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唤我什么。”
唐娇娇抿了抿唇,又试探的唤了声:“阿妱。”
昨夜的梦里,她就是这么唤她的。
那个梦太过清晰, 不像往日,她明明觉得自己做了梦,可醒来后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贺北妱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娇娇,眼眶微红。
“你想起来了。”
公主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唐娇娇见贺北妱如此,心下便知梦里的一切果然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的肩上,有一个疤,是你自己伤的,说要陪我一起疼,对吗?”
贺北妱盯着唐娇娇,眼泪汹涌而出,她蓦地上前紧紧抱住唐娇娇。
“阿娇,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唐娇娇身体一僵,感觉到公主浓浓的鼻音还有肩膀处的湿润,她眼中一涩,泪水也跟着落下。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都是十岁前的过往。”
她没有想起来,只是在梦里将那十年体会了一遍。
贺北妱闻言更加用力的搂着唐娇娇。
都梦了一遍,也包括断头台的场景么。
阿娇,我好害怕,害怕路峥带不回冰莲,害怕你再次离开我们。
二人紧紧相拥,似要将这分离十年的遗憾尽数补回来。
此时,臧山立在楼梯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耳边不断响起唐娇娇那句:“你肩膀上有一个疤,是自己所伤。”
肩膀上有一个疤!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那位姑娘的肩上也有一个疤。
就在右肩!
心中似有什么破土而出,那个他从未想过的答案强势的挤进了他的脑海。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
臧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他只觉自己的脚步重如千金。
“三公主。”
贺北妱放开唐娇娇,皱眉看着臧山,似是在不满他突然出现。
“敢问,三公主的伤是否在右肩。”
唐娇娇回头不明所以的盯着藏山,他怎么知道的。
贺北妱面色一滞,见臧山神色异常,她突地明白了什么,果断否认:“不是。”
唐娇娇又疑惑的看向贺北妱。
明明就是,为何要说不是。
臧山闻言一顿,半晌后才哑着嗓音道:“是微臣冒犯了。”
语气中似有失落,还有许多让人无法看清的情绪。
贺北妱垂眸,淡淡道:“无妨。”
臧山行了一礼后,折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唐娇娇才轻声道:“不是右肩吗。”
贺北妱唇角划过一抹淡笑:“是。”
“但,不能告诉他。”
想来是刚刚阿娇的话被他听见了,以他的性子,若知那天的人是她,定是要一根筋的对她负责。
可她要的不是他的责任。
除了全心全意的爱,其他的她都不屑。
只是没想到,那日他几乎失了所有理智,却还记得她右肩上有一个疤。
而每每一想到那事,贺北妱便觉得双腿隐隐作痛。
唐娇娇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局外人也不好插手,便没再多说什么。
待唐娇娇用完饭,便继续启程。
马车疾驰而过,所到之处掀起一阵尘埃。
与此同时,官道上有一人一骑正朝太子一行飞奔而来。
这一路上,苏梓芸庆幸过许多次她骑术尚可,否则以马车的速度,她恐怕当时连城都出不了。
然日夜不分的赶路,就是壮汉也受不住。
更何况是一个养在深闺的贵女。
此时的苏二小姐,早已没有京城时的端庄温婉,发丝凌乱,脸上甚至还染了一些尘埃,双腿处更是因马背磨蹭而钻心的痛,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充满了坚定。
她身负重任,必须将玉玺成功送到太子殿下手中。
在此之前,她决不能倒下!
七日,苏梓芸的身体已到极限。
庆幸的是,在她觉得自己撑不住时,迎面来了一队车马。
在前头打马飞奔的那人,她再熟悉不过。
“臧大人。”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苏梓芸轻轻唤了声后,整个人便从马上跌落。
臧山来不及多想,扬鞭疾驰上前,在苏梓芸落地前将人安稳的接住。
车队也因这变故突然停下,马儿嘶鸣一片。
贺北妱掀开车帘,正好看到臧山接住苏梓芸的那一幕,她眼神微紧,快速挪开目光下了马车。
“玉...玺。”
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苏梓芸尚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捏着背在背上的包袱,微弱的道了句。
臧山一惊,玉玺!
只还不待他多问,苏梓芸已经晕了过去。
此时,唐娇娇也已下了马车,与贺北妱一前一后而来。
“怎么回事。”
贺北妱半蹲下看着苏梓芸,皱眉道。
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跑来这里做什么。
唐娇娇看了眼如抱着烫手山芋的藏山,颇觉好笑。
公主出现后,他似想将人扔在地上,可又觉得不妥,顿时便手足无措,连公主问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唐娇娇隐去唇角的笑意,她怎么觉得臧山并非对公主无意呢。
“我来吧。”
唐娇娇上前将苏梓芸接了过来。
“苏小姐可曾说了什么。”
藏山暗地里松了口气,跟着起身看了眼苏梓芸身上的包袱,道:“玉玺。”
唐娇娇一愣,与贺北妱对视了一眼后,贺北妱上前自苏梓芸身上取下包袱。
打开后,里头果真是传国玉玺!
几人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玉玺为何会在苏梓芸手中,且看这情形,像是专程给他们送来的。
路山过来替苏梓芸把了脉。
“无妨,只是太过疲劳,睡一觉便好了。”
说完又拿了一瓶药递给唐娇娇:“腿上应该受了不小的伤,接下来不能再骑马。”
唐娇娇接过药,将苏梓芸安排进了公主的马车。
做完这一切后,唐娇娇将玉玺交给贺北城:“京城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太子接过玉玺皱了皱眉。
这一路上,他想了许多种可能,但不论怎么想,都觉得父皇不可能会被贺堇宸压制。
城防司,锦衣卫,监察院,禁军,梨花宫,这些人加起来还对付不了逆贼?
然此时多想也无用,只有到了京城,才能解开疑云。
苏梓芸足足昏睡了五日,醒来时车队离京城只有两日的路程,一行人在一片树林中歇脚。
从她口中众人得知了玉玺的来龙去脉。
“母后可有危险。”
贺北妱急声道。
“他们找不到玉玺,暂且不会对皇后娘娘出手,况且,我走时见到卫大人到了玉坤宫,卫大人武功高强,定能护娘娘无虞。”
听闻有卫高在皇后身边,贺北妱才松了口气,然很快又皱眉道。
“卫高在母后身边,那父皇身边呢,牧安可在。”
苏梓芸摇了摇头:“我进玉坤宫时,皇上已经去了挽云宫,身边有何人我便不知了。”
提及此,苏梓芸突然看向臧山,欲言又止。
贺北妱微微侧头,只做不知。
唐娇娇看了眼公主的脸色,道:“苏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苏梓芸抿了抿唇,依旧盯着臧山。
贺北妱率先起身走向马车,唐娇娇与贺北城对视一眼后,也一道上了马车,宋长风不爱看这个热闹,早早的就钻进马车浅眠,很快,外头就只剩苏梓芸与臧山。
臧山朝苏梓芸微微颔首,还未开口,便听苏梓芸道。
“臧大人遇见那位姑娘时,是在三月末。”
臧山一怔,当即便明白过来她所说为何,那件事他只与苏梓芸说过。
“是。”
虽不明白苏梓芸为何问起这事,但还是点了头。
“那地方可是离城外乱葬岗不远。”
臧山疑惑抬眸:“苏二小姐怎么知道。”
这回答便代表着是了。
苏梓芸无声一笑,须臾后道:“我知道一个人,每年三月末都会去城外乱葬岗。”
自臧山说了那件事后,她便留了心。
可调查之时却无意中得知公主在四年前去过乱葬岗,时间正是在三月末,那是唐府被灭门的日子。
公主每年都会偷偷去拜祭。
原本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可心里一旦生疑,便怎么也控制不住,于是,她去了乱葬岗附近的村庄。
调查之下,得到了与臧山不同的结果。
臧山紧紧盯着苏梓芸,谁会每年三月末去乱葬岗,又与那位姑娘有何关系。
“唐府被斩首的日子是在三月末,她每年都会偷偷出宫前去拜祭。”
轰!
有什么东西似在脑海炸开。
藏山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谁会如此做,答案已经很明显。
“我去了乱葬岗附近的村庄,有一个小村庄一路上开满了小野花,村头还有一座小桥,小桥边上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写着水溪村,不知可是臧大人当年与那位姑娘去过的村庄。”
臧山僵硬的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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