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夏国公很不给面子,出门不知道去谁家喝酒去了。
远远一道裹着深色大氅的身影走近,夏枫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眯眼使劲瞅瞅,哟,长得还挺俊。
她吹了声口哨,一个挺身直接从亭子里翻到鹅卵石小道:“殿下,今个儿去哪儿玩了?”
“听说西市上糖画画得特别好,买来尝尝。”萧明忱举起手中的一只糖浇老虎,只见威风八面的老虎缺了尾巴,光秃秃的:“哎呀,竟然断了。”
“这小玩意儿还挺别致,”夏枫看着有趣,伸手掰下了老虎一只耳朵,“还挺甜。”
萧明忱看着手中缺了尾巴,没有耳朵的老虎,掰下另一只耳朵自己尝尝:“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军务不忙?”
“这才刚入冬,羌人估计还不缺吃,暂时不会来边境骚扰,等天再冷一点就差不多该来了。”夏枫吃着好吃,又把掰了一块。
千珊在一旁看着有趣,悄悄伸出爪子,还没摸到就被人打了下去,委屈道:“小姐!用不着这么小气吧?”
“找你的小邵将军去!”夏枫嫌弃道。
宁王殿下十分有君子风度,大大方方地直接把糖老虎送人:“给。”
夏枫伸手抢走了。
给别人,想得美。
“哼,我让我的小邵将军给我买。”千珊气得转头走了。
夏枫手举糖老虎,对着她的背影给予又一暴击:“我帮你问了,邵将军有个家里自幼就给订下的未婚妻,明年成亲。”
“哈哈,”夏枫看着千珊气吁吁地跑开,笑得不可自拔,“这丫头不知道长了双什么倒霉眼,看上的尽是有家有室的。”
“千珊姑娘至情至性,敢爱敢恨,着实让人钦佩。”萧明忱道。
夏枫笑够了,转过头正色道:“不笑话她了,正好遇上了,我有事跟你谈。”
冬天的阳光温暖有限,夏枫自己在四面透风的亭子里晒太阳就算了,宁王殿下纸糊的身子可经不住冻。
萧明忱院子是夏枫亲自吩咐安排的,府里唯一有地龙的院子。
屋里炭火烧的旺盛,夏枫硬生生热出一身汗:“你不闷吗?”
萧明忱正在泡茶,修长白净的手中拿着青玉小杯,赏心悦目。闻言抬头道:“抱歉,我习惯了,没感觉。你开一下窗吧,这儿确实热了些。”
夏枫起身把纸窗稍微打开一条缝:“来找你是想跟你谈谈山西的事儿,山西道观察使荆宜飞,你认识吧?”
“嗯,他是我小时候的武艺师傅,怎么?”萧明忱不解,“我近来混迹市井,听行商谈论说北贺拿了幽蓟就再无动静,难不成山西出事了?”
“暂时还没有,差不多了,下一个吧。”夏枫摇头叹气,“山西不能出事,如果太原没了,那大庆可真没救了。我打算趁着刚入冬,去一趟太原。羌人暂时不会大规模来袭,这边有范普和几位将军,勉强能应付。”
“去太原?”萧明忱夹起青玉小杯,反复淋洗,隔着蒸腾水汽看站在窗边的女子,只觉她眉目氤氲。
想到眼前这副并不宽厚的肩膀上担着万千百姓,他不禁有些动情,哑声道:“你要带我一起吗?”
“对,”夏枫走近,执起放到自己面前的青玉小杯,不讲究地一口饮尽,“殿下,我需要你帮我。”
第14章 殿下的心思。
“我能帮你什么?”萧明忱不动声色,抬手给她续了一杯茶。
“荆宜飞这个人,又顽固脾气又差,很不好沟通,自个儿没两把刷子还好高骛远。”夏枫盘腿坐下,拿起案几上的橘子仔细剥皮,“本来他被贺人砍了也跟我没关系,偏偏这人占着晋中,我还不能真让他死了。”
“山西若是从东边失守,北贺就能直接占据关内,到时候西北处境堪忧。”萧明忱把橘子给她挪近了些,“我许多年没见过荆师傅了,能起到的作用怕是有限。”
“那可不一定,”夏枫分一半橘子给他,“这群迂腐的老家伙不买我的账,不买王茂的账,但肯定买你宁王殿下的账。”
萧明忱没接话茬,低头尝了口茶:“夏姑娘,你若穿女装,也当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娥。”
“我穿女装,谁替我拿刀?”夏枫杏眸微瞪,不屑道。
正常情况下,接下来的画面应该是,宁王殿下豪气又很靠谱地接一句:“我来”。
结果萧明忱很不应景地咳了几声,以袖掩面,虚弱道:“你是天生的将星,比谁都适合披坚执锐,驰骋疆场。”
自从到了怀远,交了夏国公。两个人就很默契地谁也没再提过成亲的事。
夏枫纯粹是心虚,忽悠人忽悠了一半,就被自个儿亲爹明晃晃的态度拆穿,想想总觉得尴尬。
她决定等消停一阵子,两个人都把这一茬给忘了再来。矜持是什么东西,夏枫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萧明忱是心有余悸,依着夏枫风风火火的性子,自己主动一提,怕是隔日就要被绑去拜堂了。
尘土飞扬,车马辘辘。干燥冷冽的北风刀子一般,刮得人脸颊生疼。
坐在马车里的萧明忱也没舒服多少,脸色苍白,被颠簸得差点吐了。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夏枫了,被故意折腾。
天地良心,夏枫只是为了抢时间,并且为了照顾宁王虚弱的身体,一路上走官道,半点没抄近路。
随行都是西北将士,马术超群,习惯了千里奔袭,昼夜不停。怀远到太原几百里的路程,不过三天就到了。
夏枫提前派人来给荆宜飞送了信,声称要跟宁王殿下一起来拜访他老人家,半句不提自己是来踢场的。
他们大大方方从太原城门而入,到了观察使府邸门口,夏枫扶着脚踩棉花的宁王殿下下车,让人正儿八经地递拜帖。
“我觉得再不到太原我就要被颠散了,”萧明忱靠着她喝水,兀自喘了半响,“之前也没见你急着赶路,这次怎么了?”
“从盛京出来那会儿,你病得就差一口气,我要是这样赶路,怕是要把你带回来成冥婚。”夏枫轻拍他后背,“我怕来晚了让这老家伙反应过来,不让我进城了。”
她见人喝完,把水囊扔给侍卫,转头看见八字开的府邸大门里走出来一行人,扬声道:“荆大人,多年不见,一切可还好。”
被她一口一个老家伙叫着的荆宜飞并不老。他年逾不惑,身材高大,文质彬彬,素来有儒将之称。
‘儒将’二字,‘将’字没在他身上表现多少,‘儒’却体现得淋漓尽致,是个纸上谈兵的假把式。
荆宜飞听夏枫张口就来‘多年不见’,语气近乎得仿若老友,有些牙疼。
他上次见夏枫,这人还是个黄毛丫头,比自己女儿都小一岁,几年不见,竟风水轮流转,自己还要忌惮她几分。
“侄女儿,你这来得可真快,我前脚收到信,你们后脚就到了。”荆宜快步上前,引客入府,“来来,别搁这儿站着,快请,快请。”
夏枫扶着萧明忱随他进府。
行至正厅,荆宜飞屏退左右,霍然跪下稽首:“臣荆宜飞,参加宁王殿下。殿下……”
说着竟哽咽起来。
王茂在京中控制皇族,把持朝政,他们这群被排挤在外的臣子,皆是空有一腔忠心,却力单势薄,无计可施。
若不是夏枫冒险入京救人,兴许宁王也会像他几个叔叔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荆师傅,快起来。”萧明忱弯腰扶起他,“本王一切都好,劳您挂心了。”
“能离京就好,能离京就好。”荆宜飞请宁王上座,“殿下莅临寒舍,可是有事吩咐?”
“有呢,”夏枫坐在一旁插话,“有要事。”
荆宜飞看她一眼,微皱眉头:“大侄女儿,你好好回家学学女工,让老国公给你物色门好亲事,少到处打打杀杀。”
‘砰’一声,夏枫将手中的茶盏一把顿到桌案上,不耐烦道:“荆宜飞,我今天来不是让你向宁王殿下哭哭啼啼表忠心的,贺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那二两忠心管个屁用!”
“夏枫!”荆宜飞横眉怒目,高声道,“这里是我太原官邸,不是你的西北大营,要不是看在宁王殿下的份上,你以为我能让你进城吗?”
“荆师傅,”萧明忱起身拽住他,抚慰道,“本王今天来此,便是想跟你谈谈北贺的事。”
“殿下,”荆宜飞尤嫌不够,“是不是夏枫逼您来的,她满身杀气,有没有冒犯到您?”
“荆宜飞!”夏枫拍案而起,“我要是对宁王图谋不轨,在盛京天牢就动手了,千里迢迢救他回来,我闲得慌吗?”
“西北兵强马壮,你不早日入京勤王,肃清王氏奸佞,助陛下匡复大庆。成天躲在西北,跟关外蛮人小打小闹,我看你们夏家就是心怀歹意!”
荆宜飞吵得脸红脖子粗,半点所谓‘儒将’风度没有。
有些人就是固步自封得没有道理。畏畏缩缩,却觉得自己忠君报国。外敌入侵不想着整兵反击,朝政混乱不忧思民生,反而成天觉得时不待我,他人负我。
眼前的这个荆宜飞就是迂腐顽固水仙花的个中翘楚,夏枫气得简直想拔剑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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