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 (齐齐七莫七)

　　“你给我解药，我帮你逃脱。”黎钰时向她走近，“可以。你逃脱之后也免不了有被他们发现的危险，我还能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如何？”
　　还有售后，不错吧？
　　“你能有这么好心？”
　　“当然。解药。”
　　“着急啦？”她边调笑，边走至梳妆台边，“我看你一直到现在也没什么事，真是能忍。也就是你，换做别人，这会儿怕是早就·脱·光了。”
　　“……”
　　翻找一番，她拿出一只形状扁平的白色小瓷瓶，拎着瓶口在黎钰时面前晃了晃。药丸的翻滚撞动声。她打开塞子，倒出两粒白色药丸，放在了黎钰时手心。
　　黎钰时看着她，并不动作。
　　“怕我给你下药？”姑娘笑起来，再次倒出两粒，含进了自己口中。
　　摇头，露齿笑出一声气音，黎钰时吞服下拿在手中的两粒，“想借这个机会多看你几眼，我很喜欢你。”
　　实话，这个姑娘，她很喜欢。
　　“莫说你，那些男人们更喜欢我。”姑娘与她相视而笑，眼神渐冷，“但我不喜欢他们。”
　　药丸入腹，舌尖微苦。黎钰时向门口扬了扬下巴，“人还没过来，不去看看？”
　　两人才刚见面，却有如彼此肚子里的蛔虫。
　　她将袖子在黎钰时面庞上一拂，抬脚向门口走，站在房内拉开门之前，又转回头来，
　　“我知道你要借的路是去哪儿了，不要偷偷跑掉，我带你去，不欠你的。”
　　黎钰时手握剑鞘，抱臂歪头，“快去吧。”
　　姑娘出了门。黎钰时垂下手臂走至桌边，四方形的木桌，中间有相连的横木，粗细刚好能握在手中，她屈膝蹲在里侧，几下将中间的横木卸了下来，利落起身，守在门口。
　　药效很快，身上的那一股热意渐至褪去，腿也不软了。
　　鸳鸯阁内人声嘈杂，男男女女调笑声不断，黎钰时凝神听着，不多时，外面那姑娘的声音响起，
　　“哎呀~讨厌了啦。别乱摸。”
　　“嗯~不要嘛，想死我的小乖乖了。”
　　“人家也很想你呢。”
　　“小乖乖今天穿得可真好看。”
　　“不是听着你要过来么，人家专门为你换得呢。”
　　二人声音渐近，黎钰时提起了十分的精神来，全身的力气皆灌在一只胳膊上，握紧那手中的横木，做了个深呼吸后，将呼吸放至最轻。
　　下一刻，门被自外向内推开，姑娘为打好配合，推着那男人，让男人先进门，迅疾转回身去反手关合两处门扇，男人色迷心窍，进了门就开始脱衣服。
　　此时正站在门边的黎钰时双手握住横木，手起棍落，男人侧身背对她，外衣脱至一半，被击中的脖子发出了喀喀响声。
　　那姑娘刚想转过身去查看，还未转过身去，便被黎钰时调转方向而来的横木正正击中头部，可能会被打傻那种。
　　她眼白一翻，画面一转，两人先后晕眩倒地。
　　借路借路，黎钰时自己去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来一个人碍事。
　　至于这个姑娘，黎钰时喜欢她，到底不忍心让她就这么躺在地上，便将她横抱起，抱至床上，摆正身体，让她平躺。
　　黎钰时不会带她走，只是说了会帮她走。
　　鸳鸯阁的名气再大，到底也只是一个赚钱的地方，不一定非要留谁，有了足够的银两，她可以自己给自己赎身。
　　黎钰时将身上的金子碎银多半取出来，放在了她床边，这些银两足够她赎身离开。有那个意向的话，她也可以在西市盘下一个铺子过活。
　　未来如何，她很聪明，不太可能会亏待自己，看她自己选择。
　　黎钰时垂首看着她，对她说着话，她人正晕死着听不到，便成了黎钰时在自言自语，
　　“是我不欠你的。”
　　旺兴赌场在鸳鸯阁的地下，那里才是黎钰时此行前来的目的。
　　鸳鸯阁共五层，外部呈正方体结构，内部中空的地方是大堂，四面是大小相同的房间。
　　黎钰时现下所在是四层侧面的一间房内，若她所掌握的信息无误，这间房再向下的二楼房间便是入口，一楼是空房间，供去地下的人来往经过。
　　想要进去，只需打点门口的两位些银两。
　　门口的两个壮汉将黎钰时给出的碎银收下，却并不让路放行。
　　“怎么了？”黎钰时以方才在外面同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问道。
　　两个壮汉站得歪歪斜斜，一个看着黎钰时，一个看着黎钰时佩戴在腰间的佑成剑，抱臂道，“新规定，武器也得上缴。”
　　“姑娘不是楼里的吧？”看着黎钰时的那个壮汉一面接过黎钰时扔过来的佩剑，一面嬉皮笑脸地问道。
　　一路过来总是遇到这种麻烦，黎钰时被熬得没了耐心，只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另一个人推开房门，“好嘞，您请！”
　　进得里间，门被合上。
　　里面是与楼上那姑娘的房间别无二致的室内摆设，仅放置床榻的位置不同，是一个向下延伸的木制楼梯，黎钰时向窗扇的方向偏过头观察了下，步履缓慢地拾阶走下楼梯，二层，一层。
　　一层的房间已经与地下相通，没有门，背面有窗，未曾开启，月色透过窗纸照在楼梯上。
　　方才下了二层的楼梯，鼎沸人声便尽数灌入耳中，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我买大！”
　　“买大买大！！”
　　“买小！”
　　“大！大！大！”
　　“小！小！小！”
　　“开！”“开开开！”
　　“艹……”“哈哈哈哈哈…”
　　旺兴，不愧是旺兴。站于一层的楼梯之上，极目一望，盈盈烛火跳跃，四下亮若白昼，十余条长条赌桌、矮凳没有规律地摆放在内部宽敞的场地之上，且里面似乎还有隔间。
　　人满为患。
　　黎钰时走到底，踱步入内，耳边的声音更为清晰，骰子在赌盅里的翻滚碰撞声、叫骂声、桌凳的推动声、倒地声，远远近近，不绝于耳。
　　有不长眼的差点整个人撞在黎钰时身上，她躲闪将其避过。随后那人被矮凳绊倒，摔了个狗吃屎，自己又踉跄着爬了起来。
　　不过这里面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那空气中的难闻气味，或许是成分过于复杂，已经复杂到言语无法形容。
　　里面的人皆待得习惯了无人有异样，各个因自己桌上的赌局激动得面皮涨红。
　　踩着矮凳，搂着肩膀，伸着脑袋，甚至有的干脆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恨不得将一双眼睛伸进那黑色赌盅里。
　　走入第二个隔间，
　　“叮叮…”铃声轻响。
　　黎钰时蓦地停下脚步，向声音源头看去，离她一张长桌的距离，熙攘人群之中，一白发老者背对着她在那处站着，腰间的红线上挂着一个拇指肚大小的银铃铛。
　　人动铃轻响。
　　黎钰时转而扫视他周围的人的面孔，步伐自然地向他靠近，那位老者忽而手指夹着一张银票挥臂，将其拍在他面前的长桌上，有人在喊，
　　“五百两！”
　　“呦，我看您在这站了半天了。您这打扮，您老这是押上老本了吧？”
　　此时，黎钰时已来到他身后。
　　他什么打扮，布衣行头罢了，是没有其他人那般穿着华贵，胜在腰背直阔，气度从容。
　　老者没有回应，亦看不见他的面容。她倒也不急于去看清此人是何模样。
　　里面的赌桌不同于外间，外间是买大买小，里间却是推牌九之类。瞿清池无此爱好，彼时黎钰时尚年幼，更不会在带她出来的时候让她涉及此事。
　　于此道，黎钰时仅有所耳闻，并未实践过。谁输谁赢，她混在里面看各个人的反应。
　　庄家站在一方高台子上，摇骰子，依点数派发骨牌，围站一桌的人看着自己面前的牌背。面色各异，托腮的、皱眉的、嘴里念念叨叨的。
　　“我说，都别磨磨唧唧的了。”
　　“开！”
　　各个人翻开面前的骨牌，对赌。
　　老者一派气定神闲。
　　“呦呵！您老有点本事！看了有半天了吧，一下成。怎么着，再来一盘？”
　　“嘿！我这怎么就…”
　　“这什么人啊，这么好的牌，哪儿来的老头？”
　　“庄家这次吃亏了吧，哈哈哈哈…谁不知道和旺兴的庄家对赌，十赌九输。能干过这里的庄的人，就俩字！厉害！”
　　“呵呵。”
　　“老子他娘的倾家荡产也要赌回来，再来！”
　　老者将赢来的财物收下，手速非是一般人可比，开口，嗓音十分沙哑，“不了。各位继续。有机会我再过来。”
　　他欲转过身来。
　　黎钰时退后半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第24章 宜忌 老者脸型圆圆，……
　　老者脸型圆圆，眼睛圆圆，胡茬泛白，年纪约摸七八十岁，脸上的皱纹显得他有几分滑稽可爱，面相与其高大的身材形成了强烈反差。
　　他向左走黎钰时向右走去拦，反向亦然。
　　如此重复两次，他停下了，并未着恼，只问，“找我有事？”
　　“嗯，特意来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