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原本蠢蠢欲动的姬妾让洪婉这么一瞪, 只得暂且按下了凑上去的心,不敢触她的霉头。
嬷嬷素知自家夫人的清高脾性,听闻此话也只得叹了口气不再提。
一行人越走越远, 玉鸦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宋越北的方向。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 对她挥了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示意她可以继续走得更远一些。
宜香艳羡得对玉鸦说道:“宋大人对玉夫人可真好,玉夫人,你家在哪里?”
玉鸦摇头, “我不是夫人。”
山下的寨子里女人有了男人才能叫夫人,她又没有男人,怎么能被叫成夫人。
韶玉笑了笑,“听说宰相不近女色,后院种肯定没有其他女人吧?”
玉鸦,“有啊。”
韶玉不可思议,“还有其他女人。”
玉鸦想了想,“有挺多的。”
什么李大娘,王嬷嬷,曾嬷嬷,胖婶……
宜香和韶玉对视一眼,都有点兴奋,感觉像是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韶玉说道:“不管有多少女人,这一次你们老爷就带了你一个人出来。那肯定就是最宠你。得了男人的宠爱,男人的心在手里,有没有名分又有什么重要的?喊你一声夫人也没什么。”
她说这话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眼下朱金璧的心无疑在她身上,假以时日,韶玉未尝不想被人称一声夫人。
玉鸦听得很困惑,她能听懂韶玉说得话,却搞不懂韶玉话中的逻辑。
但却又不好问,对着宋越北问一问也就罢了。
他对她来说是不同的,她对着他露了很多次怯,便没有什么好掩藏的了。
常常想问什么都可以放心去问。
对着陌生人,她却是问不出口。只得将这话记下来准备等会儿回去问一问宋越北。
宜香八卦道:“玉夫人是生在哪里?”
“在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山上。”
韶玉本来面对玉鸦有一些自卑,听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感觉十分意外,同时又找到了一点自信和优越感。
虽然她很多地方都不如玉鸦,但至少这一点她比玉鸦更好。
她不再用敬称了,“没想到啊,原来你是从山里出来的?我家在昌南道,祖上出过好多名臣,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她面带同情和怜悯看了看玉鸦,“肯定是家里日子不好过,所以你才被卖掉了吧?”
宜香嗤笑一声,“名门望族的小姐又怎么样,现在你不也是没名没姓,好到哪里去了?”
韶玉,宜香,玉鸦这样的名字,香艳自然是香艳的,但连姓氏都没有,一听就只是个玩物,下奴。
名号报出去,只会让旁人耻笑罢了。
韶玉咬着牙,“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
玉鸦看着两个人明嘲暗讽有些心烦,她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宋越北的方向。
宜香一手搭在玉鸦的肩膀上,“我们这些女人哪有什么区别,都是没名没姓的卑贱之人。郎君多宠着一些,那日子便好过些。玉小姐,你且放心吧。你那位宋大人丢不了,别总回头去看他了。”
韶玉在一旁酸溜溜的说道:“人家正是年少情热的时候,你哪里懂?玉小姐,你怎么收服宋宰相的,不如也讲给我们听一听?让我们也学学。”
宜香难得没有跟韶玉对着干,她看着玉鸦也想从她口中得到获得男人宠爱的宝贵经验。
玉鸦收回目光,抬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围栏。
她并未回答二人,只是盯着那个五彩斑斓的围栏,“那是什么?”
韶玉见她不答,便觉得她是故意藏私,口气更加不好,“你不知道吗?那是步障啊,你家的宋大人专为了你用锦缎拉的步障,这一片的花他都给围住了,阻止其他人来看花。所以今天这里才会只有你们两个人来看花。”
玉鸦一怔,“我不知道。平时这里不是这样的吗?”
韶玉只当她在故意炫耀,愈发看她不爽。
她阴阳怪气道:“那不废话吗?肯定不是这样的。也是你家的宋大人本事大又宠你。旁人可拿不出这么多的锦缎来做步障玩。”
玉鸦听出她话中带刺,一时也沉默下来。
宜香岔过话题,将话头转回自己感兴趣的方向,“玉小姐,你跟宰相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玉鸦指了指天空。
宜香一惊,宰相上面还有什么?
那只有皇帝了,要不就是太后。
她自觉窥破了一桩机密,难掩兴奋的低声说道:“玉小姐是宫里的人。”
原来这位玉小姐是太后送给宰相的人,难怪能这么快博得宰相的宠爱。
玉鸦摇了摇头,“不,我是山里人。”
宜香卡了壳,她一头雾水的重复了玉鸦指天的手势,“那……这是?”
玉鸦答道:“你不是问什么时候吗?”
宜香怔怔地点了点头。
玉鸦指着蓝天白云,“我在白天遇到他的。”
宜香苦笑了一下,“玉小姐可真会说笑话。”
她心下暗暗感叹,这位嘴真够严的,一点话都翘不出来,果真不是个简单角色。
另一头宋越北跟两个旧识走在花丛中。
屈理看着满目的花海,随手折了一枝花捏在手里,“记得上一次跟宋兄一起看这泣沧花时,我没有比这花丛高出多少。那时我们身边还有许多人。”
宋越北听他提及旧事,面色平淡,“是吗?我已经忘了。”
屈理回首看向宋越北,“我记得那时宋兄很喜欢这花,说这花好,开在山野里,虽名贵却也是人人可看。”
他看向宋越北用锦缎拉出的屏障,“今日来看,宋兄与从前相比,变了很多。”
宋越北自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当年屈理所认识的宋越北大概是不会做这种事,用权势给自己占下一整片花海不让旁人进入的特权,铺张到用锦缎来做步障格挡其他人靠近。
屈理说他变了,他并不否认,也不分辨,只傲然一笑,说不出的轻蔑,“哦,是吗?”
朱金璧听得直冒汗,连忙打圆场,“人人都会变得,宋相这些年来劳苦功高,我看着是变得更帅了。气色也原来越好了,您真是越活越年轻。”
宋越北看了他一眼,面上笑容讥讽之味愈发浓重,“我倒是想起一桩旧事,记得以前有一次。十二你与朱兄还有数人一同去岷江夜游,那条江有不少游船来往,还有些渔民,终日漂在江上,靠着一点鱼糊口。”
朱金璧高兴的接口,“那一次我也记得,岷江的水可真急,有个人跳下去刚巧一艘渔船在周围,结果那人一个猛子潜下去,手贱掀了人家的小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一船人的都跟着掉水里了。”
屈理面色一变,叹了口气,“朱兄忘记了,那撞翻了人家船的人是我啊。”
他也被唤醒了关于那件旧事的记忆,掀翻别人赖以生存的船,使四人落水。
当时他也只觉得好玩而已。
至于那一家子渔民险些葬身岷江,但在这些贵公子的眼中也不过是好玩的一桩趣事罢了。
他的玩伴们甚至能看着那一家人在江中挣扎的样子放肆大笑,像是看一出精彩的戏。
他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此时被宋越北在这种情境下重提,却品出了更多的意味。
大哥不说二哥,谁还没干过几件仗着权势为所欲为的事情呢?
此时再来指责宋越北变了,用锦缎做步障独占美景,这未免太过可笑,有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味。
他生出些内疚,对宋越北说道:“以前太浑了,惭愧,惭愧。多亏各位哥哥不嫌弃。”
宋越北看了他一眼,“我看你与从前变了也挺多,从前屈十二可不是会惭愧的人。”
话是这样说,他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朱金璧笑嘻嘻的,“我都浑了一辈子了,这么浑着过,没什么不好。多快活啊。十二,你离京两年,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学得这般客气起来?”
屈理仰头望着山,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去了很多地方,不敢说走遍了大梁的山河,但也是好好游玩了一番。
宋兄,这是我们当年的愿望啊,你还记得吗?你说想去看遍名山大川,大好河山。我们都想去。你说的没错,这天下的山河壮丽是无法想象描摹,只能亲身去看的,走出去我才知天下之大,知道自己从前有多浅薄。”
当年一起发下宏愿要去游历天下山河的人们,最终只有屈理真正完成了这个宏愿。
宋越北背手慢慢走着,听到此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如今已是大人了,既然回京便该收心,找点正经事做为好。”
他从表情到话语都十分平静,贯彻着身为百官之首的稳重。
唯一不够平静的,可能只有背在身后握成拳的手。
朱金璧推了推屈理,“快,宋相在这里。十二,你快求求宋相,说不准能讨个好职位呢?”
宋越北摇了摇头,“朱兄,我没记错,如今也只是一个宿卫校尉。”
朱金璧像模像样的弓腰向宋越北行了一礼,“下官参见大人。”
“你已不算年轻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整日这样浑沌度日,不想升一升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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