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畜生啊！”
清念声嘶力竭的喊。
众人蹬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地上的尸体表情惊恐。
进去的那些人都做了什么……
都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
屋顶之上，包子坤抱膝而坐，将自己蜷缩在一角，双眼空洞，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多么熟悉的一幕，他单手捂住眼睛，低低的笑了一声。
声音却染上了哭腔。
乔天宇迈开重若铅的步伐，一个个看了过去，全是死于一个惨状，经历了女子最可怕的噩梦的她们双目圆睁，死死瞪着这片黑暗的天空，似乎在诉说她们的冤屈。
可怖的死状令人群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此时再看向方府内那一排排的尸体，乔天宇眼神带上了森冷。
清念头磕地，哽声说，“这些人并不是咱们东冥国的百姓，他们是恶魔，是要杀尽我们的恶魔！”女子声音沙哑，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嘶喊，“他们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回声漾开，回响在东冥国的上空！
“谁替他们申冤，那就是他们的同犯！清念跪求王爷替我们二十八名姐妹主持公道！”清念将头磕出了血，一下又一下响亮的落在了地面上，不带含糊。
围堵的百姓们再无话可说，迂腐古板的唐黎明也没有任何理由来反驳。
谁替他们申冤，那就是他们的同犯！
这句话将所有想要狡辩的人的后路给堵死。
周围一片寂静，夜戚戚等人虽然已经知道真相，可再看着地上的女子尸体，仍觉得难以接受。
就在东冥国的皇都，长安城内，青天白日，发生了这样的事……
女干杀啊。
“人也是我们杀的，不是十三小姐的错，若是王爷要将小姐治罪，请先杀了我们，杀了举起屠刀反抗的我们，我们只是不甘心受辱而已啊！”
清念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乔天宇，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脸颊，却仍祈求得到一个答案。而与她一样的是方府的丫鬟与小厮，一行人放下了手里的兵器，头抵地直叩首，“要杀就请先杀了我们！”
声声泣血，道尽绝望。
染血的兵器，里面有打碎的瓷片，有染血的毛笔，有打断的桌脚，五花八门，明明是平日里最钝的兵器，可他们却死死的握着反抗，甚至连手掌都被自伤得鲜血淋淋，都没有发觉。
这是要到怎样的绝望，才会拿起这些东西反抗。
“这些进去的人都做了什么……”
有人喃喃出声问，寒意走遍了他们全身，他们终于意识出来自己到底成了什么样的人的帮凶。
“十八年前的将军府……也是这样被灭门的……”
人群里低低道出的这一声，有人终于承受不住喊了出来，“我们不是要这么做的……不是的！”他们只是来要方十三给一个解释，不是来灭府的！
“王爷，我们不想这样的！”
“这不是我们要做的啊……”
被清念指责的刹那还沉淀在心头，众人慌张的看着这一切，逃掉的围观众人在见到乔天宇带兵前来时，又兜了回来，亲眼见到这幕，心头震撼难以言述，得知自己成了帮凶，众人更是慌的不知所措。
“我们就是、就是要十三小姐给一个交代，我们不想害丞相府……”
“你们已经害了！”
清念沙哑的定论，令沸腾的人群一阵窒息，她睁着血红的眼睛，指着他们，“现在还要来否认吗？是你们推开了方府的大门，是你们在门口喊话，是你们逼我们交出十三小姐，如果不交出来，就杀了我们所有人！”
“是你们！”
“是丞相一心一意维护，鞠躬尽瘁为你们的谋生而操劳半生的你们，是丞相跟小姐们拿出所有俸禄为你们的孩子置办私塾的你们！当年的将军府，如今的丞相府，是你们的不信任，也是你们把屠刀指向所有维护着你们的人！你们！”
“该死！”
众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若是林慕指责他们，他们可以指着鼻子骂回去，可如今喊话的是一个丫鬟，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平民，她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甚至露出了凌乱的肚兜跟被掐得青紫的胸口，伤口触目惊心。
可她没有低头去看，也没有收紧衣裳，只是让所有人看清楚这一切，也正是如此，她的指责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羞愧。
十八年前的不信任。
如今仍被轻易调动的情绪。
人心何时焦躁到如此程度？
仅因为三言两语就围堵了丞相府，他们想不通，他们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有人已经受不了指责，捂眼低声哭了出来。
他们真的只是跟过来看看。
没有想过害人。
有时候冷漠与盲目的起哄，就已经形成了一把杀人利器，墙倒众人踩，这就是他们的恶根性，若不是他们的凑热闹，那些人也不会借机闯入丞相府，也因为他们的贪婪，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第248章 您，护不住她
“说到底，还不是蠢。”
林慕心中冷笑。
乔天宇骑虎难下，百姓们激动的情绪逐渐蔓延，清念的指责让他们一时之间又羞又愧，可当回过神的人，这些人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为自己开脱，这几乎已成定论。
当年造成将军府悲剧的那批人就是因为这些人的诡辩，受到压力的城卫府不得不放人。
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不是，不是我们的错！明明就是你们要救她，要给她脱罪才找出这个借口！”
“对，都是你在说，我们怎么会相信！”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清念嘲笑出声，“因为你们已经瞎了啊！”
睁眼说瞎话啊！
就在众人情绪越来越激动时，方江源却是快步走下了台阶，对乔天宇施了一礼，而后回头道：“把人带出来！”被护卫压着的男子，五花大绑，嘴巴里还被塞了布条，这是为了避免他以自杀脱罪。
见到此人的出现，混在人群里起哄的几名男子暗叫一声糟糕。一行人快步转身离开，然而席青一直在盯着，见到这边动静，立刻向夜戚戚跟毕青袖等人道，“夜家少爷，毕小姐，罗小姐，这事就拜托你们了。”
“你放心，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毕青袖冷声落下，踏前两步，腰间的银霜青袖扬空卷出，一头套落，拽在了就要逃跑的男子身上，右手猛然一收，人跟着摔出了人群，摔在了清念等人旁边。
人群发出一声尖叫！
夜戚戚动作也不慢，几乎与毕青袖同时动手，将所有人给一网打尽。一身鹅黄色衣裙的罗珊珊身形飘逸，脚尖轻点，墨笛吹毕，对夜戚戚扬眉一笑，“呀，身手不错。”
夜戚戚尴尬一笑，“还是罗小姐的精神控制术更高一筹。”若不是她短暂的令这些人失去知觉，他们也不会这么快。
罗珊珊收起墨笛，摇头干脆道，“我就适合当个帮手，没你可不行。”
夜戚戚心头一跳，望着女子秀美的侧颜，微微红了脸。
罗珊珊好奇的看向他，转了转手里的笛子，只是注意力很快就被一旁的方江源给引去。
方江源此时已将方府发生的一切道来，这些人是怎么带着手下混进了百姓里，怎么领着众人洗劫方府的东西，又是如何奸淫丫鬟们，又如何在第一时间破除了方府的护卫，杀尽下人，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训练有素的身手，进度有退的预谋。
这些人是有组织的。
毕青袖等人沉了眼。
百姓哗然，当一桩本以为是他们促成的罪恶终于寻找到了凶手时，这些人的理智忽然变得无比的清醒，一桩桩一件件开始倒了出来，指着毕青袖他们抓出的人说，“是他，就是他让我们来方府讨要公道的。”
“是他喊我们来的！”
“还有他，他说如果放任方十三这样下去，以后我女儿就成了一桩笑话，连未婚有孕都能容忍，那还死守着贞洁牌坊的人不就成了傻子吗。我怕，我怕她们听进去，就带了整个村子的人过来……”老妇越说将头垂得越低。
“那个人说，只要我过来去方府抢一些信物，就给我一块金子。”
“他还说，只要我能骂方十三一句，骂得越凶，也许十三小姐就会注意到我……”
“……”
乔天宇脸色阴沉。
一道道的话语的主角都落在了为首的几人身上，所有人都恍然明白过来……他们被设计了！而这几个人跟第一批冲进去方府的人都是一起的！
被塞了布条的男子呜呜的想说话，方江源将布条给揪出来，男子呸了一句，正要张口说话，然而夜戚戚一脚踹向了他的脸，打碎了他几颗牙齿，他抬手攥住他的脸，看了看，“嗯，没有藏毒。”
“……”
没有人怪罪夜戚戚的谨慎，为求妥当，乔天宇自己动手将其他人的关节给卸掉，也检查了一遍他们是否带毒，清念等人仍在磕头，百姓们还在喊着查出真相，林慕宛若一个外人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眼底闪过的是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