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华的眼里,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可是,在林墨玉而言,他一点也不认为它完美,甚至觉得它糟透了。因为,风华听到了那些话,那些会伤害到她的话。这是他最最不想要的。他宁愿费十倍、百倍的心思也不愿意风华被那些流言伤害。
风华轻笑摇头。
说实话,流言蜚语什么的,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人活在这个世上,都免不了要被别人说来说去的,无须放在心上。
这话,她也和林墨玉说过。
但是,很明显,林墨玉并没有听到心里去。而且,他感觉到风华听到那些话时身体明显僵硬了。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如实的表达了主人的内心世界。
风华并不知道林墨玉心中所想,其实,她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反应不是因为不好的诋毁之言,而是因为薛宝钗怀孕了。
和读书时一样,风华没有办法接受深爱林黛玉的贾宝玉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虽然她很明白什么叫做那么冲动,可是,她改不了自己的理想主义。
不过,她很快就放下了。
因为,她想起来了,薛宝钗本来就该有个儿子的。一切都是命运。
可是,这个在风华严重所谓的命运,很快便由林墨玉打破了。
“孩子死于非命,母亲孤苦无依,是罢?”与风华分开之后,林墨玉的眼眸中染上了满满的暴戾之色,“我成全你!”
说罢,轻轻拍了一下手。
然后,直接下命令,“把薛宝钗肚子里的孩子做掉,留她一命,但是,我要她这一生都不能再做母亲。”
“是!”影子一般的存在,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一个在房间里回荡的字。
“会拿自己孩子发誓的母亲,不配做母亲!”林墨玉喃喃自语,说得理所当然。
几日后。
“姑娘,告诉你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今天有位尚书夫人的马受惊来了,直接拉着她闯到了打劫上,然后,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了一辆夜香车。好家伙,直接撞得满头满脸都是粪水,熏得大街上的人都跑了……”乐儿年纪最小,也最是活泼可爱,说起外面的这些个趣事,绘声绘色的,总能把人肚子都笑疼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风华这几天已经听到了不少。
某某夫人走路滑到,恰好摔在一滩狗屎上;某某夫人回家听到鸟叫,抬头去看,结果正好鸟拉了,而鸟屎正滴在她的脸上,某某夫人在酒楼用膳,茶水里居然有只苍蝇……
初次听也就算了,类似的事情听多了,风华总算是感觉出点苗头了。
因为,仔细想一下会发现,这些夫人们都曾在同一天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也就是……
贾府。
是的,她们就是在贾府说话不小心,满嘴喷粪的人。林墨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人家一点都不嫌自己的嘴臭,证明她爱这一点,所以,他很好心的帮助了她们一下。
风华拿了执笔,简单了写了五个字,“够了,别闹了!”
虽然只是恶作剧,虽然受害者自己也不会愿意宣扬,可是,事情做多了难免会露出点马脚,风华谨慎惯了,她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给大家招来麻烦。那样,不值得,很不值得。
不过,她真的很开心。
这些事儿很逗趣,而且,有人这样用心的对她。
只是,在风华这么开心的时候,贾宝玉却被关在了阴森的地牢里。
日夜兼程,贾宝玉好不容易赶到了目的地,想要收回自己之前的愚蠢命令。可是,到了那里,他才发现,有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平遥节度使周同暴怒,如果对方不是自己一向喜爱和倚重的谋士,他一定命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是在帮大人。”面对着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就算对方红了眼睛,曾诚仍旧淡定得很,半点也不慌。
“帮我?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周同一拳打在桌子上,痛心疾首,“违抗我的命令,等同于背叛,我,不能容你了!”
最后这句话,说得相当的艰难。
“我的命是大人给的,大人想要杀了,随时都可以!可是,在杀我之前,我想问清楚一件事情!”明明是谈论自己的生死,可是对方那副模样,好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什么事情?”虽然不曾回头,周同却还是给了曾诚解惑的机会。
“‘仁义’两个字真的那么重要吗?”曾诚如是问。
“当然!”
“就算搭上您的命,您妻儿的命,老夫人的命,以及我们这些成千上万的弟兄的命都不足以与这两个字相抗衡吗?”
曾诚的声音并不算高亢,可是,还是惊得周同心惊不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您明白!今上虽然登基没几年,可是他想做的事情却很大,您还记得平安州节度使的下场罢?”
周同蹙眉。
曾诚也并没有真想要周同回答,“曾经风光一时的封疆大吏,转眼间就变成了阶下囚。命丧黄泉、断子绝孙不说,女儿,他养在深闺里娇滴滴的女儿被送到那肮脏、龌龊的地方去伺候一些低贱的男人,想死都死不了。就连他的妻妾,都是如此。据说,狱卒曾经当着他的面j□j了他的妻子和几个女儿……”
“不要再说了!”周同大声呵斥,这些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的。可是,当时只是觉得难以入耳,此刻听了却觉得是那么那么的刺心。
可是,曾诚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命令似地,仍旧兀自说着,说得很是痛快,“他的儿子,他最小的儿子刚刚满周岁,‘爹爹、爹爹’的叫着,可爱极了,可是,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被人活活摔……”
“够了!不要说了,不再说了!”周同崩溃了一般将茶桌上的茶杯整个挥下,摔得满地都是碎片,“我命令你不要再说了!”
曾诚这一次没有长对台戏,很服从命令的没有再说下去,直等到周同的情绪平稳了之后,才低声而缓慢的说了一句,“不说就不存在了吗?”
“我跟他不一样!”周同喃喃的念叨着。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帮着贾家做事吗?那一位想要对贾家下手,你们这些人就是必须要拔出的刺,既然已经暴露出来了,没有行动就等于是在坐以待毙!”
周同摆手,“不,不是你说的那样,平安州节度使之所以会落得那般下场,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一位想要下手,贾……贾家也一样容不下他,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是的,平安州节度使毕竟也是一方节度使,皇帝能够那么容易的将她拿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想要他的死的不仅仅是皇帝,还包括了他的主人,贾家的当家人。当然,那个时候,贾家的当家人还是贾宝玉。
总所周知的,老太太偏爱二房,尤其是疼爱贾宝玉。而外人不知道的是,老太太想要将贾家暗中的势力交给贾宝玉来掌权。
可是,这在某些正统人士的眼睛里是惊世骇俗的,是不可行的。
因为,贾宝玉不是长房长孙。
贾赦是嫡长子,照理说,老太太应该将贾家的一切都交给贾赦,就算不交给贾赦也应该交给贾家嫡出的长房长孙,也就是贾琏。
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在某些人眼中是不可动摇的。
平安州节度使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有些无趣,却很正统的人。所以,纵然知道老太太的心意,他也不改变自己想要追随的目标。
不管是贾赦还是贾琏,对于平安州节度使的效忠都欣喜不已,他们甚至想要借着平安州节度使的力量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可是,他们的动作不仅落在了老太太的眼中,也落在了皇帝的眼中。
既是为了借刀杀人,也是为了精心他人,在两方势力的推动下,平安州节度使很快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您又何必如此惶恐难安呢我们都很清楚,他的消亡虽然有贾家的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贾家,从头到尾不过是个推手罢了。”曾诚低声陈诉着,“而且,说实话,您觉得贾家找了现在这个当家人还会有什么前途?”
“不许你这么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所以,听到这话,周同下意识的怒斥了一声。
“不说这个,咱们就说您自己。您这样为贾家卖命,可是他贾宝玉想过您的安危吗?他就这样跑了过来,比当初贾琏潜入平安州更显眼,那一位就算是瞎子也看到您身上贾家的烙印了!可是,他说什么?要您停手,您停手,只要停手,就要去找平安州节度使做伴了!”
周同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是的,这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心里也有这这样的怨气。他也有着这样的担心。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惶恐不安。
或许,这也是他不看啥曾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