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看着萧扶玉片刻,单手握上她的腰肢,低首亲吻她颈上的玉坠,“我曾待你也是真心的,但如今是你欠我的。”
萧扶玉轻轻抿唇,见他有些动容,心头微热,开口道:“那你何时消气。”
卫玠略微蹙眉,沉声道:“你可是听不懂我的话。”
他是在说生气的事吗?
萧扶玉顿了顿,低首蹭蹭他的颈窝,嘟囔道:“好嘛好嘛。”
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吵架。过来几日,她是想明白了,只要卫玠不同她分离,感情慢慢再来,她不信他对她就只有恨。
第63章 描眉 端着她的下巴,将唇脂抹上,……
天气转凉, 多添了衣衫,萧扶玉晓得冷了,便不再随意去池中碰水, 亦不再随意赤足踩在地板上。
在相府中多日,萧扶玉也并非对朝中之事丝毫不知, 偶尔守在书斋里,仍是碰得到奏折的。
卫玠即便见她动自己的文折, 也不会说什么, 这京都乃至江山都是她的, 自然有权过问政务,凡是无关痛痒之事,他皆可不予理会。
赵千檀的处置, 萧扶玉自是知晓,事情不可闹大,所以这人,有摄政王在,是关不了多久的。
萧扶玉不好和卫玠提赵千檀, 是怕他不快, 所以便对此不闻不问了。
卫玠虽说不让她回宫,但她要什么他皆都会寻来, 可如今困着她, 前世种种, 萧扶玉难免会想他是否真会有心报复她。
相府中有几位客卿,其中便有孟临川, 萧扶玉自是想与他玩乐,但卫玠不给她随意离开辞雪居的机会。
恐是除了宫中苏长瑞和相府的人,便无人在知晓当今天子被丞相关在府前当小媳妇吧。
是的, 萧扶玉感觉现在自己就像小媳妇似的,心中难免有落差感,她可是皇帝啊,卫玠如今一点把她尊为君主的自觉都没有。
于是她便时常给他捣乱,池里的鱼是她故意抓的,本意想煮了,但那鱼不能吃,便只好放回去。
卫玠见她弄得一身的水,伤了他的红龙鱼,便抓着她又气又恼回辞雪居换衣裳。
她故意把他的书案弄乱,他便按着她在案上,让她腿软得下不来榻,卫玠不说,但他记仇。
萧扶玉是看懂了,那便随着她的丞相大人吧,待他消消气,他们再提以后的事。
一早,辞雪居的窗台处多了盆海棠花,花瓣上露水点点,四下正是安静时。
今日是休沐,清棠却早早地便将洗漱的用具送入卧房里,之后便退出来,规矩地候在帏帘之外。
帐榻中,萧扶玉还不愿睁眼,尚在贪睡,便扯着被褥将身子往里头藏。
卫玠站于榻前,一袭白金色的衣袍衬得气宇矜贵,透着些许的清傲淡漠。
他系整好腰间的玉带,侧过身形,见里头的人又再次睡着,便弯腰探入榻中,将萧扶玉抱起来。
萧扶玉有些不悦,蹙着眉头,趴在卫玠的肩膀上打哈欠,今日可比之前早起不少,不知他为何定要拉着她起来,自然是有些起床气的。
卫玠替她穿上的衣裙与他身上的颜色相近,皆是金纹绣的灵雀,腰间的挂饰更和他的基本一致,是她没穿过的衣裳,看起来淡雅却不失金贵。
萧扶玉是金枝玉叶惯了,不是很会穿诸类繁琐的衣裳,更何况女子的衣裳她穿得少,大多都需要侍女更衣,如今表示卫玠来了。
她想卫玠还是疼她的,除了那两次发火,时间长了又自然而然地照顾着她。
可萧扶玉尚在惺忪,站着好好的,就往卫玠身上趴,额头便被他敲了两下,这下清醒多了。
梳妆台前,洗漱好后,卫玠本是站她身旁,凝视片刻后,轻掀衣摆坐下来,为其点妆。
二人靠得很近,气息亲近,他指尖端着她的下巴将唇脂抹上,萧扶玉心中怦怦的,面颊泛红。
平日在辞雪居里,她也不怎么化妆容,是扮男装惯了,但今日卫玠像是有事。
萧扶玉启口道:“要去哪里吗。”
卫玠并没有马上回她的话,而是转而执起黛笔,神情专注地轻画她的柳眉,语气平和地开口,“今日卫氏家宴,去见一个人。”
听此,萧扶玉袖中的指尖动了动,目不转视地看着卫玠的面容,心里一阵涌动。
家宴啊,前世她离卫玠很远,更不用提什么家宴了,她都没见过几回,这样的身份,带她去可以吗。
卫玠则执着黛笔将她眼角处的痣点得愈发明显,他似乎并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平淡道:“二夫人着急我成家之事,雪儿便替我挡一挡,说些好听的恭迎她,仅此而已。”
卫二夫人催着卫玠成家的事,萧扶玉是知道的,想来是卫家回到京城安顿了,不可避免会有家宴。
卫玠放下萧扶玉的下巴,打量着她的眉目,“婶母记性好,识得陛下,我便将你这淡痣点出来,免得她认得陛下的眉目。”
萧扶玉侧目看向铜鉴里的自己,泪痣显出来将她的眉目添得娇媚可人起来,神采与之前有了些变化,如今似乎越发的媚了。
萧扶玉回眸看向卫玠,想不到他画眉的手法还挺好的,她伸手去扯他的衣袖,轻声道:“你可知为一个女子画眉的意思。”
卫玠这才对上她的眼眸,然后不予回应她,揽袖将黛笔放回梳妆盒的台架上。
萧扶玉忍不住轻轻扬唇,心情分外愉悦,若非是爱着,又怎么亲自为其描眉点唇。
不过他回避,她便没再继续问下去,瞥见桌上的面纱,道:“那我带着面纱去,不古怪吗。”
卫玠回道:“别忘了,雪儿是个有肺痨的女子,此病传人,不可随意揭面纱。”
萧扶玉哼哼唧唧地道:“倒是委屈丞相大人了,夜夜亲雪儿的嘴,也不怕传上肺痨。”
言罢,她抬首要他亲,卫玠微微蹙眉,并没有动。
萧扶玉便自己凑近,轻轻吻了吻他,唇脂弄红他的薄唇,她咯咯地笑出声,“完了,丞相大人要得肺痨了。”
卫玠用指尖抹了抹唇瓣,低眸睨一眼指腹上的红色,手掌按住她的后颈,低首吻入她口中,轻咬那柔软的舌尖。
***
相府门前,马车已停有片刻,万管家正候在车旁。
从府内出来,萧扶玉便有清棠搀扶入车厢,她轻撩着车窗往外看,卫玠正于台阶上吩咐万管家事宜。
萧扶玉有些出神,忽觉就如此做夫妻也挺好的,如果她不是皇帝,定要卫玠给她做驸马。
待万管家退下言,卫玠正回过身,却自然而然地对上萧扶玉的目光,随即移开目光,提衣摆上车。
前几日卫家在京都落了宅子,是将曾经的卫家宅院收了回来,萧扶玉在辞雪居住着,不曾听卫玠提,下人也没说,她便到今日才知晓。
卫玠的母亲因生他难产而去,幼时是二夫人照顾,待其犹如亲子,后来离开京都,都未曾断过书信,也算是半个母亲。
二夫人对卫玠的事自然是上心的,原本二爷卫熹有一子,名为卫顼,如今下落不明,宅院中仅留下一女。
卫氏便除了卫玠,再无男丁,二夫人催得急也是正常的,他若不出,卫家这香火就算断了。
正因如此,前世有太子潇潇时,卫玠会将孩子让给萧扶玉时,她会感到意外。
因对卫玠的亏欠,萧扶玉后来皆有善待卫氏一族,并且将太子的身世告于了二夫人。
但太子只能是太子,永远不会是卫家子孙,那时二夫人又喜又悲,于宣室殿哭泣不止。
如今想来,再去见这位夫人,萧扶玉的心仍是愧疚不安,分外忐忑。
车厢内,萧扶玉挪着身子向卫玠坐近了些,他则淡淡地瞧她一眼,因车内候着两个奴婢,二人皆未有言语。
从城南到卫府的路程不远,仅用了半个时辰便缓缓停在府前,是京都较为清净的地段。
府前是重新翻修过,牌匾更是新提的金字,丝毫不减门第大家的气派。
卫家曾是嘉朝一大家族,当年的宅院在京都是颇为气派宽广的,为了将宅院重新盘下,卫玠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府门口早有管家在等候,见卫相府的马车到来,连忙上前恭迎。
这管家姓周,看起来颇为福气,见卫玠身后的萧扶玉,目光便在她身上多转一圈,见戴着面纱,大致也猜到身份。
这辞雪不只是大公子的妾室吗,二人的着装相搭相成,周管家心中微顿,躬着身把人往里头请。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人都还没有来全,那周管家乐乐呵呵的说,“二夫人惦念着大公子,早早便入了厨帐,说是要做几道好菜,给大公子尝。”
越过园中石子径便是曲折的走廊,一道池潭,景物古雅。
卫玠行在前头,声线清沉,“今日家宴,无须劳烦她动手,下人做便是了。”
“夫人说您最爱吃她做的菜,上次中秋错过了,难得走一次,自然要亲自动手。”周管家道。
卫玠道:“而今回了京都,往后走往多得是。”
周管家连连点头,萧扶玉则跟在卫玠身后,环顾着宅院的景色,十分明雅,她不曾来过。
话语间,卫玠的眸光轻睨萧扶玉,二人相视一眼,她弯了弯眉眼,故作病弱般地清咳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