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景阳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他也没多说,将库房的钥匙塞到了她手中,又命人取了一斛南珠给她打一套新头面,便带她离开。
景阳捏紧手中的钥匙,目光坚定的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
她既然嫁过来,一定会帮皇兄盯住他的。
第二日,谢纶带景阳坐马车,粗略的逛了一圈肃州城。
回府前,他带她去布庄买了两车鲜亮的绸缎,又去珠宝阁选了一堆时兴的金银首饰,恨不得将她打扮成一棵闪亮亮的珠宝树。
休沐的最后一日,谢纶原本计划带景阳去城外逛逛,然而
景阳病了。
昨日用晚膳时好好的,欢-爱时也好好的,可睡到半夜,小公主忽然软绵绵的哼哼起来,柔软的身子还直往他怀中蹭。
谢纶一向睡得浅,意识回笼,以为这小娇气包竟然主动求-欢,颇为惊喜。
虽说开始已经要过一回,但她头一次这般主动,他自当全力满足。
直到他俯身亲了她好一会儿,才发现怀里的小姑娘不对劲,小脸烫得不太正常,嘴里也带着哭腔呢喃着,“难受……”
谢纶蹙眉,下床,点灯。
只见榻上之人闭着眼,两只小手紧紧揪着被子,白皙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
“来人,去传大夫。”
谢纶弯腰给景阳喂了些水,又将她稍显凌乱的寝衣穿好,擦去她额上的汗,温声安抚,“乖,大夫马上就来了。”
景阳病恹恹的靠在他怀中,似是烧得糊涂了,她揪着他的衣襟,小声呜咽着,“皇兄……呜……皇兄,景阳想回家……”
谢纶面色一凛,浓眉拧起。
他从没安慰过女人,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般娇贵的小姑娘。
默了片刻,他抬手抚着她的背,轻声道,“不怕,这里便是你的家。”
景阳眸底笼着一层雾蒙蒙的泪光,认真辨认了一会儿,小嘴一撇,委屈道,“你骗我,这才不是我家,我家在长安……”
谢纶眉头皱得更深,本想严肃的告诉她,以后陇西才是她的家,是她的归宿,可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却又不忍,只得顺着她的话,“好,不哭了,等天亮了我带你回家。”
景阳这才安定下来。
不多时,大夫便赶了过来,诊断过后,说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夜里受了寒,才导致发热症。
写好了方子,大夫又含蓄提醒谢纶,公主身子娇弱,在房事上还是得克制些。
谢纶听得脸一黑,再看床上病猫似的小姑娘,想到夜里抱着她在浴桶里戏弄了许久,或许便是那时害她着了凉。
“知道了,你下去抓药罢。”
“是。”大夫弯着腰,忙不迭出去。
景阳这一病,便病了三日。
谢纶抓紧休沐最后一日,陪了她一整天,之后两天都是早早得去了军营处理完事务,再赶回府中陪她。
看着国公爷这般惦念府里,部将们私下都忍不住议论
“啧啧,有了媳妇果真不一样,也不知道长安来的公主长得什么娇模样,竟将国公爷迷成这样?”
“我姑母家的二闺女在府里当差,说是公主嫁进来的头几天,就没见国公爷出过屋子!而且府中厨子做的都是些大补之物。”
“呵,好家伙,真不愧是国公爷!”
“正常嘛,毕竟头一回尝到女人的滋味,自然爱不释手,就是不知道这长安来的贵主儿能不能受得住。”
且说回国公府。
景阳年轻,休养了几日,也就恢复康健了。
只是想到自己烧糊涂时,在谢纶怀中哭着要回家的事,她觉得无比丢人,都不好意思去看他。
谢纶见她病好了,寻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将她抱上马,带着去了城外二十里的丹霞山。
他们到达时,正值晌午,金灿灿的阳光往山上照耀,呈现一片五彩斑斓的红,美轮美奂,壮丽又恢弘。
景阳看呆了,都忘了腿间一路颠簸磨出的疼。
谢纶见小公主看得欢喜,眉宇间也浮现愉悦。
他从后头拥着她,低声道,“陇西地大物博,还有比这更秀丽的风景,你既嫁过来了,以后我带你慢慢看。”
景阳愣了愣,扭过头去看他,点了下头,“好。”
谢纶定定的盯着她,忽的,伸出手捧着她的脑袋,深深吻了下去。
景阳一惊,想挣扎又不敢乱动,毕竟人还在马上,她只得被迫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这个吻太过激烈,她觉得谢纶要吃了她似的。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她。
轻轻抚了下她的发,他从后紧抱着,高挺的鼻梁埋在她的脖颈里,一字一顿认真道,“小公主,陇西不比长安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国公爷先动的心哦。
155、番外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初夏,景阳嫁到陇西已一年。
谢纶虽是武将,心却细,见景阳这几日情绪不高,只当她是又想长安了,遂在这样特别的日子,设了宴会,备了礼物,请了长安的戏班子给她唱戏,还在国公府后院辟出一片地,种的都是洛阳移植来的贵种牡丹。
孙嬷嬷伺候景阳用膳时,都忍不住夸,“国公爷待殿下真是体贴,后院那些牡丹养得极好,尤其是殿下喜欢的姚黄,朵朵都胜碗口大。”
景阳耷拉脑袋,牙筷拨动着盘里的菜,兴致缺缺,“晚些我去看看。”
孙嬷嬷笑容微敛,目光有些担忧。
等宫人将膳食撤下,孙嬷嬷私下去问景阳,“殿下近日心绪不佳,不知为何忧心?”
景阳是被孙嬷嬷带大的,知道她要远嫁陇西,孙嬷嬷也毅然的随她远赴千里,是以在孙嬷嬷面前,景阳一向无话不说。
可这回,她沉默了许久。
直到孙嬷嬷再次发问,景阳才抬起眼,清凌凌的杏眸中带着迷茫,“嬷嬷,我是不是该给谢纶纳两个妾?”
孙嬷嬷一怔,旋即皱起眉,“殿下怎会有这种想法?”
景阳抿了抿唇,不语。
孙嬷嬷眉头蹙得更深,“难道是国公爷起了这等心思?他怎么敢!”
在孙嬷嬷看来,虽说谢国公有权有势,相貌堂堂,待公主也爱护有加,但公主来给他当继室已是委屈,更别说他年近三十,之前又有天煞孤星的名声,能娶到公主已是皇恩浩荡,他怎敢起别的心思?
“不是他的意思,是我自己想的。”
景阳低下头,手指拨动着腕间的珊瑚珠串,红灿灿的珊瑚珠衬托得肌肤欺霜赛雪,她有些沮丧,“我都嫁给他一年了。”
孙嬷嬷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公主正盯着腹部。
“殿下是在忧心子嗣?”
“嗯,都一年了,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呢……”
“殿下莫急,您还年轻,且才嫁过来一年,此事也讲究一个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孙嬷嬷劝道。
景阳托着腮,闷闷道,“我是年轻,可谢纶他不年轻了,过了年他便三十了。”
她先前并不操心这事,说实话,这一年她在陇西过得挺快活的。
府中没有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谢纶待她宽厚关爱,从不拘着她,她想出门就出门,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吃喝玩乐,简直比在长安当公主时还自由。
可几日前,她去珠宝阁买首饰,无意听到几位肃州官太太的谈话。
她景阳,就是话题的中心。
那几人先是感慨谢纶待她如何如何好,听到这,景阳还挺高兴的,心道,“那当然,我夫君年纪虽大,但挺会疼人的。”
可接下来,那几人就聊起她的肚子来
“诶,你说公主嫁过来也有一年了吧,听说国公爷只要回府就宿在公主院里,怎么还没传出好消息啊?”
“是啊,按理说该有了。”
“我先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是前两年崔家密谋篡位时,那崔太后暗中给公主下了绝子药。”
“啊?竟还有这事?”
“嗐,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是真是假,不过那崔太后死的那么突然,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做出此等事来。”
“若这事是真的,那公主殿下岂不是……天爷呐,难怪皇帝舍得将他亲妹子嫁过来,原来竟是个不能生的。”
“国公爷都快三十了,膝下仍无个一儿半女的……常听人说皇家多疑,莫不是皇帝防着国公爷呢?”
里头越说越离谱,景阳拳头都硬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稍稍克制住心头怒火。
她朝身旁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大宫女立刻会意,拔高音调喊道,“公主,您当心脚下。”
此话一出,那头顿时鸦雀无声。
景阳猜都猜得到那几个妇人灰败的脸色,心头冷哼,她们这些日子别想安睡了。
从首饰铺子离开,大宫女安慰道,“那些嘴碎的妇人死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殿下您别往心里去。”
景阳面上说不在意,但想到她们怀疑自己不能生,甚至还恶意揣度皇兄,这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可她也不能把那几个妇人抓来打一顿,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显得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