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开了药,便被安排到偏殿处休息, 在太子伤情彻底稳定下来,他们都是得留在东宫轮值守着的。
王安则依旧守在门外,直到门被轻轻推开, 寒亭微红着脸出来。
她神色复杂,一言难尽的望着王安。
“什么叫趁来得及?”
王安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模样。
“禀侧妃娘娘,门外还有许多人候着等殿下召见,殿下这会儿身子虚弱,自然是需要娘娘快些过来侍候才好。”
寒亭眉角跳了跳,又问道:“太医为什么说的像是什么不治之症?”
王安真诚答道:“太医院向来习惯这么回话,七分推诿三分含糊,娘娘得习惯。”
这太监着实奸猾,寒亭不想再听他虚伪的狡辩。
她淡淡道:“殿下的药呢?”
王安答:“正煎着,就快了。”
寒亭“嗯”了一声,又忍不住撇了王安一眼,道:“你还真是忠心。”
王安陪着笑,没说话。
·
谢稹的伤确实离要命还远,但也算不得轻。
毕竟寒亭眼看着那么一把匕首插进去,光是带出来的血都够谢稹养两个月的了。
不过眼下时刻却容不得他慢悠悠的养伤。
皇帝骤然薨逝,虽说这几年老皇帝身体一直就不好,谢稹作为太子也代理朝政了许久,但朝中上下依旧是慌乱不已。
一边要依照各种制式规矩为老皇帝守灵,哭丧,整治丧仪,另一边也要紧密筹措新帝登基的事宜。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哪有不清楚的,
更不用说,老皇帝离世当晚,皇后便被太子下令软禁起来,之后更是不知怎么,太子和太子侧妃竟然在东宫遇袭,后宫中禁卫在皇后宫中搜到一个号青峰道士,当夜便被压入了大理寺,虽说审问结果还没出来,但宫中流言却无法阻止的扩散开。
心思稍微活络点的都明白过来,皇帝驾崩当晚,太子就遇袭,又在皇后宫中搜出了可疑之人,这么明显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
果然,太子醒来不久,便召集内阁,下令 * 三司会审,严查此事。
结果,太子被刺杀的事还没定论,青峰道人却是先认了一件令所有人惊骇的罪状。
皇帝是被皇后毒杀的!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不过青峰道人手中有铁证,皇后与他的迷信,还有他留下的一部分毒药,和太医院的脉案一对,事情便十分明了。
弑君!
此等大罪,足够诛皇后满门的了。
虽然很多人想不明白,皇后弑君的理由,但铁证如山,皇后宫中宫女也供认不讳,事情再没有挽回余地。
当晚,皇后在自己的寝殿中悬了白绫,自尽了。
曾经无比显赫的外戚程家,也在一夜之中消失在朝堂中。
就连与之关系亲密的,像是有姻亲关系的蒋家也难逃一劫。
虽说不至于也沦落的家破人亡,但从此也算是告别朝堂了。
而寒亭,这几日都在照顾谢稹。
先皇驾崩,身为太子他自是需要按礼制守灵的,只是寒亭担心的他的伤势,又受到王安这个奸猾太监的起凡,便特意当着一众大臣和宗亲的面,上演了一场好戏。
吓得众人以为他们的准皇帝伤势太重,很可能会因为守灵这种极折腾人的事,直接去见他刚走没几天的父皇。
因此,在一众人的极力劝阻下,谢稹也就“勉为其难”的留在了寝殿里休息。
当然,寒亭也被谢稹以自己需要侍疾为由,留在了身边。
这天寒地冻的,守灵的灵堂连个地龙都没有,也就燃两个火盆,还得算烧纸钱的一个,去了还得跟着一帮后宫的妃子在那干嚎。
谢稹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姑姑受这份儿罪。
他躺在寝殿里,装装虚弱伤口疼,等着自家姑姑心疼的过来查看喂药,顺便骗一个安慰的吻,难道不舒服么。
至于为他父皇的过世伤心?
省省吧,自己这辈子太多苦难都是这个名为父亲的人给予的,他派人灭了自己母亲全家,到头来居然还是个阴谋,谢稹怎么会为这种人伤心。
也许是烦心的事全部了结在这个冬天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谢稹直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开阔。
元极殿。
谢稹懒散斜坐在椅榻上,一只手举着奏章,似乎在认真批阅。
只是余光却扫向了不远处的窗前俯身作画的女子。
春日和煦烂漫,照在她的青丝上,映出了淡淡光芒,更照清了她白净的脸颊。
平时总带着散漫的眸子里透出了十分的认真,丰润的红唇此时微微抿着,让谢稹忍不住回忆起前夜两人耳鬓厮磨间,这唇的柔软清甜。
房间里静谧无声,却又格外的和谐温馨。
两人一个认真的话,一个出神的看。
过了半晌,寒亭放下笔,活动了手腕,笑着回头道:“我画好了,这次倒是要比比了,到底谁画的像。”
阳光下,她眸中笑意纯然,染得谢稹嘴角跟着勾起,冷不丁觉得似是回到了多年前那段他总是留恋难舍的岁月。
不过,眼下的时光,却也是他所能想 * 到的最好的样子了。
谢稹回过神也笑着道:“那敢情好,一会儿叫王安把我那幅取来,正好非白在这儿呢,让它自己看看觉得哪个像。”
一直蹲在窗台上晒太阳,一动不动被寒亭描画的黑猫,听到自己名字懒洋洋的转过头,“喵”了一声,好似在嘲笑不屑。
谢稹见它这样,也是忍不住笑骂一声。
“成精了这猫!”
寒亭却只憋着笑凑过去,偷眼去看他手上奏章的内容。
“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却只见那奏章写的赫然是催促新帝尽快立后承嗣,以利江山社稷之言。
寒亭神色微淡了淡,瞥了谢稹一眼。
谢稹刚刚根本没注意自己拿的这奏章上写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会儿仔细一看,顿时无语。
本想解释一下自己根本没注意这写的什么,随后却是心念一动。
他淡定的合上奏章,将之轻轻点在了寒亭手臂上。
“前几日礼亲王又进宫了,他年纪一把了也不容易,王首辅也是,每次说点事儿都要把这老爷子拉上。”
他说着,余光不动声色的觑着寒亭神色。
接着道:“内阁和礼部合计了半月,拟了几个人选出来,为了这事儿这几□□上也是争得热闹。”
寒亭睫毛颤了颤,似是在想什么。
“哦,都拟了哪几人,殿下可有中意的人选,中宫之位如此紧要,还是慎重为好。”
谢稹憋着笑,努力稳住声音道:“说的有道理,这事儿不能急,中宫定下来,才好定剩下的各宫封号。”
接着他便看见身边人腮边动了动,似是在咬牙切齿一般。
寒亭敛住神色,淡淡道:“殿下既然诸多公务,如此繁忙,妾身就不便叨扰了。”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却是被谢稹一把揽在腰上,坐进了他怀里。
寒亭刚皱眉要说什么,就听谢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畔。
“姑姑何时这般乖巧了,倒是让我忍不住想再多欺负你一会儿。”
寒亭顿时反应过来,耳朵腾的红了,她扭转身子瞪着谢稹。
“你当了皇帝还这么幼稚?故意气我!”
谢稹黑眸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他连连轻抚着寒亭的后背。
“不气不气,只是逗逗你。”
在寒亭下一句话出来前,便又正色道:“立后的事我早已与内阁商定,过两日便会正式下召,择吉日举行典礼。”
他右手缓慢轻柔的梳拢着寒亭垂在背后的青丝,声音平静又温和。
“我的皇后,怎么会有别的人选?”
“毕竟这天下只有一个姑姑,是我用心头血换回来的。”
第五十六章 生死同往
皇帝薨逝后三个月, 谢稹登基为帝,改年号靖安。
靖安元年五年,新帝力排众议, 将侧妃姜氏册立为皇后, 满朝皆惊。
不过对于谢稹来说,朝中那些人如何不满, 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做的事, 向来是不愿他人置喙。
而且,现在他也没什么心思理会那些。
夕阳渐落,余 * 晖洒下。
元极殿内, 宫女们开始一盏盏的将烛灯点起。
谢稹略显心不在焉的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看了看殿门方向。
“王安。”
王安连忙应了一声。
谢稹手指摩挲两下书卷订装处的麻线, 想了想却又没接着说话。
王安神色一动, 主动开口道:“皇上, 酉时了,该传膳了。”
谢稹淡淡“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王安接着又问了一句:“近日暑热难耐, 奴才听说坤宁宫的小厨房这段时间制了新式的冰碗,最是清凉解暑,皇上要不到坤宁宫尝尝。”
谢稹眉间明显一舒, 他淡淡道:“嗯, 这元极殿的冰盆太少,朕烦热的很, 摆驾坤宁宫吧。”
王安忍着笑,正色高声传旨意:“是,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
寒亭正在小厨房盯着膳食太监做一道琵琶虾, 最近天气实在太热,厨房里又是烟熏火燎,寒亭穿着一声常服也被热的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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