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赵涂林才不会害羞!
“那给你这个行吗?”卫澧变出来一只牙雕的小兔,放在她掌心里。
也就是长久不见,卫澧新鲜才惯着她点儿,换前几年她敢这么说话,他早就揪她小辫子了。
小兔是他在鲜卑王宫的宝库里收缴的,狼牙雕刻,小兔上呈着淡淡的米黄色,只有一只拇指那么大,算是鲜卑特产。
其实它只是精致些,做工难一些,并没有太过出彩昂贵,不过卫澧当时第一眼就看中了,栀栀属兔的,这个送给她玩儿很可爱,觉得她会喜欢,于是随身给揣回来了。
“那我勉强原谅你啦。”栀栀是个小富婆,并不缺值钱昂贵的东西,但她阿耶千里迢迢揣回来的东西,当然显得格外宝贵啦!
她明天可以跟别的小伙伴炫耀,他们都没有呢。
青州到底不是他们原来的家,他们还是很怀念不咸。
卫澧回来之前,赵羲姮就已经打包好要带走的行礼了,原本还想着回平州等他,只是没想到他能回来的这么快。
多少有些可惜,种在院子里头茬的桂花,卫澧没能看见。
不过赵羲姮特意打了一些桂花做了桂花蜜、桂花干,勉勉强强也能让他感受一下去年桂花的馥郁。
一行人在青州修整几天,启程回平州的时候,卫澧才算感受到赵羲姮信中所说的,关于栀栀的“人气”。
密密麻麻一群十岁上下的孩子,哭着喊着送别他们的少主,执手相看泪眼,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
“少主你要常回来看看我们,我们会想念你的,呜呜呜~”
“你不要收了新的小弟就忘了我们!”
卫澧坐在马车里,微微挑开帘子窥探,看了一会儿,默默把帘子放下,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赵羲姮,“干脆我们走,把她撂这儿得了……”
“不行,栀栀已经跟平州的小伙伴们说要回去了。”赵羲姮偷偷笑了笑。
卫澧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阴阳怪气说,“她还挺受欢迎啊。”
“没你受欢迎。”赵羲姮安慰他。
虽然一听就是假话,但卫澧有被安慰到,倒在她的膝盖上,“那是当然。”他又补上一句,“你也挺受欢迎的,将士们说多年不见,这次还是想邀请你赴庆功宴。”
“我都可以的。”赵羲姮扒拉扒拉他的头发,两年之前剪掉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了,但还不是特别长,有些像狗啃了似的参差不齐吊在发尾。
她又想到谢青郁岌岌可危,皱眉道,“兄长那里,我送去了些补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卫澧拉拉她的衣袖,让她附耳过来,叽里咕噜跟她说了一通,最后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好了,他没事儿的。”
因着卫澧不大做人,谢青郁连日颠簸回了雍州,缝合好的伤口崩裂渗血,高烧了三天三夜,当真一副命悬一线的模样。
三分的谎言有了七分的真。
谢玉麟哭得眼尾通红,跪在父亲的床前,抽抽搭搭的,水晶一样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谢青郁自然也不忍心,握住他的小手说,“没事,别哭了。”
谢玉麟一怔,忽然瞪大眼睛,兔子一样跳出去,喊,“阿娘!阿娘啊!”
几个医师来,都说谢青郁伤势并不乐观,虽惊喜于他的苏醒,但齐嫣也没法把事情想得太好,给他轻轻拉了拉被角,“你好好休息,家里都有我呢。”
谢青郁艰难拉住她的衣袖,“我还有事没跟你说……”
他尽量让自己气若游丝一些,但演技不是很好,干脆把眼睛闭上了,“你收到我当年了信了吧……”
齐嫣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他还执着于当年那件事情,只能劝道,“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
“ 可是我怕现在不说,今后都没有机会了。”谢青郁顿了顿,抓紧她的衣袖。
这个伤再过一阵就要恢复了,他再装病弱肯定不会太顺利。
他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我想你该知道,我喜欢你,是那种想和你在一辈子的喜欢。”
齐嫣说不出话来,谢青郁这个人做事很纠结,也很一板一眼,他说一辈子,就肯定是一辈子。
“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
世上男女之间的爱情,她只见过像她父母那样惨烈收场的。
谢青郁想了想,如实说道,“你哪里都很好,我哪里都喜欢,如果换做别人,也会喜欢你的。”
“那你知道真正的我什么样子,你就谈喜欢吗?说不定不是你所见的那样。”
谢青郁忙不迭道,“我都知道的。你接近我的事情,你父亲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没觉得你很坏,还是很喜欢你。”
齐嫣没想到,这些事情谢青郁都知道,既然这些都知道的话,也该清楚她接近他是目的不纯的吧,这人怎么还能这么傻,说出喜欢她这种话呢?
“因为人第一重要的就是活着,你只是为了活着,做得并没有错。”
他现在虚弱的躺在病榻上,即便此时场景齐嫣处在弱势,也不会给她咄咄逼人的压迫之感。
“哦。”齐嫣揪了揪自己的衣袖,有种被拆穿了的尴尬,还有些说不清的心酸。
谢青郁,人真挺好的。
早年卫澧忙着在外南征北战,现在他闲下来了,有些人便暗暗劝谏,希望他早日生个儿子承袭家业。
虽然卫澧自己不承认,但他确是二十八九奔三,在众人眼中,已经到了必须培养继承人的年纪。
平州发展女学,女子也能为官。
但多年陈旧观念一时间难以更改,有些人依旧认为,这世上还是男子承袭父业,卫澧虽对女儿很宠溺,上上下下都唤赵涂林少主,但他们也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哄小孩子高兴的把戏,还是觉得卫澧不会将位置传给女儿。
且女儿又不随卫澧姓,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若是给了女儿,那不又是回到了赵家的手里?白干了一辈子。
卫澧对此很是恼怒,特意将庆功宴和赵涂林的加封仪式举办在一起,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没想再生第二个孩子。
早早就说了,他和赵羲姮,兴许是做不到再多出一份同等的爱给另一个孩子了,如果把给栀栀的爱分一半给另一个孩子,那两个孩子都很委屈,得到的都是砍半的爱。
尤其栀栀最委屈,好好的最受宠爱的,硬生生要被弟弟妹妹分走一半的注意力。
卫澧独断专裁惯了,他既然将事情定下,大家也不敢违逆他,只纷纷祝酒,恭贺少主。
酒过三巡,卫澧半坛烈酒下肚,他本就酒力浅薄,逐渐眼神迷离,看下面一个个人,都变成了萝卜白菜,只有赵羲姮一人是清晰的。
他若无人地拉拉赵羲姮的衣袖,悄悄问她,“山下的大白菜都涨价了,我的月例能不能也涨点儿?”
赵羲姮按下他的手,“咱们回去再说。”
卫澧拔高声音嚷嚷,“你……”
话刚出口就被捂住了嘴。
眼看着再不带走就要丢大人了,赵羲姮把他搀扶起来,冲下方点头,带着得体的微笑,“主公喝多了,我带他去醒酒。”
杨泽笠坐得近,悄悄话听了一耳朵,然后问陈若江,“主公在家里说一不二?主公在家随意支配银钱?夫人什么都听主公的?两个人吵架真是夫人睡书房?”
第139章 正文完
这种事情,陈若江并不能回答他,只是神秘莫测地一笑,然后多饮了两杯酒。
杨泽笠好像懂了些什么。
他酒后嘴上没个把门的,把这件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
一个晚上后,卫澧醒来,面对的是大家似有若无的试探,以及一些人暗搓搓问他,“主公到底每月几两银子?为什么不够?”
他的脸色由青转黑,再由黑转紫,最后罢工,干脆跟个鸵鸟似的把自己藏回家去了。
卫澧的默认和脸黑,间接证明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再联想起这么多年他一直吹牛,说什么自己天上地下没人敢管,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他做主,简直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了。
卫澧羞恼的结果,就是平州多了一项游览景观。
他把关在地牢里剃了光头的那些有名的犯人,明码标价地供人参观,例如高句丽王和世子,看一次五两银子,鲜卑王子看一眼四两银子,至于罗浩然他叫不上价钱,属于“买三送一”的赠品。
杨泽笠就蹲在大牢门口,负责收钱卖票,并且带人进去游览讲解。
这景儿新鲜,过来这村就没这店儿了,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他们纷纷解囊,付钱参观。
也就一日下来,杨泽笠的嘴皮子磨得生疼,嗓子干的发不出声,半个音儿也发不出来了,挣得的钱还全归了卫澧。
他极为真诚的携礼去向卫澧赔罪,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和年少轻狂道歉,卫澧拒之不见。
卫澧吹了十年的牛皮,竟然被杨泽笠一下子戳破了,他丢脸丢大发了,才不原谅杨泽笠。
卫澧拿着杨泽笠的血汗钱,带着媳妇儿孩子上街买年货去了。
临近年关,街上到处都是采办的人,充斥着糖果烤地瓜和糖葫芦的香甜,还有一阵阵的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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