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 (齐齐七莫七)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齐齐七莫七
- 入库:04.11
连同回信一并送来的,还有丞相府里第三次派来协助阿措贴身服侍黎钰时起居的侍女。第三个了啊,前两个都已经魂归黄土,黎猷川他怎么就这么的坚持不懈呢。
把这个精力用到夺权谋政或与皇帝斗智斗勇上面不好吗?(敲黑板.jpg)
黎钰时入东宫的这半年多时间里,除了阿措这个当时由黎猷川亲自安排过来的陪嫁侍女,另一个及后来那个全死了,她们都是黎猷川的眼线,且跟得很紧,黎钰时完全不能在暗中实施计划,当然留她们不得。
尽管她们死得频繁,黎猷川却并没有怀疑到黎钰时身上。
一个死于肺疾,家族有病史,阿措特意安排她去烧炭火清灰尘;后来那个死于“失足”落水,突发事故,阿措处理得非常干净。
这不,第三个。
她侍立殿中,看样子是势必要亲眼看着黎钰时打开回信。黎钰时并不理会她,也不打算支开她。她慢慢悠悠地打开信纸,小小信纸上两列字,“听候安排加以配合,勿要再擅自行动。”
看过,老方法处理,不留任何痕迹。
那侍女突然出声,更是语出惊人,“二小…”
好么,还是个没脑子的。难不成黎猷川要换路数了?找个会犯蠢的,以期消解她的提防戒备?可真有他的。
闻言,阿措快步走上前,一记重重的巴掌赏过去,打断了她的后话。俯视着她躲闪畏缩的红肿脸颊,阿措厉声诘问,
“方才你说了什么?!倘若被有心之人听到,你可知会将主子陷入何种境地!在宫里该如何称呼太子妃和各宫的娘娘,这点小事还不明白吗?”
“我…我…二…”
?
黎钰时深深看她一眼,再一可不能再二。阿措那只赏巴掌的手才放下去,人还站在她面前呢。
她连连低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而后,又支支吾吾,“娘娘,您…您不记得…奴奴婢了吗?”
黎钰时微微一笑,“本宫需要记得吗?”
接收到警示,她扑通跪下,“奴婢唤作知了…知了是…您带回来的。”
知了?
黎钰时自知从未亲自带人回丞相府过,黎猷川连府门都不让她踏出半步,更别说在外面带个人回来,她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犯蠢逾矩。
但是那些自己有意带回来的人,有那个人出手相助,少数留在府里了。
阿措就是这样留下的。
时间过去的太久。除了一个阿措,黎钰时并不知道那少数都是谁,更别提记得哪个是哪个。
他们只是黎钰时长期放置在棋罐里的棋子,待需要的时候取来对弈,无用时放在棋罐里积灰。
“知了,”黎钰时笑着看她。
知了大力点头,神情动容,大有立刻就要回首往昔,开始给黎钰时讲自己与她不得不说的两三事的架势。
可是,黎钰时没有听故事的兴趣。与人于己,无用之事,惰于了解;无关之人,从不信任。
她扣上小香炉炉鼎,起身,“槐序的知了么,本宫今日记下了。去做事吧。嘴封严。否则,你不会想知道没有做到的后果。去吧。”
明明黎钰时说话的声音不大,几乎可以称得上轻柔温和,声声入耳却像冰棱一样狠砸在身上。
她鲜少如此直白的表露敌意和表达威胁。人前性情温和的像个白色绒毛猫,但这并不代表黎钰时这个人不危险。
知了身体一抖,嗫嚅着道,“…是。”而后低着头快步走出。
片刻,脚步声远了,小了。
“两件事,”黎钰时理着衣袖,不着痕迹地观察各处窗子,与阿措道,“这个知了,查明底细。还有,让瞿先生查一查,乐贵妃未和亲我朝之前,有没有过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尤其与那死者有关的。我呢,要好好想想那另外半块虎符的去向。”
轻而干脆的一声,“是。”
阿措转身离开。
第8章 故人 悬案未结,朝堂……
悬案未结,朝堂之上不免气氛低迷。皇帝对朝臣皇子施压是必然的,更别提檀越还是太子殿下一国储君。
檀越连着两日下朝回东宫的路上都顶着一脑门官司,走过锦霞殿附近又好似川剧变脸,一副笑模样。
天可怜见,黎钰时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倒亏得他这般留意上心。
默默看他走远,将手中攥着的密函纸放进口中。这一次送进来的密函信纸太大,避人耳目,她只能做此处理。
黎钰时细细嚼着,嚼烂,唾液濡湿纸张,墨水的味道在口中泛滥。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吞食纸张是什么味道了,但总归是不太美味的。
前几日瞿先生自宫外收到黎钰时的消息,特意派人跑了一趟毂国皇都,此行不虚,正有所收获。
肖云乐是毂国尊贵的长公主,王后之女,备受关注和爱戴。按理说,她的那些风流韵事或是爱恨情仇不可能瞒得无人能知。
可是在梁朝这边,若非特意去当地查探,便不能尽数获悉当年事。大抵是因为肖云乐的做派够潇洒,颇给人一种凡此过往,皆归云烟的意思。而毂国那边又将她在过去的事里摘的非常干净,并不引人生疑。
彼时肖云乐正九岁、十岁,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更是皇室的宠儿。小公主身边有一个年长她五岁的侍卫,侍卫以特制黑罩覆面,腰侧常佩一把长刀,从不离她左右。
小公主独自在花园里放风筝,仰头看着空中的蝴蝶风筝笑得恣意,不看路,侍卫便紧跟在她身后,为防她摔倒。
空中的风筝线被疾风吹断,飘啊飘,在视野里消失不见。小公主小脸一皱委屈起来,顷刻间哭的梨花带雨。侍卫手足无措,笨拙地哄,“公主别哭…属下去为您找回来。”
“可是你看…它飞的好高好远,我看不到了,呜呜…就是看不到了,找不到的…”
“不会的。一定找得到,一定。”
小公主本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任谁都管不住说不动。侍卫的笨拙安抚仿却像对症的药材起了奇效,竟能让她乖乖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等,不到处乱跑不玩捉迷藏。
等得天上云朵聚了又散,日头躲进云里又冒出头来。光线忽明忽暗,影子渐渐被拉长而又歪斜。
侍卫绕了大半个皇宫,终于在宫里最高大的那颗梧桐树的树顶枝杈上找到了那只风筝。
小公主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被人努力寻回的风筝,而非每次都是以换个新的来玩的回应,相较而言,她最喜欢原来的那个。小公主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起了好奇心。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抱拳单膝而跪,“属下名唤余添景,誓为公主效劳。”
小公主怀中抱着风筝歪歪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眼睛发亮,脚丫一晃一晃,一字一顿地重复,“余、添、景。”
“余添景,你说…”
“余添景!本公主不高兴!你要…”
肖云乐身边有余添景,流年如箭如梭,八年后…
在毂国呢,有一项法令:惟皇室血脉可习阅梁朝文字典籍,违禁的皇室宗亲及百官平民,均以坑杀刑罚处置。
这在肖云乐的记忆中便是,幼时就要受教于师,识记梁朝文字语言,阅读古典书籍,对话流畅自如。幸而肖云乐有语言天赋,边玩边学,幼既有所成。
对在梁朝民间畅销的话本子感兴趣,便多番寻得,译来翻阅。
公主府内,肖云乐手中捧着话本,在合欢树下悠然地荡着秋千,忽地将话本轻轻一合,感慨道,
“爱慕一个人,竟会是这种心境,浓情蜜意时心中欢喜雀跃,情伤分离时又心如刀割,万般珍视之物也能拱手奉上。因一心上人而思绪万千,危机时刻连自己的性命也能全然不顾…余添景,我不明白,我好不明白。这就是喜欢,就是爱慕吗?”
微风吹落一阵花雨,粉意盈满空中,芳香扑鼻。方块木头一样直直杵着的余添景缓缓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又一番怅然,肖云乐低下头扑落长裙上的纤细花瓣,“罢了罢了,为难你作甚。你连话本都没读过,你也不懂的。”
那年秋日里的时候,长公主没来得及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慕,倒是有违期待地等来了父王派长公主和亲梁朝的圣旨一卷。
和亲建交的提议,自然少不了朝中各位大臣的长远谋略和“功劳”。重臣裘登,为首者之一,更是态度坚决,和亲不成,绝不退让。
长公主没有公然违抗圣旨,也没有闹上皇宫,更没有寻死觅活。
“余添景,你帮帮我、帮我…你带我离开吧…离开这里,去哪儿都好,哪里都好。我不想去和亲、我不想…”
“公主别怕。属下这就带您离开,别哭,别哭。”
长公主跑了。
仅仅三日,长公主就被抓回来了,过程实在艰辛。逃的人心惊胆战,找的人心中焦灼。
那个狗胆包天,私自带长公主离开皇都的侍卫被关进了大牢,施以酷刑。罪犯受七日刑狱加身不稀奇,犯了滔天罪过的侍卫还能获释,被发配到毂梁交界之地流放,才是天大的纳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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