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这般美貌,又如此不谙世事。
如何才能保护自己……
“大人,承让了。”舒栗赢了。
“舒姑娘棋艺果然不俗……”沈郁以前来这里总有种找不到对手的感觉,没想到今日却能棋逢对手,“不知姑娘芳龄几许?”
“回大人,来年二九。”
“嗯,不错……”
沈郁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下完棋之后,她心里念着暮玉,找了个借口把酸菜留下来,自己又去找了楼妈妈。
“楼妈妈,那暮玉是从哪里买的?”
楼妈妈忙得不可开交,“哎哟,真记不清了,要不大人你去问问暮玉吧,她被关在后院里,就在那边那边小房间里……”
沈郁还真去了,她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窗户那里有个小洞,暮玉就蹲在椅子上,脚上连双鞋都没有,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
那么修长的身子蜷缩在破烂的椅子上,看着真叫人心酸。沈郁把门闩提起来,从外边打开了门,阳光也随之照进昏暗的房间里。
她问她:“楼妈妈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暮玉抬头望着她,那双眼睛太过干净,让她想起了那日在桃花林遇见的九千岁,当他们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心生不出一丝杂念。
她静静地望着她,“楼妈妈说我做事不知轻重,就罚我关小黑屋。”
沈郁觉得她干净得就像一张纸一样,忍不住想去安抚她,“你想为自己赎身并无过错,钱也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暮玉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毛笔,墨水染得一桌子都是,眼睛却贼亮,“那我可以出去吗?”
沈郁点头,“当然可以。”
暮玉眼睛都跟着亮了,她欢欢喜喜地跳下椅子,光着脚就往外面跑,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鞋,又跑回来把鞋提上,“你……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沈郁望着她,“还想赚我银子?”
暮玉老实地点点头,“楼妈妈说,我赚够了赎身的钱,才可以离开这里。”
她倒也实诚。
沈郁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排斥她,“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卖到这里的?”
暮玉回忆了一下,“就是饿了,然后进来吃东西,没钱给,楼妈妈就让我留下来抵债……”
感情她是把自己给吃没的?
沈郁哭笑不得,感觉她就像误入凡间的仙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那你父母呢?”
暮玉摇头,“我没有父母。”
“那你从小跟谁生活长大的?”
“表哥。”
“那你表哥在哪?”
暮玉摇头,“我不知道,他把我扔在这里就走了,让我在这等他。”
沈郁突然觉得把她放在听音楼挺好的,至少这里有她一口饭吃,也没那么多的人心险恶,只要她听楼妈妈的话,比她在外面强。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待着等你表哥来找你吧。”虽然沈郁感觉她表哥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暮玉跟在她屁股后头,似乎有点依赖她,“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若来,肯定会找你。”沈郁挥挥扇子,转头看着她那如花似玉的模样,实在是觉得不放心,“你在这里,会有客人对你动手动脚的吗?”
暮玉摇头,“我力气大,客人扳不过我。”
“那挺好的。”沈郁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走了几步,瞧见她还跟着,朝她摆了摆手,“别跟着,回去吧。”
暮玉停在原地,念念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沈郁看得都有些舍不得走了,走了大老远都还能想起她那张好看的脸。这同样都是女人,她怎么就可以好看的那么与众不同呢?
沈郁回楼上去找酸菜,正巧青露也在,她刚从林晏那里过来,一听说沈郁来找她了,就欢欢喜喜地抱着琴过来了。
“大人想听琴,还是想下棋?”
沈郁脑子里一直都是暮玉那张脸,没什么心思下棋,“听琴吧。”
青露坐下,抱着琴专门为她弹奏了一曲,琴声悠扬,吸引了隔壁房间的人。林晏寻着琴声找了过来,一推开门,可真是巧了。
“我当是谁请得动青露姑娘,原来是你啊。”林晏带着小厮望言进来了,他弯腰坐在沈郁旁边,白袍垂下,风姿俊逸,光是往那里一坐,都似是清风揽明月。
青露姑娘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不免觉得有些难为情,“世子爷说笑了……”
晏世子今儿可是专门来点她琴的,整整一天,都没离开过,跟她一起的姑娘全都羡慕得不行,那晏世子出手大方不说,还风度翩翩,这换成哪个女子都得如她这般脸红。
况且女儿家的心思,总是敏感得很。
沈郁在旁边看了半晌,倒也没说什么,这一幕她太熟悉了。
自从小晴那事之后,晏世子就盯上她了,但凡她多看哪个美人一眼,第二天晏世子必点她作陪。他本就是出了名的世家公子,稍稍花点时间,不知惹得多少女子芳心暗许,晏世子这风光霁月之风雅,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另一边林晏也没拿自己自己当外人,自顾自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听闻青露的琴音得沈大人亲自教导,今日一见,果真觉得名不虚传……”
沈郁笑了笑,打开了扇子,上边写着风流成性的那面正对着他,“哪有晏世子风流蕴藉、惹人欢喜来得好。”
林晏从来都是神仙似的人物,他便是沾染脂色,那风流二字,也不过尽数风雅,“比不过沈大人肆意姿态,美酒美人啊……”
“晏世子。”沈郁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可是把青露都让给你了,出去可别说我又抢了你的心头肉。”
林晏抬起眼睑望着她,他就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他的扇子,“沈大人,那些话可不是我传出去的……世人总是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真假假,并不重要啊……”
沈郁若是怕这些,就不会来这里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晏世子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我明白的,晏世子却不一定明白……”
林晏微微抬了眼,“比如?”
“比如……有些人总是被往事绊住脚,而有些人却学会了往前看。”
林晏看了她许久,久到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忽然笑了笑。他又想起她当年送给他的那四个字:貌似潘安,心似毒蝎。
可真是刺耳得很。
身后传来望言的声音:“酸菜,你最近怎么都不理我?”
酸菜反问他,“我为什么要理你?”
第14章 答应 退了婚,与她便再无可……
太子爷将功勋点的主意上报到皇上那里,皇上听他说了一遍就同意了,还夸沈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待他差不多该走的时候,皇上又问了他一句:“你最近和沈郁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祁夙凛想着还能怎样,反正最近是没跟他作对了,倒像是少了点什么,说不出来。
皇上自从同意他和沈郁的婚事之后,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生怕他吵着闹着要退婚,今日却一反常态多说了几句:“你的婚事,本该由朕和皇后来做主,可你桀骜不驯听不进话,朕也是恼了你了,才同意了皇太后的提议,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对不住你……”
祁夙凛没想到父皇还有松口的一天,心里一喜,“父皇这是同意我退婚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对他这个儿子他比谁都了解,“你自觉沈郁配不上你,所以不喜欢她,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你入得了眼?罢了,朕也不想逼你,哪天你跟你母后说说去,这件事朕就不管了。”
祁夙凛高兴得不得了,被束缚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自由了,“那我现在就去。”
“等等。”皇上叫住了他,“你母后身子不好,你不要时常去叨扰,等这阵子忙完了,你再诚心诚意地去,她才会答应你……”
祁夙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想必是近来母后心情不好,他得过些时日去比较好,“多谢父皇指点。”
“还有,此事你一意孤行,只怕会伤了太后的心,你若真打定了主意要退婚,于情于理,都该去向太后赔礼道歉……”
祁夙凛点头,“儿臣明白。”
皇上合上奏章,抬头看着太子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给养刁了,什么都入不了眼……”
——
隔天祁夙凛来到漆梧宫外,特意命人备了皇太后最喜欢的春茶,还带了两盒宫外的点心,他带着东西入殿,得常嬷嬷带他入内,随意聊了两句,才发现沈郁也在里面。
太子爷有些犹豫,身后的岚三听到沈郁也在,激动得不行,“那她侍女也在吗?”
“酸菜在偏殿候着,没在正殿。”
皇太后的寝宫本就不是谁都进去的,那酸菜也不过是市井人家的姑娘,论身份连这宫里许多宫女都不如,哪能面见太后。
岚三听到酸菜在偏殿,连忙抬头望着太子爷,那眼神看得祁夙凛都不忍心拒绝他,“去吧去吧。”
也不知道那姑娘有什么好的,大字不识一个就算了,声音还粗。岚三可是他亲自从世家子弟中挑选出来的护卫,条件样样不差,怎么就不开眼,看上了沈郁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