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院地段不错,价格应当也不便宜?”
“好像一百两不到。”顾沅答道。
对她与裴元彻来说,一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她妆奁里随便一根发簪都不止百两,但对于普通农家来说,一百两银子够他们全家几十年的嚼用。
这段时间她花钱大手大脚,是想着反正都要跑了,左右也不能把钱都带上,倒不如大方些花了,以后怕是再难有这般肆意花钱的机会。
院子不大,房间也少,所以伴驾伺候的宫人也是精简精简再精简,除了谷雨、秋霜,李贵和另外两个太监,便是门口的四个侍卫。
虽然顾沅觉得人还是挺多的,但相较于住在刺史府里,已经宽松了不少。裴元彻到底是太子,从小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身边要没人伺候,那也不现实。
这般过了一夜,翌日,便迎来了中秋节。
明净又清澈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枝头传来喳喳的鸟叫声,小太监们清扫着庭院,谷雨与秋霜侍弄着花草,静谧祥和间,透着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顾沅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就撞入一个温热宽敞的胸膛里,被抱了个满怀。
“殿下。”她娇嗔一声,这人怎么总爱一声不吭的出现。
裴元彻低着头,眼尾弧度上扬,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风流俊美,“撞到鼻子了?来,孤给你吹一吹。”
他一只手攫起她的下巴,五官英挺的脸庞一点点靠近。
顾沅脸颊不自觉的红了,偏过脸,“没撞到。”
“那不行,孤给你仔细检查一下。”
他固定着她的小脸,幽深的黑眸定定的凝视着她,像是认真检查着什么。
顾沅本就为今晚的计划有些忐忑,如今见他这般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心虚暴露了什么,捏紧了手指,随即迎上男人的目光,岔开话题道,“殿下,不是说了今日陪我逛扬州城的么?咱们收拾一下,出门吧?”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樱红小嘴,裴元彻眸色微暗,薄唇掀起,“出门前,先给孤尝些甜头?”
顾沅一怔,等反应过来,暗道不好。
刚想躲,却也来不及了。
男人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压着她就吻了下去。
此时窗牖半开着,她的腰紧贴着窗户,被他逼得往后倒,一半的身子都倒出窗户。
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红着脸仓皇躲开的宫人们,顾沅脸颊愈发滚烫,只觉得这男人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亲昵间,顾沅感受到男人的反应,黑眸睁大。
忙伸手推了推他,“殿下……别……这会儿还白天呢,等晚上,晚上再……随你。”
要再继续亲下去,怕是今天别想出门了。
见她避之不及,裴元彻无奈扯了扯嘴角,拍了一下她的臀,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慢声道,“好,孤等着今晚。”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直白,顾沅头皮一阵发麻,忙垂头躲开了。
这一日,裴元彻与顾沅打扮成商户夫妇,怡然自得的在扬州城内闲逛着。
在布庄挑衣料时,顾沅还挑了一匹银灰色缎子,笑吟吟对裴元彻说,要亲手给他做一件新衣袍。
一旁的店家娘子直夸道,郎君可真有福气,娶了位这样体贴贤惠的好娘子。
这话听得裴元彻身心舒畅,眉眼间的清冷也淡去几分,自得道,“这是自然,我家娘子是世间最好的。”
顾沅面红耳赤,在店家与其他客人含笑羡慕的目光中,急忙付完钱,拉着裴元彻匆匆走了。
这般吃吃喝喝闲逛着,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大街上却半点没冷清,反而愈发热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天黑了,可以碰媳妇了!
此时一位作者路过,并发出无情的嘲笑(以下省略一万个哈哈哈哈……
ps:二更很晚,可以明早再看。
62、晋江文学城62、晋江文学城
明月初升,溶溶月光笼罩着大地,爬上屋顶树梢,洒在微风轻拂的河面掀起粼粼波光,空气中弥漫着兰花与杜若的清香,扬州城内千万盏灯光亮起,正是应了花市灯如昼之景。
晚饭是在之前宋书意推荐的那家祥柏楼用的。
订了五楼的临窗雅间,从高处往外俯瞰,只见街市人流如织,花灯涟漪,人声鼎沸,别有一番景致。
“上回我尝过这家的蟹黄汤包和清炖狮子头,清淡鲜美,很是不错……”顾沅缓缓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裴元彻,柔声道,“夫君要不要也尝尝?”
纵然白日已经听她唤过许多句夫君,但每一次听,裴元彻心神都忍不住为之一荡。
他放下手中茶杯,淡笑应了句,“一切都听娘子安排。”
顾沅看他凤眸含笑,莫名有种被调戏之感,稍稍敛眉,扭头对秋霜报了一些菜名。
秋霜一一记下,随即走出雅间,去通知店小二准备。
没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就送上桌子,除了些小菜以外,店家还送了两碗玩月羹,一碟月团,一壶自家酿的桂花酒。
裴元彻拿过那壶酒,自顾自倒了一杯,端到鼻下轻嗅,而后尝了一口,眉梢微挑,“味道不错。”
一饮而尽后,他掀起眼皮看向顾沅,“你也倒一杯尝尝?”
顾沅摇了摇头,羞赧道,“我酒量不好,怕喝多了闹笑话。”
“浅酌一杯而已。”裴元彻起身挪了位置,从对面换为侧边,离的顾沅更近了些。
他朝她那边俯下身,那双漂亮的黑眸带着浓浓的暧昧意味,压低声音道,“大不了喝醉了,孤背着你回去。”
他还记得上回她喝醉时的妩媚姿态,真是销魂噬骨,难以忘怀。
顾沅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心里骂着这人没个正形,但见他兴致正高,想到晚上的计划,也不好惹他不快,便垂下眼睫,小声道,“那就尝一杯。”
裴元彻给她倒了一杯酒,她端起来,桂花的馥郁甜香扑鼻而来,浅尝一口,那酒水清淡香甜,不像酒,更像是甜饮。
一杯喝完后,顾沅还有些意犹未尽。
裴元彻看出她贪杯,轻笑了一声,“再来一杯?”
“不了,待会儿还要逛花灯会,喝醉了不好。”顾沅摇头拒绝,心道,可惜今晚有大事要做,否则多喝几杯也不错,若以后再来扬州,她定要买个几坛子慢慢喝。
裴元彻也不为难她,将那盏玩月羹推到她面前,温声道,“先吃些羹汤暖暖肠胃。”
顾沅轻轻应了声,拿起调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裴元彻举杯饮酒,看着淡淡月光洒在身侧之人乌黑的发鬓间,她头上戴着的是他之前给她买的那支珍珠流苏金玉步摇,清风从窗牖吹进,流苏摇晃,轻漾着璀璨的光。
窗外笑语不断,隔壁雅间的客人估计喝高了,抚着掌唱起中秋歌谣。
几杯酒下肚,裴元彻的眸光也变得迷离。
他有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
他不敢醒来。
感受到来自男人的注视,顾沅有种无边的压力,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她总觉着今日裴元彻总是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去怀疑是不是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惹他怀疑了?
缓了缓心神,她露出一抹温柔浅笑,拿起筷子给裴元彻夹菜,“这道玛瑙肉肥而不腻,酥香入味,殿下尝尝看?”
裴元彻回过神,对上她的笑,心头稍定。
不是梦。
前世他做梦也不敢这样梦,顶多是梦见她对他态度好些,不再怕他,不再抗拒他,哪里还敢奢望她这般温柔的朝他笑,为他夹菜、为他选衣料,还愿与他一同过中秋逛灯会。
气氛愉悦的用过一顿晚饭,俩人离开酒楼,手拉着手逛花灯会。
宽敞的大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各种铺子鳞次栉比,门前都挂着灯,出来逛灯会的人们摩肩继踵,手中大都提着一盏花灯,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泛着浪漫的光。
顾沅与裴元彻刚买了一盏兔子灯,没走两步,就听到茶舍里的说书人正在将嫦娥奔月的故事。
“……且说那嫦娥吞下不死仙药,飞升为仙,去了那月亮上的广寒宫。广寒宫是何地,诸位客官品品这殿名,广寒宫,宫殿又大又冷,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眼看着人间烟火热闹,夫妻成双成对,家人团圆美满,再看那空荡荡的宫殿,嫦娥是又孤寂又后悔,若是不偷吃那仙药,怎会远离家乡亲朋好友,远离她的夫君后羿,落到个这般凄凉境地……”
说书人唏嘘,听书人也纷纷感慨。
“这嫦娥一个人守在月亮上,多可怜啊。”
“是啊,所以说这女人家就得安分些,好好的偷吃什么仙药,现下后悔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神仙做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地上与后羿做一对恩爱夫妻。”
“走走走,运河那边有水傀儡表演,咱们快点去,晚一步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散开,顾沅垂下眼眸,盯着手中那盏精巧的月兔花灯出神。
裴元彻的目光淡淡扫过顾沅的脸庞,薄唇微抿,轻捏了下她的手,“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