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舟却笑了笑:“那丫头鬼着呢,你当她是真心的巴着朕?”
来喜仍低着头:“真不真心的,不也挺好的么?”
李逢舟手指轻叩桌面,嘴角的笑意也扯了下去:“多嘴。”
来喜没再搭话,便听帝王自言自语道:“若是该正常时正常,能偶尔不正常且粘人些,便最好不过了。”
“……”
来喜研磨的手顿住了,有一句‘皇上醒醒’,他没说出来。
-
今日在外头折腾了半晌,用了午膳,顾炎宁便想偷偷去瞧一眼朝阳,一路打听,摸索到了礼佛堂,朝阳没见到,却碰上了沈太后。
沈太后面色不善的看着她:“怎不论是我女儿还是儿子,都爱往你身上凑!”
“……”
顾炎宁笑道:“母后,儿臣招人待见,这也怨不得儿臣吧。”
“您能有儿臣这般招人疼爱的好儿媳,应当开心呀。”
“哀家还开心?你哪儿来的脸面说这些话,再者说,不怨你怨谁!我朝阳那般乖巧,若不是被你蛊惑怂恿,怎会跑出宫去,还被他皇兄关在这佛堂抄经,你怎不进去陪她?”
“……”
“母后,易怒会变老。”
顾炎宁平静地说。
沈太后抬手摸了摸眼角,旋即又放了下去,瞪了她一眼,才愤愤离去。
礼佛堂被李逢舟派了侍卫守着,顾炎宁也没有进去,好在碰上了一位朝阳宫的宫女,宫女对她道:“娘娘不用忧心,里头烧着地龙,公主睡得蛮好。”
“……”
那就好。
沈太后想来是对自己的女儿有颇大的误解。
虽则是朝阳牵头将她带出去了,但却是因着她动手打了人才闹到李逢舟那里去的,顾炎宁打定主意,待晚上李逢舟来了便同他求求情,早些将朝阳放出来。
在外跑了一日,顾炎宁用了晚膳,便早早的梳洗好,在床沿靠着,困倦地耷拉着眼皮。
玉画进来问了句:“娘娘,奴婢将宫灯吹了?”
“别,”顾炎宁打个哈欠,“皇上会来的。”
狗皇帝白日里答应她了。
“可是……来公公那边并未传话啊。”
顾炎宁摆摆手,坚定地说:“皇上答应我了,他会来的,我等等便是,你先去歇着。”
玉画为她添了些灯油,便退了下去。
顾炎宁捞着被子,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没留神栽了个瞌睡,玉画听见声响,撩开帘子走进来:“娘娘,歇了吧,这么晚了,皇上应该不来了。”
顾炎宁朝外看了眼,蔫蔫地垂下眼,因着困倦,声音也带了些哑,小声嘟哝着:“他说过会来的。”
玉画晓得顾炎宁脾气拧,只好哄了句:“想来皇上今日忙,便忘了,娘娘先睡,明日奴婢替娘娘去请皇上,可好?”
“不好。”
顾炎宁撅着小嘴巴,因着哈欠打了太多,眼眶带着湿,微微红着,瞧着甚是可怜。
顾炎宁从床上坐起,捞过屏风上挂着的披风:“我要去清心殿。”
她要去找狗皇帝讨个说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倒好,刚说出的话,转头就喂狗了。
-
今日不少文臣来此处商议春闱一事,李逢舟又批了会儿折子,一抬头天幕已经漆黑,殿内已经掌上了灯。
来喜正立在下头栽瞌睡,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皇上,传膳么?”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亥时了。”
李逢舟低声喃喃了句:“那该睡了。”
这就睡了?
来喜疑道:“皇上不用膳了么?”
李逢舟舒了下脖颈,还没说什么,便听殿外有小太监的声音响起:“娘娘,奴才替您通报一声——”
小太监话音还未落,清心殿的殿门便被人重重推了开来。
冷气扑面而入,门外,他的小皇后正板着一张脸,气呼呼地站着,宛如只炸了毛的小猫崽。
顾炎宁见他正站在殿中,小嘴不悦地撅的老高,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哭过,眼眶红彤彤的,倒有那么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李逢舟怔了下,才问道:“你没睡么?”
“哼!!”
顾炎宁用了大声,重重哼着,三两步走进来。
“我为何没睡,皇上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忙有小太监将大殿的门关上,顾炎宁委屈地跺跺脚:“皇上为何要骗宁宁?”
“便因宁宁骗了皇上,皇上便要骗回来么!皇上怎么这般小心眼!一国之君,出尔反尔,一点儿也不大气!”
顾炎宁越说越委屈:“宁宁等了皇上好久呢!”
“而且——宁宁一路走过来,好冷的!”
顾炎宁控诉着。
李逢舟愣了神,才将来喜撵了下去,殿门打开又关上,李逢舟冲她招招手:“过来。”
顾炎宁不肯过去,赌气般背过身去,盯着殿门的雕花。
李逢舟好笑的走过去:“怎么?就只准你骗朕,不准朕骗你?”
“嗯。”
顾炎宁闷闷地嗡了一声。
李逢舟低低地笑起:“这么霸道?”
顾炎宁垂头看着脚尖,不吭声了。
男人的影子越来越近,附在她的影子上,仿似两人依偎得很近,顾炎宁瞧着,不知为何觉得脸有些烫,刚开口咳了一声,便见有只大手,垂下,将她的小手包在了手掌中。
顾炎宁这才抬起眸子瞧了他一眼,李逢舟眉目中有难掩的温和。
“脸红什么?”
顾炎宁的手挣了挣,没有挣开。
“才没有!是冻得!”
小姑娘眼眶还红着,鼻头也透了些红。
李逢舟又问:“哭了?”
还不待顾炎宁点头继续装可怜,李逢舟便道:“不准骗朕。”
顾炎宁只好摇了摇头:“没有,困的。”
“小没良心的。”
顾炎宁回嘴:“你才没良心呢,还骗人。”
李逢舟未再驳她,嘴角微微扬着,扯着她往殿内走,顾炎宁将视线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
李逢舟轻声道:“走,睡觉。”
狗皇帝的手掌很热,顾炎宁伸出手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李逢舟没有回头,只是道:“老实些,不然朕就将你丢出去。”
“……”
果然还是那个狗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李狗:啊,这女人该死的甜美。
第17章
日子还没有开春,内务司已经着手办起了亲蚕礼。
亲蚕礼由皇后主持,率领众嫔妃、命妇祭拜蚕神嫘祖、采桑喂蚕,以鼓励国人勤于纺织。①前头两年,顾炎宁为了讨清闲,皆称了病,这好事便落到了丽贵妃头上。
今年,内务司还是照旧来翊坤宫询问了一遭,谁料原本高冷且话不多的皇后娘娘竟然兴奋道:“本宫身子康健,便将亲蚕服送来翊坤宫吧。”
顾炎宁这几日原本不太开心,因着她同狗皇帝闹别扭了。
朝阳被关去了礼佛堂,顾炎宁正无聊着,李逢舟对她虽有些好转,但并未很是亲近。这狗皇帝难讨好得很,近日顾炎宁使了新招数,名唤欲擒故纵,但那狗皇帝明显不中招。
顾炎宁想了想,觉得他比父皇高了那么一个段数。
她以往的招数,虽有灵验,但并不全管用,她得研究些新招数来。
难不成——是她美貌不再了么?
顾炎宁担忧地照了照铜镜,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她的问题,定然是那狗皇帝没有心。
她还未成功,她还要努力。
前几日她好心去寻他睡觉,半夜却被他踢醒数次,狗皇帝次次都一脸火气地斥责她的睡相不雅,且总对他动手动脚。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说过她睡相不雅,她堂堂一国公主,从小虽舞刀弄剑,却也习了礼仪,嬷嬷总说她的睡姿同仙女一般。
顾炎宁只当这狗皇帝故意找茬,在黑暗里睁着眸子瞪他:“皇上是大姑娘么,这么金贵的,还碰不得了!”
李逢舟浑然未觉她的恼意,只是道:“顾炎宁,你能不能稍微往里些,朕快被你挤地上了。”
未睡醒的困倦使得顾炎宁脑中一团怒火,几乎没过脑子,抬脚便将床边的李逢舟踢到了地面上。
李逢舟却揉了揉惺松的眼,立刻解释道:“你想起来了?顾炎宁,你先冷静下,你听朕说,是你要来找朕睡得,可不是朕强迫你的。”
李逢舟又强调了一遍:“是你硬要来朕这里睡得。”
想起个鬼!
顾炎宁捞着被子往上一提,盖住脑袋,便又睡了过去。
狗皇帝紧跟着爬上来,还若隐若无的叹了口气。
他还叹气?!
顾炎宁生了气,一大早便气冲冲地走了。还特意告诉了大太监来喜,她未睡好,很是生气,希望他如实转告给李逢舟!
谁料她在翊坤宫干等了几日,好几日未去清心殿,那狗皇帝竟然也不来瞧她一眼。
昨日她闹着不舒服,要看太医,竟然只有太医来了!
这是对待宠后的态度么?
谁还没个脾气了。
父皇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且难伺候的。
苏嬷嬷再劝她去清心殿时,顾炎宁气得鼓着腮:“嬷嬷,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自有算计,皇上他同我一道睡久了,过几日不习惯,自然会来寻我的,五哥说了,男人不能惯着,会上天的。我若总去寻他,他心里定会轻视我的。这是心机,我要想做宠后,必然要耍心机的,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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