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糊涂的丫头!”听雪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秋瑟这才恍然,连忙跟着向姬璃道喜。
姬璃自顾自擦着手,轻声道:“事情还未敲定,倒不必急着说这些!”
冯姑姑几人忙应了声是,上前帮姬璃布膳。
谢鸿从皇宫里出来,回到博山侯府,也不急着去见翟夫人,反而先去了祖父谢峻的院子里。
谢峻依然在摆弄着他的龟甲和铜钱。
“祖父!”
谢鸿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他一声。
谢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鸿朗,看你笑得这么开怀,莫非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祖父!孙儿刚刚去了一趟宫里,跟圣上说了我和阿璃的事。”
“圣上同意了?”
“圣上有言,婚事不能自己开口。”
谢峻捻着花白的胡须,哈哈笑道:“所以你就找上我了?唉!你那个老爹不在京城,也只能让祖父这把老骨头帮你跑一趟了!让我想想,这有了父母之命,还得有媒妁之言,方才不算失礼!……我跟寿王也算有点交情,这一次就劳烦他来当这个媒人好了!”
谢鸿忙道:“孙儿这就命人备车,送祖父去寿王府!”
谢峻瞪了他一眼:“急什么?都这么晚了,至少让我用完晚膳再说!”
“是孙儿失了分寸,”谢鸿拱手朝祖父施了一礼,“事关孙儿的终身,有劳祖父为我费心了!”
谢峻收起手里的东西,将衣袖甩向身后,哼了一声:“谁让我是你的祖父呢?不为你费心,还能为谁?”
第二天刚下早朝,谢峻便拉住了正要回宗正寺的寿王,请他帮忙做媒。
寿王颇觉意外,他和谢峻是许多年的老交情了,谢鸿迟迟不肯定亲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怎么来到琅川这里,反而主动求娶了?
他和谢峻认识这么多年,谢峻这是头一回有事相求,琅川又是他的侄孙女,再想到琅川和谢鸿过去的关系,圣上极有可能也是乐见其成的。不曾主动赐婚,怕是碍于脸面,不想让人觉得他非要把女儿嫁入谢家吧?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听到谢峻和寿王联袂在殿外求见,永定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家的动作倒是快,连皇叔都被他们请过来了!让他们进来!”
谢峻和寿王进了紫宸殿,当即向永定帝禀明为谢鸿求娶公主一事,寿王也在一旁笑着说了一堆诸如天作之合、天赐良缘的好话。
永定帝平静说道:“谢鸿和阿璃的婚事,早年是我亲自定下来的,只可惜……也许是两个孩子的缘分还不够,如今勉强再续之,又有何益?”
谢峻闻言,连忙朝寿王挤了挤眼睛。
寿王会意,忙道:“陛下此言谬矣!琅川与谢鸿朗之间,非是缘分不够,而是这段良缘太好了,天也妒之,有意考验一二,方才有今日之事,这便是所谓的好事多磨了!”
永定帝略一沉吟,仿佛被寿王的话说服了,点头感慨道:“好一句好事多磨!”
谢峻也跟着帮谢鸿说了几句好话,就差直接点明我那个可怜的孙儿之所以一直不肯娶妻,就是因为忘不掉陛下您的女儿,该怎么做,你就看着办吧!
永定帝叹道:“即便如此,朕还是得先问一问琅川的想法。”
谢峻躬身道:“是该如此!如若公主不允,老臣与孙儿也不会强求。”
寿王亦道:“陛下如此开明,实乃公主之福,臣子之福!”
永定帝摆了摆手,这便让卢良骓往姬璃的公主府跑一趟。
卢良骓躬身领命,快步退出了紫宸殿,只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匆匆赶了回来。
“启禀圣上,公主说了,婚姻之事不敢自专,一切由圣上做主便是。”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永定帝亲自拟了旨意,又道:“皇叔是宗正卿,琅川的婚事就有劳了!”
寿王连忙口称不敢,说这是他的分内之事。
明旨很快颁了下去。
姬璃和谢家都早有准备,接到旨意固然高兴,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其他人就不这么觉得了!
不过短短数日,琅川公主和云阳侯再次定亲的消息就迅速传遍了京城内外。
惊讶者有之,羡慕者有之,甚至还有人疑窦丛生,觉得这事到底是双方都有这个意思,还是永定帝乾纲独断,逼着谢家答应的?
谢家几代忠良,圣上要是直接下旨赐婚,谢家抗旨的可能性实在不高!
某些古板的人,一开始还觉得公主刚和离,这么快就再次定亲,好像不是很妥当。可细究起来,礼法上也没有那一条规定说,和离的女子需要等上多久才能再次成婚。
再说了,公主这回的驸马是原先就定过亲的那一位,若依圣贤之言,圣上当初就不该轻易悔婚!
如今再跟谢家缔结儿女婚约,这是拨正乱象,回归正途的做法!圣上英明啊!
姬孟姝从夫家那边听到这些说法,嘴角险些抽搐起来。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能想?
以她对父皇的了解,姬璃这次订婚,多半是谢家那边先提出来的,如此看来,谢鸿多年不娶竟是为了她!
姬孟姝不由想起了许多年前,姬璃和谢鸿刚订婚的时候,宫里就有不少宫女和内侍悄悄笑话过她,明明她也是父皇的女儿,若论年纪,她比二妹年长,但父皇偏偏就越过了她,直接给二妹和谢鸿赐婚了。
那时候,她也是有过怨怼的。
这些年来,二妹的姻缘波折不断,她看在眼里,心中颇觉快意。
最为受宠又如何?悔婚又和离,二妹的名声在清流之中可不怎样!如今即将嫁回谢家,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姬孟姝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她已经为田家生下两个嫡子,眼下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平日里也不像姬淑柔那样整天拘着自己的驸马。那些士大夫提到她,哪一回不夸她贤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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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帝下旨赐了婚,又催着司天监的人赶紧选出一个良辰吉时。
依谢家的意思,是希望谢鸿和姬璃尽快完婚的。永定帝原本还想将婚事推到明年秋天,到时候来年的战事应该就有结果了。
但想到当年就是因为一心想等谢鸿凯旋,再让他们完婚,来个双喜临门的,结果……
如今这次要是再推到秋天,兆头看起来不大好,于是在问过姬璃的意见之后,永定帝同意了谢家的请求,将婚期定在明年开春。
司天监那边忙着择出一个吉日,礼部的人也被永定帝支使得团团转,尤其是永定帝居然还想要再次为女儿主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寿王:陛下,这是天妒良缘啊!
永定帝:没错!就是这样!
老天爷:这个锅我不背!
永定帝:好吧,这事赖我!谁让我的眼光太好了,又把女儿教得这么出色,竟惹来上天的嫉妒!
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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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两府之间
临近年关,礼部的事情本来就多,永定帝还弄了这么一出,礼部的诸多臣工都有些发愁。
劝了劝不了的,要是能劝住这位陛下,就不会有上一回了!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暗自苦笑,好吧,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如无意外,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宫中虽然还有几位尚未出阁的小公主,但都是低阶嫔御所出,往日也不见圣上如何关注过她们,再加上永定帝年岁渐长,精力有限,日后这几位公主出阁,只会是照例行事。
忙也就忙这一次,至于流程,就照着上一次来就好了!
谁曾想永定帝兴致极好,在召见礼部尚书的时候,竟还兴冲冲地提了不少新的要求。
大梁立朝至今,诸位公主出降,哪一位不是按着太宗时拟定的仪程行事?若说不同,也就是公主的嫁妆、驸马家的聘礼各有增减罢了。
偏偏他们这位陛下就是不肯照祖宗规矩来,非要亲自主婚不说,不时还总要整出点别的事来,礼部的人最常说的这句“不合祖制”,在他听来完全就是耳边风!
礼部尚书今年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正打算明年就致仕,回家含饴弄孙。官宦生涯的最后一段时光,老尚书只求平静地度过,无意再据理力争什么,因此永定帝的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他都乐呵呵地应下了。
有这样一位尚书在,礼部的其余人等也无话可说,而谢家向来是唯君命是从,岂会在这种事情上跟永定帝唱反调?因此,六礼的大致流程就照着永定帝的意思顺利地定了下来。
至于拜堂成亲的地点,自然是在姬璃的琅川公主府。说到这个,永定帝就想起谢鸿那座尚无着落的云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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