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心神便松了许多。
“下来。”
待周望穿好衣裳,臧山才动了动刀,偏头示意。
周望颤颤巍巍的顺从。
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
才刚下床,周望便被屏风后的身影吓了一跳,屋内没有点烛火,但在月色的照射下能勉强看清那里立着一个人。
几乎就在瞬间,周望明白过来那个未现身的人才是能要他命的。
“周望。”
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屏风后的人便先出了声。
周望一惊,是个女子。
声音冷冽,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高贵。
周望识人无数,只两个字便听出了那是京城的口音,他稳了稳心神,勉强开口。
“不知阁下深夜来访是为何事。”
屋内沉寂了片刻,才听屏风后的人漫不经心道。
“来杀你。”
周望一顿,紧接着抹了把额上的汗,陪笑道:“我这命不值钱,但贵人若有什么要求,我或许能帮上忙。”
不得不说,周望的洞察能力极为敏锐,顷刻间,称呼就从阁下换成了贵人。
天子脚下,贵人何其多,且有这般气场,恐怕不光是能用简单的贵字来形容。
许是见周望很上道,贺北妱唇角轻弯,直接点明了来意。
“昨夜,可是收到白玉县的信了。”
周望一惊,心下道了句果然。
自从白玉县出事,他就一直心惊胆颤,那位大人再是只手遮天,但瘟疫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露。
只是,朝廷如何会派一个女子来着手此事。
周望眼珠子一转,试探道。
“不知,贵人何意。”
贺北妱皱了皱眉,懒得跟他打太极,轻飘飘的唤了声:“臧大人。”
臧山会意,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冷声道:“看的可清楚?”
屋内无灯,但今夜月色极好,东宫侍卫几个字清晰入眼。
周望心下大骇,猛地望向臧山。
东宫侍卫里,被唤作臧大人的只有一个。
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臧山!
周望双腿发软,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东宫插手了!
那就代表此事已经上达圣听。
周望僵硬的看向屏风后的人,能使唤太子殿下贴身侍卫的姑娘,这世上可没几个。
且还是这般年纪,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是太子妃殿下,就是那位殿下。
周望的腿更软了。
“可是也要瞧瞧本宫的令牌?”
‘本宫’二字一出,周望砰的跪倒在地。
正欲行礼却又顿住,这两位殿下都可以本宫自称,不知眼前的是哪一位。
臧山的刀随着周望的动作往下,稳稳贴在他的脖子上,声音比刀锋还冷。
“这是三公主殿下。”
周望闻言心中叫苦不迭,但却飞快的匍匐在地:“微臣拜见三公主殿下。”
这位殿下蛮横肃杀的名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南庆,比起那位江湖出身的太子妃殿下,这位显然更让人生惧。
且还有东宫臧大人随行,白玉县的事无论如何恐怕都压不住了。
除非……
“周大人是在想怎么弄死本宫?”
话音落,脖子间的刀又近了几分,一阵刺痛传来,已隐约可闻血腥味。
周望额头冷汗直冒,连连磕头:“微臣不敢。”
这位心思竟如此敏锐,他的想法还未成形便已被点透。
传言中霸道专横的三公主,怕是言不符实。
“你可以试试,是本宫死的快,还是臧山的刀更快?”
贺北妱淡淡哼了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三公主明鉴,微臣绝无此意!”
周望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本事弄死本宫,你背后的人也没有这个能耐。”
贺北妱显然没信他的话。
“周大人若识趣,本宫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若非要赴死,本宫就只好现在送你上路。”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望若还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不配这么多年的官场斡旋。
“三公主殿下有何旨意,微臣定当遵从。”
贺北妱这才满意的嗯了声,继续刚才的话题。
“白玉县的信是刘师爷写的,让你去白玉县平息百姓暴|乱,对吗。”
周望身上的冷汗已将里衫浸湿,他此时哪还能不明白,东宫早已插手了此事。
否则怎会对这一切了若指掌。
恐怕白玉县也早已混了人进去。
“回三公主,确有此事。”
在东宫与那位大人之间,该怎么选并不难,更何况眼下小命还被攥着,他若想活着,就只有乖乖听从的份。
待解了眼前危机,再做打算。
然周望的算盘注定落空。
“本宫刚在你府里看到一只有趣的小家伙,一时兴起便捉了来。”
贺北妱提着一个小笼子自屏风后缓缓走出。
周望微微抬头,便见黑色红边的裙摆摇曳,往上的腰封处挂着一块令牌,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一个‘三’。
这身装扮,是尊贵的三公主殿下无疑。
被公主提在手中的笼子里,有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
他正要再往上看,脖子上的刀便重重压下:“大胆!”
周望恍然回神,不敢再抬头:“微臣知罪。”
直视殿下,是为不敬。
贺北妱将笼子放在地上,以周望的视线刚好可以触及。
“周大人府上的老鼠都要比别处胖些,这是为什么呢。”
公主此话不用深究,便解其意。
周望心中生了股绝望,有些事怕是瞒不住了。
还不待他想好应对之策,便见公主拿出一个小瓷瓶,取出一颗药放入笼中。
“本宫新得了一种毒,还未试其效用,恰见周大人府上的老鼠肥硕,很适合试毒,周大人觉着如何。”
周望:“……”
他不大明白老鼠肥硕与试毒有何联系。
但他清楚公主的言外之意。
她不是要给老鼠试毒,是想杀鸡儆猴!
“本宫这毒倒也不一定伤及性命,解药呢,有许多颗,一日一颗,大约能吃上一个月。”
公主的语气平静的不像话,就像是在说今日天气真好一样。
但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可若是中间有一日未吃解药,或者未吃满一月,这老鼠就会从里到外,溃烂而死。”
“周大人想尝尝吗?”
周望一惊:“!”
她哪里是杀鸡儆猴,分明是要给他喂毒!
黑色红边的裙摆愈近,周望的身体就愈颤抖,他不想尝,但是有用吗。
事实告诉他,并没有用。
臧山将毒药给他喂下时,公主已经转身,留下一道高高在上的背影。
黑红的裙装为原本清瘦的人添了几分华贵,也多了一些不怒而威的气场。
周望被迫吞下药,眼神里的惧意加重,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慌。
这位殿下远比他想象中的心狠手辣。
“只要你听话,这东西要不了你的命。”
贺北妱又回到了屏风后。
“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周望再也不敢生出旁的心思,连连道:“微臣谨遵三公主之命。”
投靠那位大人本也是为了活命,如今性命被人捏在手里,他自然不会傻到还要去讲什么诚信。
“如此才乖。”贺北妱轻笑一声:“本宫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
“是,微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望恭敬道。
“白玉县的银粮到了何处。”
“回三公主,微臣只知东西出了白玉县的西门,并不知具体去处。”
贺北妱微微皱眉开始沉默,似在斟酌周望话里的真实性。
“三公主,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丝毫欺瞒。”周望赶紧道。
“如今微臣的命在三公主手里,定不敢有半句谎言。”
贺北妱这才淡淡嗯了声,瞧着似是信了。
“你背后之人,是谁。”
周望这回未做半点犹豫,将背后之人卖了个干净:“回三公主,乃京城秦府人。”
京城秦府人,那不就是太傅秦安府上的人么。
“名字。”
周围抿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秦无隐。”
贺北妱眼神微敛,轻轻念道:“秦无隐。”
太傅秦安嫡子。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无隐的身份也就代表了秦安。
所以白玉县这桩贪污案子背后之人,就是秦安。
问出了想知道的,贺北妱便不打算久留。
“本宫瞧周大人面色发黄,身体有些不虞,去白玉县舟车劳顿,似是不适此行。”
周望听明白了这意思,连连点头:“是,微臣今夜生了急病,明日不能前往白玉县。”
贺北妱轻笑,夸赞道:“周大人果然识趣。”
“周大人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解药每隔一日便会送来,待此事了解后,本宫必定如实禀报父皇,周大人所犯之错,想必也能功过相抵。”
赐个全尸,不殃及族人,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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