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广宁侯府内,钱姨娘在曾淑的逼问下一步步地后退着,摇头不肯承认,“不,不,不,我,我没有……”
曾淑不让她有反应的机会,再度道:“玛瑙是你的贴身丫鬟,这总不会有错吧?”她指着双手已被反剪在背后,由两个健硕的婆子押解起来的玛瑙道:“她做出来的事,岂是你说一句不知情就能推卸的吗?”
“就是你指使的!”
玛瑙也摇着头,强制镇定道:“夫人,奴婢没有指使她们陷害您啊,奴,奴婢怎敢呢?”
郭嬷嬷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巴掌,“闭嘴!心怀不轨的贱蹄子,夫人还没问你话呢,谁让你开口的?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这一巴掌打得钱姨娘也是一缩。
曾淑冷笑了一声,不再跟她们两个废话,转而对老太君道:“老太君,那个杨管事一时半会的找不回来,但我刚刚说的这一桩却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的。”
“您也亲耳听见了,这主仆两人早就对我有不轨之心,不但明里暗里地打探我的动静,还趁着今日我院子里腾不开手的功夫企图谋害于我。我的人不但找到了钱姨娘她收买她们的银子,还在晴妙身上找到了装巴豆粉的油纸包。”
“如今她们也指认了的确是受钱姨娘指使的。”
“你,曾淑你这是陷害!”钱姨娘不甘心地大喊道:“给你的药里下巴豆那不是我做的,曾淑你这是陷害我!”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么给我喝的酒里下药的事就是你做的了?”曾淑猛地回转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也对,最见不得我好的人就是你了,你的丫鬟之前也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瞧,想要害我落胎的人就是你吧!”
钱姨娘脸色一变,巴豆那事的确不是她做的,所以她叫屈起来是真情实意。但后面这一件却和她脱不开干系,而且她也没想到曾淑现在居然还好好的。
在她的计划里,曾淑这会儿没了孩子,正应该哭天抢地的才对,所以被曾淑突然这么一问,她便语塞了,下意识地去看大伯母……
敬国公世子夫人暗骂了一声蠢货,然后在曾淑看过来的时候掩面道:“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太君,霆儿媳妇,她在家里头的时候就是个蠢的。”
“也怪弟妹没有教好她。”
“想要主母出丑这种事她的确是做得出来,但这下毒却是不敢的呀,她一个内宅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干得了这个呢。”
钱姨娘有几分不敢置信,“大伯母——”
“闭嘴!”敬国公世子夫人厉声道:“你还嫌家里的脸没丢尽吗?刚刚你就对霆儿媳妇出言不逊,如今又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我想要为你求情都拉不下脸来!若不是霆儿媳妇有惊无险,你要如何交代?”
“就应该把你关个三五个月的,好好反省反省……”
言下之意曾淑提出的这件事,虽然敬国公府认下是钱姨娘的错,但曾淑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禁足个三五个月便也罢了。
曾淑却不想再生活在小心谨慎之中,冷笑着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用了,您把她带回去吧。”
“侯爷!”
“霆儿——”
随着三五声惊呼,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甲胃背门站着,身后的阳光耀眼得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屋子里的众人只听到他的声音极冷,“广宁侯府容不下这样的人。”
钱姨娘不敢置信地凄厉喊道:“侯爷——”
”敬国公世子夫人也是惊讶极了,“霆哥儿你这是何意?让钱姨娘给你做妾是当年我们两家就说好了的。不管是你娘还是敦哥儿,都得有个贴心人照顾啊,有她在我们也放心,你都忘了吗?”
老太君看着突然出现的孙子,微微皱眉,不过倒是没对他这话发表什么意见,只问道:“陛下知道你回来了吗?”
“孙儿刚从宫内出来。”
傅永宁回答完老太君这话后就无视了一屋子的人,几步走到了曾淑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道:“抱歉,我回来迟了。”
曾淑有些愣,傻傻地看着他。
握着自己的这双手很热,尤其是与自己微凉的双手相比。曾淑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也没有想到他刚刚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一个被广宁侯府这样的人家送回去的妾,以后的日子定是生不如死。曾淑之前只想着把她送去某个地方,关个十年八年,但现在听到他这样说,顿时心中一热,反握住他的手道:“不迟,正正好。”
老夫人看着他们两个,气从中来,使劲地拍着桌子道:“老二,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她可是你表妹啊!”
“送回去哪儿有活路?”
“你这说的是什么气话,你外祖知道了,定会把她吊死的!”
“侯爷——”钱姨娘听罢凄厉地大喊着,“我不要回去,侯爷,表哥,表哥你不能如此对我,曾淑说的那件事的确不是我做的!”
“那我中毒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曾淑拨开傅永宁,几步走到钱姨娘面前抓着她的衣襟追问道:“如果你敢发誓这件事和你无关,我就跟侯爷求情把你留下,你发誓啊。”
“我没害过人,所以菩萨让我假怀孕,这次有惊无险。你对天发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若是说谎的话让天上的神佛和菩萨们惩罚罚你这辈子都没有孩子,后半生孤苦伶仃,并且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全死光!”
“你参与了你死,你娘参与了你娘也死,全家都死!”
“我,我,我……”钱姨娘结结巴巴。
曾淑一推她,让这个恶毒心肠的人瘫软地倒在地上,望向她的目光惊恐万分。
但曾淑看着她,却觉得很解气。
……
“所以她后来怎么样了?”
后面赶来的曾老太太邹氏坐在床沿,手里托着一个装了黑褐色药汁的碗,对在床上半坐着的曾淑道。
曾淑撇嘴,“钱家不愿意呗,虽然证据确凿,但她们拿出了当年曾帮助侯爷获得爵位这事来说,老夫人也不愿意,老太君觉得送回去于侯爷不利。总之,现在还关在她院子里呢,准备过两天等人抓到了之后再送到城外去。”
说到此处她偷笑了一下,贴近了邹氏的耳朵小声道:“祖母,虽然她们主仆二人到处打听我的消息,但巴豆粉那事是我让那晴妙丫鬟瞎编的!”
邹氏一听,险些把手上的药给洒了。
“你,你你,”她左右看了看,见周围都是自己人才放心下来,点了点曾淑的额头道:“你怎么这么莽撞?”
“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有理变无理了!”
曾淑也是心有余悸,若是她知道傅永宁会回来,就不会如此冒险了。但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见迟迟抓不到人,而对方有老夫人和敬国公世子夫人撑腰,而自己这边只有自己和母亲这一个半人,最为关键的老太君又以侯府为重。
几相考虑之下,她干脆就让人告诉晴妙会把她弟弟从马厩挪出来另安排一个清净的差事。晴妙长期因为弟弟的事受其母毒打,见有望摆脱此事忙不迭地应了。
见祖母担心后续,曾淑连忙解释道:“我会让人把他们一家都送到通州我那新买的庄子上,让人看好的,另外他们一家只知道传消息的事,并不知道后面这个,给我下巴豆是晴妙自己的主意。”
邹氏略略放心,“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晴妙?”
这件事曾淑也有了主意,她道:“看在她帮了我把钱姨娘除掉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准备让人把她卖到南边去。”
邹氏缓缓点头,“也好,这事我让徐嬷嬷帮你去做。”
曾淑:“多谢祖母。”
邹氏终于露出了笑容,端起手里的碗道:“快趁热喝了吧,太医说你这回虽然有惊无险,但那些药到底不是咱们女子该喝的,所以给你开了些补身子的药。”
“嗯,”曾淑点头,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就苦着脸,一点一点地喝完了。
在曾家祖孙说话的时候,钱家姑嫂两个也相对而坐,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向敬国公世子夫人问道:“大嫂,你跟我说实话,今天这事到底钱家有没有关系?”
老夫人并不是一个笨人,刚刚就隐隐地猜到了什么,但为了不给娘家招祸就一直忍着没说,但如今只有她们两人,就再也忍不住了。“那个下在菊花酒里头的落胎药,到底有没有家里的手笔?”
敬国公世子夫人掩面叹息一声。
“四妹啊,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那丫头上回回娘家就和她爹娘商量好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啊,这不,就急冲冲地来了。”
“什么?!”
老夫人咬着牙,“你,家里怎可如此?若是她真的怀了胎,那也是我的孙儿啊!”
敬国公世子夫人仍由老夫人发泄了一阵子,然后才道:“四妹啊,我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急匆匆地来了。但一直没来得及找机会阻止,这不,后来事情就突然发生了。”
“不过,”敬国公世子夫人看着怒气冲冲的老夫人道:“四妹啊,其实若她真的落了胎,因此伤了身子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