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谈话还未彻底结束，却是被一声爽朗的女声给打断，“沈怀郎，你怎么回事！身体还没有好全呢怎么就乱跑！你找死啊！”
语气不好，话语也不好听，但细听能听出隐含的担忧。
这次受伤可不是小伤，不对，在这个伤风感冒都能要了人命的时代，沈怀郎简直是从鬼门关里给拖回的！
她气呼呼的跑近了，男人在沈怀郎的眼神示意之下快步离开。
江苒还是看到了，这个背影，这个侧面，“哦，他不是！”
沈怀郎走近，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不是你出水痘的时候抱你来我们这里的那个人嘛，他是沈家堡的人吧？他来这里做什么！为难你了？”江苒急忙拉了他的手上下查看，确保只是脸色不好之外没别的才稍微放松。
沈怀郎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里抽回，没想到她还记得当时的那人，不过她自己已经给足够的理由，他也不想辩驳。
没有辩驳，甚至还悄悄引导，“是又怎么样？我被欺负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你能为我做什么吗？”
该是会夸大其词的保证要保护他，帮助他吧？
沈怀郎往回家的路走去，心里已经想好了她的反应。
江苒顿了顿，看着小孩子落寞的背影心里的确蛮心疼，她跟着过去，跟他并肩走着，“可不是嘛，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只不过我们不可能永远没有力量对不对？”
“……”沈怀郎想说“废话”两字，可碍于自己已经想好了要让她成为“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的人，所以只是沉默不说话。
见他沉默，江苒弯腰去看他表情，偏生要跟他面对面，“好了，你现在不是人不在沈家堡了吗？你才七岁啊，想这么多干嘛！这样，我来照顾你，在你力量大起来之前，在你力量大起来之前，你就做小孩子吧。”
七岁孩童该是如何她自己是体会不到，但看着村里其他同龄人，总归不是像她家这个小老头一样的。
沈怀郎站着，瘦小的身子在春风中跟还未长大的树苗一样，眼神中的情绪无法辨认，感动？怎么可能！他是定北侯沈怀郎啊，在多年以后，人们对他的评价很多，但“冷血无情”绝对是最频繁的。
如果真是回到了他的小时候，那么眼前丫头的这番话指不定就打开了他的心扉。可他不是，他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沈怀郎，他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啊。
所以，感动个屁！
可不妨碍他表现出来极大的情绪波动，就像真的是一个被温暖了的人一般，“你能保证吗？”
能保证为我死，为我奉献，一切都为我规划吗？
江苒在他眼神之下有些扛不住，并不是说谎而扛不住，而是知道自己力量，所以她只能点头保证，“如果我有，如果你要，如果我能办到！那么，我保证！”
沈怀郎冷着心却展开了笑容，伸手牵住她，“好，我记住了。”
如果你办不到，那么我会亲手杀了你。
第35章 做个小孩子
江苒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说大话了。
从床底挖出来陶罐子，一打碎，她更是想抽自己嘴的心情都有了。上次那人给的银子差不多都用在治疗沈怀郎身上了，然后给秀娘买了几身衣服就没了。
“你在做什么呢。”沈怀郎现在更“粘”江苒了。
她做什么，他都要在旁边看着。这不才离开没一会儿，他果然又找来了。
江苒想要藏起来，但没来得及，沈怀郎已经过来。他往她身边一站，看看那桌子上的铜板，再看看江苒。把江苒给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穷，忒穷了。
沈怀郎眼神亮了亮，“苒苒，我想吃肉。”
“……”什么意思？
她默默把私房钱藏回去，一边疑惑看向沈怀郎，而此刻，沈怀郎的表情无疑是跟馋肉的孩子一样的，他说，“以前我怕你们嫌弃我，怕你会扔掉我，不要我，所以我不敢说，现在你告诉我没关系的，我不用这么害怕，我可高兴了。苒苒，你真好。”
说完他还走上前，小心翼翼拽住了她的衣角。
莫名亚历山大的江苒：“……”
“苒苒，我想吃肉，好想吃。”
“上个月不是刚吃过吗？”那只被杀掉的母鸡不就是肉麻，可是给他补了好几天啊。
沈怀郎委屈的压了压眼角，“苒苒，隔壁小虎子说，他家天天有肉吃。”
“那是因为他家老子是猎物，上山打猎，卖掉一部分自家肯定也能吃着一部分。”
“哦。”他很失望的样子。
江苒看着小正太眼里流露出失望，想到自己的话还没有消化完，马上就无法办到他的一个小要求，更是不安了，他这个年纪，的确也是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不过她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不是吗？暂时她是无法满足他的所有条件的。
她也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少女，马上跟沈怀郎道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最近可能没有办法，家里已经少了一只母鸡，不能再杀了，我想想办法，一定不会让你一直都吃不上荤腥。”
虎子家不是想要那山里红做成的糕点的方子嘛，她想想看是不是能换点猎物，或者直接去找那什么……对了，芸香楼！
被沈怀郎受伤的事情一折腾，她都忘记了这个！芸香楼会想要那种方子，一定也会要别的。
想到了办法，她眼神亮的很，激动的捧起沈怀郎的脸，“小坏！我想到办法了，放心，姐姐我一定让你十天内吃上荤腥！”
沈怀郎身体本能排斥，下意识的后退。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低头，小心翼翼用脚尖点地。
以为会生气的，以前那些为了讨好他，但却被他表现出来不喜欢亲近的行为而生气的人可不少。
“啊，抱歉抱歉，小坏不喜欢别人碰你啊，我以后记住了。”别扭的小孩总是别扭的，不过不喜欢大人碰自己，这点她倒是理解。
沈怀郎抬头，从她眼里没有看到任何的失望，也没有任何贪婪。
想对他好的不少，比如看中他这个人，看中他的貌，或者看中他的权财，而她们的好，也是要求他给予她们要的东西，多可笑啊。
他抓了她的手，然后摸上他自己的脸，在江苒一脸茫然中道：“你要摸我才会对我好吗，那你摸吧。”
第36章 出门去市集
你要摸我才会对我好吗，那你摸吧！
这句话，等等？怎么听着这么这么古怪，隐隐还有些变/态。
江苒好笑的缩回手，“我喜欢摸你干嘛。”
“我不好看吗？”
“好看。”江苒点头，然后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自恋道，“但没我好看！”
沈怀郎：“……”
他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江苒，她把私房钱随意收拢到荷包中，这么点钱也不用再藏着了，而且估计马上就要用完，“小坏，放心吧，你就等着吃肉好了。”
说完她又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一本满足的往外走。
什么雪菜团子，泡菜，果铺之类，其实都是小东西，也当然她可以做来自己卖，但这种东西以她现在的情况做来卖的话，费时费力，而把方子卖给别人，虽然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卖断了，以后自己就没啥利益可收，但她不怎么想，这东西如果被世人接收度广了，她也不一定拿不到好处。
暂时就先弄点银子。
就这么一旬过去，江苒跟秀娘说了自己要去赶集，这也赶巧，正好碰到一月一次的庙会，而且这次庙会因为逢着一个民间小节日而更隆重，秀娘自是不会阻止。
只不过……
“我也跟苒苒一起去。”粘人精沈怀郎表示。
已经穿戴好的江苒想也不想就拒绝，“你要养身体，别看你现在好像好了，可人家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你这种啊，更要好好养。”
“我想去。”他倔强的只是一而再说这个。
江苒自是知道小孩子都是这个脾气，也不发火，只是不理会他，穿上鞋子就跑出去了。
沈怀郎气的发抖，想也不想就跟着跑出去，拉着她衣角就不让她出门。
江苒的手里拎着一个盒子，盒子里就是她这次要去做的买卖，分不出手，看他说不听的样子也气了，大声喊了，“娘，娘！快把小坏拉屋里去！”
秀娘摸着走出来，不太清楚状况，“小怀乖，苒苒是去做事，等她回来让他给你买好吃的。”
“不，我要跟她一起去。”沈怀郎最近粘着江苒的事情秀娘也是察觉的，所以这会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江苒正要说什么却被秀娘打断了，“苒苒，带他去吧，那牛车上应该还能坐下他。”
“娘！他身子还没好呢。”
“恩，所以带他去走走，郎中也说了，适当的运动对他好。”
“……”江苒尽然无言以对。
一个拽着她的衣角好像不跟着就不撒手，秀娘又帮着他，眼看天色不早了，万一错过牛车她得自己走着去，还浪费之前就付了的牛车钱，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那你等会儿不许乱跑啊，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