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 完结+番外 (五支棒棒糖)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五支棒棒糖
- 入库:04.11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他凭什么要躲藏?
不知道季怀旬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愿意呆在寨中,齐鲁文愁眉不展,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劝他回心转意。
“不知皇长孙还记得四年前的事情吗?”齐鲁文长叹一声,“您那时也如眼下一般,匆匆见过我,将事情弄清楚之后,便急着深夜打马回京,无论如何都不肯多留一夜。”
也是阴差阳错,那夜正是郑勇帝微服出访结束后,浩荡返京的时候。
季怀旬刚出城门,就与郑勇帝一行人对上了。
夜风撩过华丽的马车,郑勇帝透过身侧车窗帘布的缝隙,偶然瞥见了一张与故去皇太子十分相像的脸,心中大骇,当即起了杀心。
到底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王座,郑勇帝疑心深重,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祸根。
“郑勇那懦夫做贼心虚,竟到了风吹草动的地步,只凭一张相像的脸,就派御林军围困您,妄图杀人灭口。要不是皇长孙吉人天相,早在那日就该命丧黄泉,齐某如今又哪里见得到你?”
齐鲁文本意是想提点他京城中暗藏凶险,却没想到自己最后的话,直接触到了季怀旬的逆鳞。
“你以为那日我能脱险,单单是因为什么吉人天相,有神佛相佑?”季怀旬目光直直看过去,袒露其中翻滚着恨意,“若真的有神佛鬼怪,那为何善无善报,恶无恶报?而那日宫变,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为父亲母亲说一句,哪怕是一句话!”
“皇长孙……”齐鲁文长了张嘴,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到什么,季怀旬勾起嘴角,低低轻笑出声,在静谧的月色下流淌,带着些嗜血的残忍。
“那日的雨很大,我握着破碎的长剑,踏过层叠的血水走向那些面露恐惧的御林军,眼看着他们落荒而逃,就知道……”
要想活,要想得到,还是要靠自己。
月光下,季怀旬投在地上的身影笔挺又凌厉,像一把埋没的锐利宝剑,终于得到出鞘的机会,闪着肆无忌惮的光亮。
齐鲁文还想说什么,袖口处却被纪云拉住了。
以为她想到了更好的劝谕,齐鲁文闭上嘴,戳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可纪云盯着地面沉默半晌,开口不提半个劝字,只是道:“郑勇帝的卑劣手段,皇长孙该是知道的。”
眼底暗色密布,季怀旬垂在身侧的指骨越收越紧,面上却越发平静如水,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若避无可避,也没什么好怕,我受着就是了,总有办法的。”
纪云定定看着他,道:“好。”
“既然说明白了,今夜歇息一晚,我明日就带着她下山,”季怀旬接过齐鲁文手中的伤药,往屋内走去,“药我拿了,你们也不用进去,早些睡吧。”
齐鲁文不敢跟上去,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房门被关上,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皇长孙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转头,他忍不住低声埋怨纪云:“你也是,不劝也就罢了,还说好,好什么好!”
“齐兄,只管按他的意思去做吧,”纪云冲他摇头,“既然皇长孙心意已决,你也别费劲去劝了,他是个有主见的。”
“可这实在是条凶险至极的路啊!”
纪云的眼眶却慢慢湿润,喃喃道:“可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这才是季家人惯有的风骨和气节……”
这才是帝王将相该有的坦荡正气,这才是正道该有的铮铮铁骨!
累了一天,沈芙正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做着梦,听到房门关合的声响,顿时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睁眼唤道:“怀君!”
“我在。”
见季怀旬从门边走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沈芙松了口气,一颗心缓缓落回原处,不敢相信自己这样心大,竟然还能睡着了。
不过,沈芙揉眼打了个哈欠:“怀君,你方才是出去了?”
季怀旬“嗯”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摆开,“去见了人,从他那将伤药拿回来替你处理伤口,顺便也谈了几句话。”
合上嘴巴,沈芙睁大眼睛,心重新被提了起来:“他他他怎么说?”
方才她趴在案桌上睡觉时,额头正好抵在桌边繁复的花纹处,此时脸上印着大片红痕,再配上呆呆的表情和雾蒙蒙的大眼睛,整个人冒着十足十的傻气。
季怀旬余光扫过那片红印,悄悄弯了唇角,又迅速恢复正常,不答话,只是淡淡道:“伸手。”
“怀君别卖关子嘛,”沈芙乖乖将掌心翻过来,递到季怀旬眼前,语气带了点讨好,“我是真的想知道,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件事。”
刚刚她兀自睡得香甜,哪里有半点挂念担忧的意思?
季怀旬心中轻笑,沉积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我刚刚都与他说好了,今晚我们歇在这,明日一早就下山回京,”季怀旬将药膏轻轻涂抹在沈芙的手心,声音染了笑,“这下你该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沈芙脸一红,嘟囔着辩解,声音低低:“我刚刚确实只是浅眠,睡得很不安稳呢……”
听了她的话,季怀旬失笑。
将药膏涂好,季怀旬又找来干净的布料将沈芙的手重新裹好,仔细打好结,正要松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沈芙察觉到他的异样,“怀君?”
“独身一人上山,一不留神就会死于非命,”季怀旬放开沈芙的手,站直身子转了方向,视线本都顺势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又转了回来,拧眉问她,“为了我冒这个险,你当真不怕吗?”
“怕,”沈芙眨了眨眼,眼圈有些红,哽咽一声,“我其实怕死了,可是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就这样回去……”
说着话,沈芙吸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话语却很坚定:“我说了,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季怀旬觉得心中有什么融化开来,柔柔地挠着心间,带着难耐的悸动,一点一点地被放大。
“别哭了,”季怀旬指尖抚上沈芙婆娑的泪眼,笨手笨脚地替她擦拭眼泪,僵硬地安抚道,“你也累了,早些上床睡吧。”
趁这个时候,他抬眼往周围扫了眼,瞥见隔间处还有个软榻。打算今晚就在那凑合一夜。
沈芙就算哭成这样,头晕目眩之际,也没忘记夫妻的义务,向他发出同床共枕的邀请,“今夜,怀君会同我一起睡的吧?”
迎着她的目光,季怀旬的下颌不由自主紧绷起来,静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铺床!”沈芙一跃而起。
虽然比不上石家,但也还算宽敞。沈芙稍微收拾了下,就一骨碌躺下,闭上眼拍拍身侧:“怀君,时候不早了,快来睡吧。”
季怀旬解了外袍,站在床边,拘谨地选了最靠近床边的位置睡下。
“怀君,”沈芙困倦的不行,“好梦……”
“好梦,”季怀旬低声回话,沉思一会,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身侧人的名字,心念微动,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听到一丝一点的回应,只有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在耳边起伏。
季怀旬侧过头。
窗户关了半扇,另一半透了点月色进来。屋内其余的地方都是暗色,只有皎白的光落在沈芙的脸上,安安静静的照出一片恬静睡颜。
明知道她无法回答自己的问话,季怀旬目光凝在沈芙的脸上,还是又问了一遍。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第17章 误打误撞
因为一直抱着疏远的心思,季怀旬刻意不去了解更多,此时恍然发现他甚至连结发妻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一口一个“怀君”叫的亲热,季怀旬眉眼柔软,觉得自己也不好再拿“沈二小姐”去唤她了。
可沈芙早已沉沉睡去了,自然不可能应答问话。
扫过她秀气中带着娇憨的眉眼,季怀旬微微愣神,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比如眼前,毫无防备熟睡在他身边的这个人。
但这场荒唐姻缘的选择,对于季怀旬来说,除了顺势而为的利用,到底还是夹杂了些别的心思。
成亲前,季怀旬确实见过沈芙。
还是很久之前,那阵子卞城出了事,季怀旬迫于形势,不得不整日在卞城与京城之间奔波,来来回回,中间连片刻都不得歇。
每每打马而归,都是黄昏时分。疲累之下,他整个人都是郁郁的,索性也就不急着回府,转道去茶馆小坐一会。
如果遇上天色尚早,季怀旬总能看到这位沈二小姐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地听书,眼睛亮晶晶的。
旁边的婢女催促她回府,她却满脸不舍,讨价还价:“正在兴头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主母眼下偷溜出府有多不容易,再等等罢!”
手中茶盏渐凉,季怀旬见她那副鲜活雀跃的样子,心里莫名也轻松许多。
但后来出了事,他不再出府,也就再去不了茶馆。
所以看到石淼递过来的画像时,季怀旬一眼就认出了她,又听石淼唏嘘沈家主母对她的苛责,便顺水推舟将人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