一幅,我才不信她当真会双面绣……还要故意说那江山社稷图看着年头久远不像新做的……”
翠珠怀疑:“这法子……能行吗?就怕她反咬一口,说咱们没事找事。”
“行不行试了再说。”
季软的想法与陆骁辞不谋而合,他笑起来,眼里透着亮光:“你看着乖,想不到藏着蔫坏。”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有主意得很。
季软抿了唇,小脸气得皱巴巴,“偷我娘亲的东西,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翠珠还是担心,插话道:“可太子妃毕竟是侯府出来的姑娘,这样做只怕以后被人说恩将仇报,被骂白眼狼什么的难听死了。”
翠珠的担心不无道理,季软和季修是侯府养大的孩子,侯府里子不行面子却做的不错,至少在外人面前对姐弟两还是客气的。若季软当着陛下的面让自家表姐下不来台,只怕日后名声坏了。
“闲言碎语随他们好了,我又管不住别人的嘴。再说,表姐妹闹别扭对比欺瞒圣上,我就不信大家伙分不清孰重孰轻。”事到如今,季软顾不得名声好坏了。
翠珠担心的,陆骁辞早就想到了。在他的计划里,就没打算让季软出面。能拆徐雯抬的人千千万,何须季软亲自来。
陆骁辞目光灼灼地盯着季软,她的胸口被茶水浸湿一块,显出错落的峰峦。他看了一会,目光僵硬地移开:正人君子什么的,他还真不是。
“你呆在此处,半个时辰后再回去,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大步离开,季软追上来,小声问:“大人信我?相信那江山社稷图确是我娘的东西?”
“信!”回廊上陆骁辞脚步不停,回答掷地有声。
季软跟在人身后,继续问:“大人今日也很闲吗?其实这件事,我自己能……”
“今日我还真不闲。”陆骁辞忽然转身,季软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大人不闲,为何还要帮我?”她是真的好奇。
陆骁辞眼眸低垂,声音懒懒的答:“你猜。”
衣裳留下褐色痕迹,显然不能继续穿了。宫人送上崭新罗裙,季软换上,收拾干净再回大殿时,发现欢乐的宴席不复存在,此刻孝诚皇帝面色阴沉,气氛十分凝重。
季软不明就里地落座,陆骁辞老神在在地品茶,见季软来了,眉峰一扬算是打过招呼。不知为什么,远远的季软似乎读懂了他传达的意思:安心看戏吧,用不着你出头。
不多时,只见一个妇人从宴桌旁来到大殿中央。那妇人年纪应该不过五十,靛蓝襦裙容貌端肃,走路时裙面服帖都不带抖动一下。
身旁有人小声议论:“就连将军府王夫人都看不下去出来主持公道了吗?”
将军府王夫人?季软吃惊,陆大人到底怎么安排的,怎么还劳烦将军府王夫人出面了。他们口中的将军府乃是北梁开国元勋王衔的府邸,将军府世代忠良人才辈出,如今是王夫人掌家。
王夫人夫君早亡,守了半辈子寡名声颇好,就连家中两个儿子在朝中也行事谦逊挑不出错来。据说,如今将军府祠堂内还供奉着当年圣祖皇帝特封的丹书铁卷,这是北梁对重臣的最高奖赏,因此多年来没人敢对将军府不敬。
就连祸乱朝政的吕氏一族,也是给足脸面尽力讨好将军府。原因无他,将军府有兵权,有人才,傻子才和人家对着干。
大殿中央,徐雯低着头,瘦削的身子轻微发抖。王夫人尚未走近,许是因为心虚,徐雯腿便软了。
王夫人仔细摸了一圈那幅江山社稷双面绣,才道:“方才李夫人的疑惑不无道理。按理说,刺绣用的丝帛都是新织的,越新越好下针黹。可这块面料,虽然看着崭新,摸上去却像有些年头了。敢问卢夫人,刺绣时候从何处选的丝帛?”
这样的细节徐雯哪里能回答上来,她三言两语想糊弄过去,王夫人却连连逼问不放过她,徐雯急得都快哭了。
唐宝萍更慌,吓得脸色煞白,可她插不上手。南安侯徐承之从到尾不知母女两干的好事,还沉浸在女儿才情过人,要得陛下赏赐的美梦中。见徐雯答话答的不好,笑着道:“阿雯好好说话,王夫人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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