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也停在了她的身边。
苏容臻骤然克制不住地开始哭泣,她埋首在皇帝的胸前,眼泪不住地流着。
皇帝任她抱着,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他安抚着她:“一切都过去了。”
苏容臻泣道:“我恨自己没用,若不是你,我不仅报不了仇,更发现不了真相,母亲的在天之灵也得不到安息。”
皇帝在她头顶柔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想呢?小臻,我与你一体,无需这样分开看待。”
“再者,我知道婉姨这人的性子,她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过得好,平安喜乐,你若是不管不顾地为她去报仇,反而将自己落在了危险之中,想必她才是真正不能安息。”他一句句抚慰着她。
“如果你早些年知晓了真相,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苏容臻年少气盛羽翼未丰的时候,发现了母亲被谋杀的事实,可能会在冲动之下,出了差错,不但报不了仇,还会累及自身。
“还不如现在,时机成熟,要杀要剐,随你开心。”
皇帝在她的耳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血气杀伐的话。
你想报的仇,想杀的人,我会一一为你将他们缚来,然后握着你的手,带你亲手复仇。
纯真善良的你,我爱,绝不手软的你,我也爱。
终归都是你这个人罢了。
苏容臻用力地在他身上蹭干了脸上的泪水,抬起头道:“本朝典律最重之刑为何?”
皇帝道:“凌迟之刑。”
苏容臻点了点头:“那便给苏永世判个凌迟之刑罢了。”
她又似解释一般地对皇帝说:“谋杀发妻,本来就是罪大恶极,又加之谋杀的是皇后生母,罪不容诛。必要施以重罚,以儆效尤,凌迟之刑,符合大邺律。”
皇帝失笑:“你尽管决定就好,不用与我解释。”依他的性格,还觉得这太轻了,没有动用私刑,做为人彘,简直就是仁慈。
敢情是这小姑娘怕自己觉得她太过残忍,如此对待生父。
她就这么不自信的吗。
皇帝轻轻抚上了她的头,笑道:“我只觉得你的决策简直绝妙无双,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方案。”
“只是,”皇帝似有意难平地叹息了一声,“徐琴朕已用车裂之刑处死了,想来倒是便宜了她。”
“没事。”苏容臻说,“我本来也没打算对徐琴施以凌迟。在我看来,徐琴虽是与苏永世一同谋杀了我母亲,但是苏永世简直比她恶劣百倍。”
“徐琴顶多便是谋杀了一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人,苏永世却是谋杀了自己结缡多年的妻子,自己女儿的母亲,连牲畜都不能做出如此之事。”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在剧烈抖动。
“没事了,现在。”皇帝顺着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道,仿佛在安抚着她那颗受伤的心:“现在,再无人胆敢伤害你,以及你所在意的人了。”
苏容臻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她轻声道:“嗯。”
只是,很快,她的心头又被他的动作勾起了过往的回忆,带来一种别样的情愫。
从前,他也是这般摸着柔嘉的,不知道那时,他又是怎样的心绪呢。
苏容臻突然想到,他还不知道她就是柔嘉呢。
皇帝此时,正低头看着她,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方才说的话,他都清清楚楚地记着。
她说,她是他的皇后。
他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面庞,乃至全身,慢慢地沉淀下来。
却忽见她惊慌道:“糟了,我的妆全哭花了。”
皇帝笑了起来,连带着身体都在颤动。
“没事。”他说,“花了也不打紧,待会回宫,朕再与你画。”
“反正,有的是时间,二百一十五种,我们可以慢慢地,都试一遍。”
在往后的岁月里。
第三十二章 君夺臣妻
傍晚皇帝将苏容臻送至了立政殿, 陪她用完晚膳,到了夜深时刻,才与她告别离去。
苏容臻躺在二丫床上, 望着立政殿里精致华丽的摆设,舒适的环境, 丝毫不逊于从前在长生殿东侧殿所过的生活。
但总觉得有哪里奇奇怪怪的。
她脑子里回想了白日所经历过的情景, 才终于察觉出来, 有些不对劲。
皇帝今日,至始至终, 与她的接触,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他对她做出的最亲密的动作, 也不过是抱了抱而已。
皇帝眸中的爱意一点也不少,但这汹涌的感情, 仿佛遇到了某个关卡, 始终被禁锢在后面,不得显露。
就好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间隔阻挡在他们之间。
方才他陪着她用膳, 体贴入微,到了快入睡的时候, 却是理所应当地与她告别, 丝毫无过界之处。
若不是从前见过他对她的, 埋藏在心底的深情厚谊,她都怀疑,他立她为后, 主要的目的便是充个门面。
太过客气规矩的举止,不该出现在夫妻之间。
苏容臻又想到,他明明苦恋她上十载, 却丝毫不显山露水,连去见她一面,也未曾有过。
想着想着,便有些气结,心道,若不是上天不薄,让她有机会以另一种身份在他的身边知晓许多从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他们就要这般错过了。
到时候寻个机会一定要逮着他将话问明白,娶了她又摊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苏容臻磨着牙齿恨恨地想,仿佛嘴里磨的是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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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上,整个京城便都传满了皇帝下旨立后的消息。
那些世家大族,勋贵宗亲,听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还以为是手底下探子的情报出了差错。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突然到所有的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有人问:“新皇后是哪家的娘子?”
“好像是原武安伯苏家的大娘子。”
此话一出,问话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回答的人:“你没弄错吧,苏家不是前些日子被抄家了么?”
“对啊,是被抄家了没错。”
“那新皇后怎么会出自苏家,陛下会立一个罪臣之女为皇后吗?”
“那我怎么知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不信你自己去打听。”回话的人颇为不悦,“陛下又有哪桩哪件事是能以寻常的想象力猜得到的。”
问话的人沉默了,是啊,皇帝空置六宫多年,却突然一夕之间,圣旨直下,迎苏家嫡女入主中宫,这两件都不是寻常之事,苏府被抄家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整个长安,上至高门大院,下至街头小巷,都在议论着新出炉的这件大事。
镇南王符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苏家嫡女有何独到之处?”
“难道是容色过人,仅凭这,便能让陛下不顾一切将她立为皇后?”符靖自言自语,又摇了摇头。
他侧首问符铖:“铖儿,你怎么看?”
符铖被点到名字的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镇南王喊他第二声,他才如梦初醒一般,立刻惊醒了过来。
他似是对此事一点兴趣也没有,随口道:“孩儿怎么知道。陛下这人,心思难测得很,孩儿倒是不认为他有几分真心。”
“要不然,怎么会临安公主才去了没多久,就大张旗鼓地选秀立后。”符铖轻蔑地说,“从前倒看上去多宠她似的,如今人走茶凉,恐怕早就忘空了吧。”
“铖儿。”镇南王蹙眉,“临安公主已经不在了,你也该振作起来了。”
宫变之日,符铖亲眼看见柔嘉死在了附近,自那日起,他整个人便消沉的很,每日除了看看兵书练练剑,再不去旁的地方,就连同镇南王的话,也少了许多。
前些日子,他毫无原因地病了一场,医官来了,说是郁结于心。
镇南王如何能允许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这样颓废下去,何况现在的情况,也不容许他这样。
符靖沉声对他道:“上次行宫宫变后,陛下诛杀了不少重臣大将,这几日虽稍微歇了些,但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只是暂且让人打消疑虑,实则暗地里搜查证据,然后将我等一网打尽。”
“我们先前定下的计划,约莫要提前实施了。许多事项,还需你替为父看着,此时万不可分心大意。”
符铖看了看父亲,扯了扯嘴角:“知道了,我会做好的。”
然后便将剑插在腰间,告退出了书房。
符靖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的死,对儿子的影响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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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符铖这边心绪不宁以外,傅离那边也是如遭雷击。
“果然,果然。”他整个人直接倒在了软榻上,“陛下果然是怀着那样的心思。”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猛灌了一口水,却被呛得满面通红。
这几日,他的心情简直如同放风筝一样,忽高忽低,起起伏伏,骤升骤降。
前些日子,听说苏容臻失踪,他心里很是痛苦,后来过了些时日,苏家又被抄家下狱,他的心更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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