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 (发达的泪腺)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发达的泪腺
- 入库:04.11
“请教?”四月笑了一下,道:“姑娘是官家小姐,若想切磋风雅,大可去找那些才名远扬的先生,眼下大选在即,京中不知来了多少善琴善画的才女,为何……”
说到这,四月顿了一下。
秦婈是太史令府上的长女,刚好年十六。
“秦姑娘是要进宫选秀?”
“是。”苏菱缓缓站起身子,将四月的卖身契直接交到她手上,悄声道:“我想学的,只有四姑娘能教,这算是束脩。”
——
苏菱花重金买歌姬回府的事,鸡一打鸣,就传到了秦望耳朵里。
秦望气得手抖,长袖一甩,大步流星地闯进秦婈的院子。
门“嘭”地一声被推开。
“我真是小瞧你了,八百两……你一个姑娘家,居然花八百两买了个歌姬回来!你当秦府是什么?是秦楼楚馆吗?什么人都敢往回领!”秦望捂着胸口道。
苏菱站起身,对秦望道:“父亲可否容我解释一二?”
“解释什么?!你要解释什么?!”秦望看清苏菱身边的女子后,感觉眼前隐隐发黑,他喘着粗气道:“你不必同我解释,现在,立刻,把人给我送回去!”
苏菱看着怒发冲冠的秦望,耐着性子道:“四姑娘心性高洁,若不是早年家中生了变故,也不会到庆丰楼卖艺……”
秦望直接打断道:“阿婈,那又如何?身世悲苦又如何?这世上可怜人太多了,难不成你都要带回家?你怎知今日这贪玩好胜之举,日后不会给秦家带来祸患!”
闻言,苏菱慢慢道:“那父亲当年为何一时不忍,将别人带回了家??”
话音一落,站在门口的姜岚月,整张脸都黑了。
这个别人。
指的便是“身世悲苦”的姜岚月。
秦望一噎。
即便苏菱说的皆是事实,可在秦望眼里,父是父,子是子,他说你行,你说他便是忤逆长辈。
他气得在屋里转了一圈,刚抬起手准备招呼小厮,就见姜岚月红着眼眶跑过来,“老爷别动怒。”
秦望厉声道:“你来作甚!你别再替她说话了!你便是磨破了嘴皮,她也不会领情的。”
姜岚月的眼泪“唰”地便落下来了,“老爷,大姑娘年岁浅,心性未定,一时受人蒙蔽也是有的,这未经事不知父母恩,您别真动怒啊。”
“十六岁还算小?那她何时能长大?她这样去参加选秀,一旦入了宫,别说丢了乌纱帽,我看哪日这脑袋掉下来都是正常的!如此,还不如让蓉儿进宫!”
姜岚月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老爷别说这话了,嫡庶终有别,小心被外人听了去。”
苏菱看着姜岚月,忽然有些理解温双华和秦婈为何会发疯了。
她实在看不下去,便直接开口道:“四姑娘精通琴棋书画,我请来她,正是为了进宫选秀。”
秦望忽然被气笑了,“我给你找了那么多老师你都不肯学,如今换了歌姬,你便肯学了?”
秦大姑娘与秦望水火不容,处处与他对着干。
秦望让她做什么,她便反其道而行之,以至于才学疏浅,除了会弹两首曲子外,与姜岚月生的秦蓉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菱认真道:“父亲若是不信,那不如以半月为期,半月后,父亲可亲自考察我的书画、及宫中礼仪,若是毫无进步,女儿再无二话,全听父亲安排。”
姜岚月蹙眉看了一眼苏菱。
见她如此说,秦望眼神微变,沉声道:“好,你记住今日的话,半月后,若你还与往常一般,这个人!必须走!”
苏菱道:“这是自然。”
秦望与姜岚月走后,四月急忙道:“秦姑娘,琴棋书画,四月自当倾囊相授,可那宫中礼仪,我真是闻所未闻。”
“无妨。”
对苏菱来说,宫中礼节确实不用学,毕竟那都是她一条条筛选出来的。
苏菱话锋一转,道:“四姑娘方才可瞧见那位姜姨娘了?”
四月道:“瞧见了。”
苏菱道:“那不如先教教我这一眨眼就能落泪的本事,如何?”
闻言,四月不由跟着笑了一声,“那……不知这戏子的苦,秦姑娘受不受得了?”
苏菱道:“你教便是。”
苏菱自然懂得台下十年功的道理,所以她说这话时,也不过为了打趣。
她是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催泪膏这种东西。
四月拿出一个褐色扁瓷瓶,道:“这是催泪膏。四月出身瘦马,被人卖过四次才遇见师父,习得了这吃饭的本事,故而便是不用这些,想想曾经的日子也能落泪,可秦姑娘是贵女,想必没吃过什么苦,不如试试这个?蘸一点,抹在眼底即可。”
苏菱伸手,蘸了一下,刚抹到眼底下,这眼泪就跟决堤了一般。
四月拿过一旁的铜镜,“秦姑娘看看?”
这一眼,苏菱的瞳孔仿佛都在震动。
就这双眼,眼尾染红晕,睫毛挂泪珠。
可真是我见犹怜,好生委屈。
四月又笑,“秦姑娘这八百两,值吗?”
苏菱点头。
值。
起初四月也猜不透到苏菱底要做什么。
比如苏菱明明写了一手好字,却偏偏要换成另一种字体;再比如,她明明举止端庄有礼、明艳大方,却偏要学歌姬独有的那股子媚,和举手投足间的娇弱。
但聪明人之间,也许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照不宣。
四月不问,苏菱也不提。
她想学什么,她便教什么。
苏菱整日闷在屋里练字,手腕似乎都要磨破了,有时写到凌晨,便倒在桌案上睡下了。
四月也不知,她为何会这般拼命。
她出身瘦马,见过的男人女人无数,可她从没见过秦大姑娘这样的女子。
苏菱要求四月严格些,四月便摆出了她师父教她时的态度。
她拿了好多戏文让苏菱念,她本以为,官家小姐是瞧不上这些的,新鲜两日便够了。
却不想苏菱极其执着,不论见到多么令人难以启齿的戏词,都没说过一个“不”字。
可唱戏的本事,一靠练、二靠悟,许多人学了一辈子,也都上不了台。
她知道苏菱差在何处,却迟迟不敢开口。
最终,还是苏菱挑破了这张纸,她笑道:“四姑娘还是直说吧。”
四月踌躇半晌,俯在苏菱耳边,低声道:“秦姑娘若想成为别人,需得先忘了自己是谁。戏文欢喜,你便欢喜,戏文悲苦,你便悲苦。”
若想成为别人,需得先忘了自己是谁。
苏菱与四月对视,默了半晌,才道:“多谢。”
日头每天都会从东窗跃至西窗。
四月眼看秦婈那双明艳大方的眼睛里,多了一层波光,多了一层潋滟。
骄纵任性、端庄贤淑、泫然欲泣、媚色撩人,皆是她。
苏菱放下了手中的戏文,嘴角逸出一丝笑:既已成了秦家女,以后她便是秦婈。
时间倥偬而过,已是半月之后——
第6章 宫规(修完)
秦府,北苑。
楹窗下,姜岚月正低头给秦望做里衣。
一针一线,这么多年她从未假以人手。
须臾,她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道:“这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大姑娘那头就没有别的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老嬷嬷道:“我老奴本以为大姑娘把荷珠调到外院去,是有心想防着咱,可方才在厨房与荷珠说过几句话,才知是想多了。”
姜岚月道:“这如何说?”
老嬷嬷笑道:“荷珠说大姑娘这两日在屋里一没练字,二没学那宫中礼仪,反倒是把那歌姬当老师,在屋里学起了唱戏,时而哭、时而笑、时而还要冒出两句淫词艳语来,老爷若是知道了,非得气病了不可。”
姜岚月蹙眉道:“淫词?她疯了不成?”
“说不准她跟她那娘一样,还真就疯了。”老嬷嬷抬手给姜岚月揉了揉肩膀:“夫人也不必太担心了,等老爷这回将那歌姬送走,心思自然就会回到二姑娘身上来。”
“但愿如此。”
姜岚月揉了揉心口。
这两日,她的心没由来地跟着发慌,就像要出什么事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给朱泽传个话,只要他能再添最后一把火,朱家的账就能清了。”
秦望出身寒门,在地方当官时,升迁的速度还算快,可到了京城,世家权贵比比皆是,若无人提拔,他这太史令怕是得坐上一辈子。
此番选秀,虽说是奉旨办事,可这望女成凤心思谁能没有?要说秦望没想过以此来搏个前程,姜岚月是不信的。
秦婈纵有万般不是,可嫡出二字是真,那好皮囊也是真。
她需要朱泽再添最后一把火,将秦望放在秦婈身上的厚望烧个干净。
半个时辰后,秦望下值回来,
如往常那般,姜岚月踮脚替秦望摘了乌纱帽,回手又递给他一条帨巾,秦望接过,擦了擦手,低声道:“我托人找来宫中一位司籍,平日便是掌经籍、几案之事,人又在卢尚仪身边当差,讲礼仪规矩定是没得说,待会儿你带蓉儿也去一趟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