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木门再次关上,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看着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满脸愁容的紫云公主,阿无出声安慰道:“公主殿下……”
紫云公主打断他的话头道:“叫我紫云就好,从他决定把我送去北方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什么公主。从今往后,我就是上官紫云!和那个姓龙的,不再有半点关系。”
之所以选择上官作自己的姓,是因为她在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母后——那个最亲的人。她不顾一切将自己放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但愿她还好吧!
“紫……紫云?”阿无还是第一次呼喊她的名字,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紫云公主将垂下的一律秀发捋到耳后,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来?”
“我……我……”阿无支吾半天,脸憋得通红,脑子里满是李一一之前对他说过的话:追女孩子,胆一定要大!
于是心一横,咬着牙道:“我想你了,就回来看看,却得到你远嫁的消息……”
紫云公主盯着他的眼睛,缩了缩身子叹声道:“干嘛对我那么好?不值得的。”
阿无毫不犹豫地拍着胸口回答道:“值得!当然值得!为了公……紫云,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算是在对自己表白么?紫云公主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李一一说得对,我就是个灾星!谁碰谁倒霉……”
阿无连忙摆手:“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是个神经病,整天疯疯癫癫的,从来不干人事。”
还好李一一不在现场,要是听到这话,铁定会跳起来骂人!老子好心好意教你泡妞,你倒好!居然背着说老子坏话?良心大大地坏鸟!
看着他额头上的金印,紫云公主幽幽地说:“给我说说你在边关的故事吧!”
边关,对于阿无来讲是一个又爱又恨的地方。生活条件虽然艰苦,还时常要和异族人以命相博,但他却在那里认识了不少朋友!值得把后背托付给他的朋友!
大将军、马小三、陈皮、苟胜……可惜,除了大将军。其他人都已经埋骨疆场。
“你在那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没有没有!”阿无拼命摇头,“我在那边一点也不苦,大将军对我很好,还提拔我做了罪字营头领呢!兄弟们对我也很不错,我们每天……”
第四零二章 蜕变
阿无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在边关的故事,但紫云公主却根本没听得进去,目光一直停留在他那满是干茧和伤疤的一双手上。
仅仅是一双手都已经成了这样,身上的伤疤岂不是如那漫天的繁星?说不苦谁又会相信?殊不知,每个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都会展现出他最为坚强的一面,痛楚和悲伤往往都留给夜深人静时寂寞的自己。
不过这个家伙倒是改变了很多,以前就是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现在侃侃而谈,脸上也不再是那从早到晚都一样的死人脸。
“吱呀”,阿无正说得起劲,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戴着眼罩的江匪走了进来,把紫云公主一指,冷声道:“你,跟我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阿无瞬间警惕起来,展开双手,将紫云公主护在自己身后。
眼罩男独眼一瞪,喝道:“关你屁事!不想死就给我老实待着!”
“想要带走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阿无丝毫不肯让步,死死挡在紫云公主前面。不过现在的他,战斗力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仅仅只是展开双臂的动作,才换上不久的纱布便已经被鲜血渗透。
“哟呵?”眼罩男把衣袖一撸,露出胳臂上两条栩栩如生的蚯蚓纹身,搓着下巴道,“你以为我舍不得对你动手是吧?就你现在这模样,来十个都不够本大爷打的!”
“那就试试!”阿无丝毫不怵,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战意。
“等下!”紫云公主一把将他拉住,摇了摇头道,“我去!”
“不行!这些人心怀不轨……”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紫云公主很是平静,这一刻的她和皇宫里那个飞扬跋扈的刁蛮公主,完全判若两人。
“可是……”
“好了!”紫云公主再次截断他的话头,寒着脸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然后朝那眼罩男点了点头道:“带路吧!”
阿无沉默了,眼看着她跟着眼罩男走了出去。他没有立马跟上去和这些人硬拼,而是闭着眼睛苦思应对之策。目前这种情况,他必须保持冷静!
没一会儿,他睁开了双眼。挪步上前,拼命拍打着木门,大声道:“来人啊!快来人!”
一名小喽啰推门走了进来,很是不快地呵斥道:“叫什么叫?”
阿无压低声音,学着李一一的口吻道:“大佬,是这样!我方才捡到一样宝贝,想上交给你!”
宝贝!一听到这两个字,那小喽啰顿时双眼放光!这几天倒霉,他是把裤衩子都输没了,正缺财务翻盘,于是急忙追问:“在哪儿?”
阿无朝他身后努了努嘴道:“先把门关上!”
“要得!”小喽啰屁颠屁颠地把门关了,然后拉着阿无急不可耐地道,“快拿出来啊!”
“不要慌,跟着我来!保证亮瞎你的狗眼!”
阿无捂住拳头带着他来到角落,缓缓将手展开,轻声道:“就是这个!”
“嗯?”这家伙手中空空如也,小喽啰毛都没看到一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时,忽然一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在自己面前放大。
“呯”一声闷响,小喽啰脑子里一片嗡鸣,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如同沾水的面条一般软倒在地。晕过去之前,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阿无也不墨迹,迅速扒下他身上的衣服给自己换上,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又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给小喽啰套上,然后将其丢到角落,背朝外面制造出正在睡觉的假象。
收拾好一切,阿无深吸一口气从屋内走了出来。
外面几名小喽啰正靠着墙打盹,听到动静,半睁开眼瞄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船舱内实在太大,阿无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根本找不到紫云公主的行踪。
正着急间,肩膀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让阿无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跳。
身后那破锣一般的声音传来:“你小子,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呃……我……就是站久了,浑身不舒服,就随便溜达溜达!”仓促只见,阿无只想到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哼!”身后那人冷哼一声道,“还想骗我?我早把你看穿了!”
这就暴露了?阿无心中苦笑不已,为什么自己玩儿起这些来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穿了?而李一一不会?
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动手时,那家伙忽然一把搂住阿无的脖子,嬉笑道:“是不是想去偷吃?”
偷吃?阿无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摆出一副尴尬脸来,捎着脑门道:“这……这都被你发现了。”
“哈!那当然!”那家伙很是得意地将胸膛一拍,“我是谁?你肚皮里那几根花花肠子,姬二哥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的!”
“是是是!”阿无连忙点头附和,脑子里疯狂寻思脱身之法。
“今儿个你算是有口福了,走吧!二哥今天就带你先去尝尝鲜!”说着,那姬二哥拖着阿无便朝厨房方向走去。
“这……要不还是算了吧?”阿无小声推脱道。
然而姬二哥死死不肯松手,很是猖狂地道:“算个毛!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胆儿小?放心,金大厨是我三舅爷,他不会出去乱说的。放心,跟着二哥混,一天饿三顿;跟着二哥超,一天挨三刀……”
尼玛!不是饿饭就是挨刀,谁踏马愿意跟你?阿无顿时满脑黑线,姬二哥哈哈一笑,抓了抓脑袋道:“开个玩笑!跟着二哥,吃香的喝辣的……嘶,不对,我怎么感觉你这么面生?”
姬二哥这才发现,面前这人看起来很是眼生,瞬间面露狐疑之色。
关键时刻,阿无临危不乱,眼珠子转了转随口敷衍道:“哦,我是新来的。嗯……实不相瞒,王二麻子是我姑父家大儿子的狗的主人的老表,他介绍我来的。”
说出这话,阿无忽然有些感激起李一一来。跟着他待在一起,耳濡目染,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呃,不要脸了?咳,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哈!王二麻子我可是熟得很!那小子,简直不是个东西!上次还偷我裤衩子穿来着……”姬二哥一边说着王二麻子的糗事,一边拖着阿无朝厨房方向走去。
还没到门口,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儿传来,阿无连忙捂住了口鼻。而姬二哥则是跟野狗似的,不停抽着鼻子狂嗅,狠狠咽了口唾沫,一脸享受道:“就是这个味儿!你闻到了没?给不给力,带不带劲儿?”
阿无苦着一张脸问:“这是啥啊?”
“哼!狗鼻子挺灵的嘛!”一名身材肥胖的厨子提着一个大号的汤勺走了出来,瞥了一眼馋得直流口水的姬二哥,傲然道,“这是我发明的新菜,原味肥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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