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一眼厨房内的食材,恍然瞥见了一小盆新鲜的牛筋。
以前在家里,她最爱的便是母亲煨的香辣牛筋。
萧宝绥卷起袖子净了手,略微忖度了片刻,拿出牛筋洗净,焯水后放入砂锅。撒了些八角桂皮香叶,慢慢炖着。
再做条鱼吧!掌饰也喜欢吃鱼。
她心里默默想着,挑了条肥胖胖的鳜鱼宰杀干净,动作十分娴熟利落,把刚打开门要问需不需要帮忙的霍安如吓了一跳。
“瑟瑟你……”
萧宝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把菜板上的内脏清理干净:“我爱吃鱼,以前在家中的时候闲来无事便会琢磨这些。所以就……杀熟练了。”
霍安如看着她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沾染着血迹,忽然就觉得她和“裘言”挺配的。没准他杀人,瑟瑟还会递刀什么的。
“如姐姐有什么想吃的吗?”萧宝绥扬起一抹笑,梨涡似蜜。
“会做粉蒸排骨吗?”
“会!如姐姐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萧宝绥一边说着,一边将鱼骨剔去,将鱼肉改成花刀,浸泡在准备好的葱姜水中。
霍安如看着她笑呵呵的游刃有余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遂退了出去。
她看着霍安如的背影笑了笑,手下动作未停。
一晃儿便到了晚上,萧宝绥把最后做好的香辣牛筋端上桌,霍安如和赵阑瑛皆是目瞪口呆。
霍安如伸手数了数:“松鼠鳜鱼、粉蒸排骨、香辣牛筋、龙井虾仁、酿豆腐……我的天,十六道菜!”
赵阑瑛指了指因为桌子放不下被放在妆台上的三碟点心:“那儿还有呢。”
“因为总想着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就越做越多了。”萧宝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想起“裘言”来。
以后去了御前,他怕是不能像现在这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了。
这次可能真的摆脱了吧?御前可不是随便就能闯的地方。不能见面的日子久了,他就会把我忘了吧?
思及此处,萧宝绥恍惚间觉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霍安如看着她垂眸,眉宇间皆萦绕着淡淡的愁绪,嘴边的笑逐渐收敛:“要是我也能去御前就好了,瑟瑟还能有个照应。”
“你去什么御前?等再过两年,太后给了恩典,你是要回家嫁人的。”赵阑瑛点了点她的脑门儿调笑道,“还能一辈子在宫里不成?”
“我是不愿回家的。”霍安如叹口气道,“自从去年祖父祖母相继过世,我便没有家了。”
萧宝绥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霍安如家中的事情她知道一些。霍家先夫人去世不到一年,霍大人便迎娶了新人,新夫人进门不到四个月便生下一小少爷,霍大人甚是欢喜。
像这样的家,若是换成她,她也是不愿回的。
“那便做女官罢,太后也肯护着你,将来做个正五品的尚宫,虽说官职不大,但你父亲继母见了你也得客客气气的。”萧宝绥笑着说,“有你给家里嫡亲的妹妹撑腰,你继母也不敢怎样。”
“瑟瑟甚是懂我!”霍安如吃了口粉蒸排骨,唇齿留香。
“你便纵着她吧!若是老来孤苦无依,阿如会怨你的。”赵阑瑛叹气摇头。
“不怕,等我小妹成亲生子,我便有外甥了。”
赵阑瑛睨了她一眼,颇有些无奈。
三人推杯换盏聊了许多,一晃儿便了深夜。
赵阑瑛看着两个小的意犹未尽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起身:“不成了,年纪大了熬不动了,你们继续罢。”
“掌饰,我和如姐姐送你回去吧!”萧宝绥见她身形微晃,忙站起伸手扶了一把。
赵阑瑛确实是有些醉了,她又不是会逞强的人,便也没拒绝。
从赵阑瑛房里出来的时候,天上的月亮正从云里探头探脑往外瞧。
夜里的风有些凉,萧宝绥停在院中望着墙头发愣,丝毫没觉得冷。
他一日比一日晚了……
“瑟瑟?想什么呢?”霍安如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在等裘大人吗?”
萧宝绥陡然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否认:“怎么会是在等他?我巴不得他不来呢!”
“是嘛?”霍安如凑近瞧了瞧,见那双漂亮的杏眸慌张地躲开自己的目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你明明就是在盼着他来,刚才还往墙头上张望呢!”
“没有,方才那儿落了只燕子,我看的是燕子!”她扁唇,梗着脖子辩解道。
“得了吧!现在才几月份?哪里有燕子?”霍安如笑的直不起腰来。
萧宝绥瞥了她一眼,冷风拂过,头脑清明。
她不禁抬头,又望了望院墙,红墙绿瓦,空荡荡的一片。
萧宝绥清晰地察觉到内心深处升上来的一股子失落,跟上次他来晚的那天一模一样。
原来,我真的是在盼着他来的。
霍安如笑了半晌,猛地想起来:“瑟瑟,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第23章 白芷
萧宝绥心神一震,满脸震惊诧异地偏头看向霍安如。
霍安如想了想自己从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戏文,确切地点点头:“只要是盼着见一个人,那便是喜欢了。”
“盼着见一个人,就是喜欢?”萧宝绥低声重复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她咬着手指,不禁回想起自己喜欢陆清棣的时候。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盼着见他了。
霍安如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那你想到他,会不会觉得开心?”
萧宝绥蹙着眉尖儿认真仔细地想了一番,轻轻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不会,我一想到他就生怕他哪根筋搭错了,抽刀将我杀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就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不可能喜欢他的!
“这……”霍安如也犯了难,不禁撇了撇嘴,“喜欢一个人可真麻烦!”
“就是!”萧宝绥把“裘言”扔在了脑后,笑眯眯地拉着霍安如回去继续聊天。
进门前,她控制不住的又抬头望了望院墙。映着三两枝丫的影子,凄凄凉凉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到了后半夜,霍安如已然醉倒了。萧宝绥把她扶到自己床上,轻手轻脚地收拾着碗筷。
等她将东西都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丑时末了。外面打更的梆子声悠扬响起,打破了屋内的一片沉寂。
萧宝绥坐在榻上,看着那扇今晚一动未动的窗,不自觉地抓紧袖子里侧,轻轻叹了口气。
他今夜没来。
她思绪烦乱,心里的麻绕成一团,焦躁不堪。
萧宝绥直愣愣地盯着烛台上的那抹红色出神。烛火跳动了一下,她猛地直起身子,心里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他会不会是受伤了?
须臾,萧宝绥又坐了回去,缓缓摇头:我都已经开始为他找借口骗自己了……
她皱着眉,烦躁地熄灭了不停闪动的蜡烛,一把扯过榻上的被子躺了下去。
不来便不来吧,乐得清净!
*
清晨,一缕金灿灿的阳光撒在脸上,刚睡着没多久的萧宝绥嘤、咛一声,困恹恹地睁开眼睛。
“呀!瑟瑟醒了?”霍安如坐了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
“嗯……”她迷迷糊糊地任由她动作,大脑一片空白。
“昨晚他没来吗?”
“没来。”萧宝绥揉了揉眼睛,清甜的声音有些哑,裹着浓重的鼻音。
“可能这阵子忙吧?听闻南边不太平,抓了好些叛党。”霍安如瞧见她眼下一片乌青,便知晓她昨晚定是没睡好,想法子安慰了几句。
“叛党向来都是由楚三爷亲自审的,我瞧他每日挺悠闲的。”萧宝绥扁扁唇,轻哼一声。
“那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霍安如拉住她的手,忽然不安起来,“锦衣卫可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哪次任务不是险象环生?”
萧宝绥抿了下唇,不自觉地反握住霍安如的手微微收紧:“没听他说有什么任务呀……”
说完,她忽然默了半晌。良久,唇边勉强扯起一个弧度:“他好像也从未跟我说过什么。”
不过是豢养的宠物罢了,他确实也没必要事事告诉我。毕竟宠物只是拿来逗闷的东西。
萧宝绥闷闷不乐地坐起,恍然瞥见对面镜中的自己。脸色憔悴苍白,眼下一片青色。
她猛然掀被下榻,三步并作两步哒哒地跑到妆台前,颤巍巍地仔细端详了许久,内心不禁哀嚎不止:完了!变丑了!
赵阑瑛敲门进来的时候,萧宝绥正颤着一双手,满脸哀怨的在眼周滚着鸡蛋。
“没睡好?”
“嗯,想起过两日便走了,有些舍不得。”萧宝绥讪笑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那准备了些东西,你等会儿过去看看,去御前的时候好带上。”
“好,我马上就过去。”萧宝绥照了照镜子,又叹了口气。
赵阑瑛点头,刚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阿绥,你试试用土豆片和茶叶敷一敷。”
萧宝绥:……我现在果然很丑。
整理停当,她照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眼圈,虽还有一些青色,但已经好了许多。心情缓缓转晴,萧宝绥笑眯眯地往赵阑瑛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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