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再不必费心, ”孟稻儿坚持己见,“如今鹤哥哥便近在眼前。”
“小孟,我最后说一遍, 我不是他, 我不是那么混账的人。”
“我几时说过鹤哥哥混账?”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两个人在各持己见, 谁也不能说服谁。
“让你等那么久还不混账?”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乔择邻在等我,”祝鹤回匆匆地去了,“这事先缓一缓。”
孟稻儿目送着他离屋而去。她有的是时间,一点儿也不着急。
接着便到了贺知音与范默江的婚期。
贺家热热闹闹地庆祝了几日之后,贺知音便被范默江的迎亲队伍接走了。
往年每到三月, 或是上巳节,或是寒食节,孟稻儿都会约上表妹,带着自己做的风筝一起到南洛江畔踏青游玩。
而如今,表妹嫁到了距帘州城好几百里的琼玖城,已是无望再同她一起郊游。
祝鹤回日日忙于公事,只听闻谭临沧提了诸多的要求,忙得他连与孟稻儿一同用膳都成为一种奢侈,更别说陪她散心。
于是,孟稻儿只足不出户,每一天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府衙后院。
“姑娘,上月我们上飞鱼台,阿今姑娘不是说很想到城里游玩么?现今春光灿烂,你何不写信约她来府衙里住几日?”忍冬见孟稻儿闲极无聊,便提议。
“这倒是,”孟稻儿思忖着,“只是她们也说,飞鱼台上的女人不能轻易下山,只怕请了,她也来不了。”
“那是以前,”小糯也帮腔,“如今大家都在传,大人要帮助山匪建码头,显然已是将他们收买,以后飞鱼台的人都不用再当山匪。”
这个孟稻儿自然是清楚的,小糯说得没错,至如今谭临沧和祝鹤回的谈判已经告一段落。
对于官府愿出资将飞鱼台的码头扩建,虽然两方都有反对者,但做决定的主要还是他们两个人。
谭临沧听闻北境邻国觊觎宴国国土已久,宴国西境有一个大盆地,是国内的大粮仓之一,一旦北境发生冲突,物资东运乃是至关重要。若是此时飞鱼台再继续与官府对抗,官府派兵镇压是迟早的事情。
飞鱼台易守难攻,死守完全可以维系,可是祝鹤回曾经的一番话话打动了他——
“以谭兄武艺修为,实不必拘守在这一片山头,如今正是国家用人之时,你何不从戎?趁此机会到更广阔的天地,好施展所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若守飞鱼台,你所庇护的不过几千人民;他日你若是上了战场,带兵卫国,守的则是万千黎民百姓,实乃不可同日而语。
“你若是放不下你义父交给你的重担,我有一计,可保你无后顾之忧,即便你求取功名不成,照样可以回来接管你的飞鱼台。……”
谭临沧是一个有志气的人,却只因碍于特殊身份和义父临终所托而一直守山为匪。
如今,官府承诺送飞鱼台一个正规的码头,任由他们在法治范围内自主经营的同时,祝鹤回还承诺,只要他愿意,后必将他举荐给兵部尚书。
面对良机,识时务者为俊杰,谭临沧心中早已有决断,口头上却一直在试探祝鹤回的诚意。
事情能有如今的局面,是因为祝鹤回早有筹谋,一到帘州之后,他便全方位地研究谭临沧,极尽可能地将他的一切都了解得无比透彻。
然后他颇费苦心地为他寻回传家之宝,相赠收买对方的情感只是第一步;尔后又以利好飞鱼台山民的码头诱惑他;最后再根据他的性格,给他实现个人抱负的大好机会。
祝鹤回步步为营,终换得了谭临沧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与官府和谈。
双方从二月开始周旋,直到三月,事情渐渐地有了眉目。
尔后,祝鹤回又派人散播谈判消息,为双方达成意见一致造势。
包括小糯在内的大多帘州城中百姓多已听闻此事……
小糯说完,孟稻儿道:“待我写封信,你们替我找人送去,阿今妹妹她们能不能来,就看我们之间的缘分了。”
当日,信便写好送去。
隔日,孟稻儿便收到了从飞鱼台送来的回信,那字迹遒劲有力,一看就不是姑娘家写的字,不过口吻确实出自阿今:“谢谢孟姐姐相邀,我已经问得父母和谭大哥的同意,三月八日午时,我和我姐姐必定赴邀,到时,我姐妹若有打搅,望姐姐多多担待。阿今妹妹盼见。”
“啊,他们姐妹要来的。”看罢回信,孟稻儿开心得猛地站起,她们姐妹能来,正好能说明祝鹤回与谭临沧之间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忍冬,小糯,”她向她们招手,“你们快帮我一齐想想,要带她们姐妹去哪里玩?”
忍冬和小糯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孟稻儿跟前,主仆三人围在一起,为要如何招待那英姿飒爽的飞鱼台两姐妹俩出谋划策。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还不到午时,孟稻儿便带着小糯和忍冬等在府衙大门外。
她们向街西的方向张望了好几次,终于,一辆与城中马车式样两般的马车嘚嘚嘚地朝府衙驶过来。
“姑娘,那是飞鱼台的马车。”忍冬兴奋地说。
果不其然,马车才一停下,阿今便撩开车帘,轻松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孟姐姐、孟姐姐,好久不见!天啊、天啊!真是想不到我也有今天,而且,而且还是姐姐亲自邀请,啊啊啊,我真是太开心了。”她冲到孟稻儿身边之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阿今妹妹,”孟稻儿被她那模样可爱到了,这一阵子以来心头的沉闷仿佛被她的到来一扫而空,“阿昨姑娘,她没来么?”只见到阿今一个人下来,她向车篷望了望。
“姐、姐!”阿今转回身,朝车上喊着,“你到底还下不下车?慢吞吞。”说完,她又回过头,对孟稻儿笑,“我姐她不好意思。”
之前阿昨对孟稻儿总是带着莫名的敌意,她今天能来,已实属难得。
见她下车,孟稻儿牵着阿今迎过去,温柔地唤了一声,“阿昨姑娘。”
“孟姐姐。”阿昨难为情地回道,面上少了一些往日的冷漠,多了几分姑娘家的娇羞。
孟稻儿见她们姐妹不似往常穿得那样英姿飒飒,而是换上了襦裙,尤其是阿昨,一身烟青色,又化了梅花妆,看起来清美又不失明艳。
孟稻儿将她们迎进府衙,“妹妹们赶了一个早晨的路,想也饿了,我们先用膳,稍稍歇一歇,我再带你们出去逛。”
“孟姐姐,”进了府衙,阿今东张西望,“这里面好气派啊,你的家,未免也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这得有多少房子?”
阿昨也四处望着,这里气象与山上大为不同,她虽然端着,其实内心也很好奇。
“这儿并非全是我的家,”孟稻儿轻轻一笑,“我们居住的只有后院那一片,这前面是我们知州和众官吏办公的地方。”
她们正走着,忽见乔择邻带着两个府吏迎面而来,已避让不及。
“见过嫂嫂。”乔择邻停下来,拱手道。
“乔大人。”孟稻儿点点头,也不多说,只带着阿昨和阿今与他们错身而过。
乔择邻的目光在阿昨背影上停留了几息,阿昨却始终没有回首。
孟稻儿早已经将行程都安排好——
第一天,买;第二天,吃;第三天,玩;第四天,凭心情……
这几天,她们的足迹从丰年街到春丰街,从洛江寺到洛秋门,又从洛仓集市到醉雁湖,以及摘星楼、姻缘桥……无所不至。
三个人更加亲密起来。
“看!”站在姻缘桥上时,孟稻儿从锁堆里翻出来一把黄灿灿的、上面刻有比翼鸟的同心锁,却欲言又止。
“这是孟姐姐挂上去的么?”阿今即刻凑了过来。
“我说你真呆,”阿昨轻轻伸出手指,戳到妹妹的细腰上,痒得阿今跳起来,“同心同心,自然是两个人一起挂的。”
孟稻儿只笑,心想阿昨不愧是有心事的姑娘。
“哦哦,”阿今点头说,右手也举到半空中不住地点着,“那么就是和知州大人一起咯。唉!真是让人羡慕啊,孟姐姐你们果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什么情深,姐姐,是什么情深?”
“你自己问孟姐姐。”阿昨看样子是知道的,她推开妹妹的纠缠,看向桥底下的流水。
春风吹拂着,孟稻儿的发丝飘飘洒洒,“我和鹤哥哥——”
“很幸运。”阿昨忽从水面上抬起头,“孟姐姐和知州大人,都很幸运。”她由衷地说。
“确是。”孟稻儿不可否认,虽然祝鹤回还是没有想起以往,但是能够再重逢,走到一起的方式虽与期待有出入,但终归是幸运,她忽然觉得这个冷漠的姑娘,似乎很懂。“阿昨妹妹,你何不将心意直接告诉谭大哥?”
“倘若他愿意懂,不需要我亲口说。”阿昨那张清秀的脸立刻泛起红潮。
孟稻儿哑然,过于懂事的人,总是更辛苦。
“姐,你马上就要十九岁了,你还要等多久?”一向活泼的阿今也不禁变得有些忧伤,“我看,那个乔大人就很好,你为何都不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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