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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愁 完结+番外 (岚山雀)


  青徊闻言一时怔住,待想明白眼下她是被揶揄了更是不得了,倒似是被戳了肺管子,这便要撒泼了一般,半点不管这么大的反应落在旁人眼中可是此地无银了。只见青徊腾得站起身,正要开口,不想马车竟好似趔趄了一下,虽说不至于撞倒,可霜澶二人在车厢内还是教晃动了一番。
  青徊随即僵住,半点不敢动弹,“乖乖,我的力气竟这般大了么。”
  霜澶也一时怔住,赶忙收了玩闹的心思,推开窗户去瞧,只见车旁一蓬头垢面的女子被一叫花子夺食,是二人追打间无意中撞到了霜澶的马车。
  青徊也探头在瞧,咦了一声,只道这女子眉清目秀的。
  霜澶敛眉,复去看,心下大惊,竟是敛秋!
  当下心慌意乱,忙跳下车去,青徊不明所以,亦跟着一道下了马车。
  霜澶心急,冲上去便要将那叫花子拉开。许是那叫花子许是不曾有防备,竟教霜澶一把掀翻在地,霜澶不去管旁的,径直便去扶起那蓬头垢面的女子,拨开她额前的发,果然是敛秋!
  “敛秋,怎的会是你!”
  还未待敛秋答,那身后的叫花好似不甘心,起身朝霜澶扑来,青徊一把挡在霜澶的面前,只那叫花终究是男子,青徊一弱女子如何抵挡,正这时,沈远不知什么时候赶了回来,冲至众人面前,一脚便将那叫花踹出去老远,叫花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墙面才堪堪停下!
  那叫花痛得直嚷嚷,见着来人,想来是讨不得便宜,遂悻悻然踉跄着跑了。
  沈远手上还拎着才刚从抱月阁拿出来的点心,回头蹙眉瞧着众人,目光随即停留在敛秋身上,因着敛秋身上头灰头土脸,竟一时都不曾认出,“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是从前翰墨轩的敛秋。”
  “姑娘想将这敛秋一齐带回府?”
  “不然呢?敛秋是我妹妹,我既见了她还教她在外头流落不成?”
  “只怕公子那头……”
  霜澶自然知晓沈肃容是个行事万分小心之人,那私宅的小厮女使各个都是身家清白,“敛秋与我在翰墨轩向来交好,我能作保的。若他问起来便照实说就是,先回宅院吧,旁的晚些再说。”
  霜澶说罢,与青徊一道将敛秋扶上了马车,沈远也不耽搁,遂扬了马鞭。
  一路上霜澶眉头紧锁,掀了敛秋的袖子,幸好身上无伤,又瞧着敛秋衣衫单薄,随即解下身上穿着的大氅,披在敛秋肩上。
  “你怎的会在这处与人夺食?”
  那敛秋蓦得掉下泪来,一声“姐姐!”,随即扑在霜澶的怀中抽噎。
  青徊亦是敛眉瞧着,默不作声。
  霜澶一时手足无措,只得轻抚她的背,“莫哭,究竟出了什么事?”
  敛秋还是闷头痛哭,良久,才吸了鼻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得抽噎道。
  “我也不知如何就得罪了少夫人,她将我赶出了府,我无处可去,幸而今日遇着了姐姐,如若不然……”
  霜澶心下一痛,“莫怕,你以后有我,咱们又可以在一处了。”
  待回了宅院,霜澶将敛秋带回屋,吩咐人烧了热水替她洗身擦面,又拿了衣服与她穿。
  待净了身子出了浴房,霜澶已然将才刚从抱月阁里头买来的点心摆了出来,遂招呼敛秋来用。
  一旁的青徊见状,揶揄道,“姐姐是有了敛秋妹妹,眼里便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霜澶听罢,还未开口,不想敛秋小心翼翼道,“姐姐勿怪,是我的不是……”
  青徊面上一僵,随即歉意道,“我不过玩笑之言,倒教你当了真,对你不住,你与霜澶姐姐交好,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霜澶拉住敛秋的手宽慰道,“正是呢,你莫当真,青徊是最好相与的人。”
  霜澶说罢,拿了两块点心给了青徊,又给了敛秋,众人围着地笼,吃着京都城里头顶好吃的点心,好不惬意。
  “今日这点心原是青徊要的,倘或你觉着好吃,明日咱们再去买。”
  “近日不太平,姐姐还是少出门吧。”敛秋
  霜澶愕然,与青徊面面相觑,“如何不太平了?”
  “姐姐不知么,月前那协办大学士家的许公子凭白教阉了,又被人剥光了衣服在外头冻了一夜,翌日早被许府的人发现,待救醒都晚了,已然痴傻了的。”
  青徊闻言,忍不住轻唿出声,霜澶忙抓住青徊的手轻轻拍了拍,复转身朝敛秋问道。
  “可知晓是谁人做的?”
  “这倒不知,那许公子眼下谁人都不认得,目光呆滞,还总是流口水……”敛秋说罢,才将口中不及咽下的点心尽数咽了,太袖擦了嘴。
  霜澶闻言,心下稍安,却不敢再细问,没得给沈肃容惹祸上身。
  那日沈肃容将她送回了宅院便与沈远二人骑马出去了,至半夜才回,当时不曾问他去做了何事,眼下看来,莫不是真去找这许若昀的麻烦了?
  倘或是真,许若昀的父亲好歹是朝廷命官,他这般下手,日后东窗事发,可如何是好,可左右这事皆是因她而起,她难辞其咎。
  霜澶心下不定,只想着待寻了机会找沈远问一问才好,眼下却再无与青徊敛秋一道用点心的心情了,青徊也是惯会鉴貌辨色之人,见霜澶神色有异,便拉着敛秋道,“姐姐今日受了惊,也累了,我带敛秋下去了。”


第79章 冬至2 还是细幺最懂我。
  许若昀那事儿霜澶原还想寻了机会问一问沈远, 又想着沈远是沈肃容的心腹,倘或有心要瞒她也未必会与她说实情,还是等沈肃容回来了亲自问他的好。
  因着霜澶心神不宁, 青徊再提议要出门霜澶便无多大兴致,倘或是要吃些什么, 差沈远去买便是。
  平日里霜澶仍是与敛秋青徊一道窝在房里, 再叫霜澶去做女红是万万不能的了, 故而霜澶总是于一旁习字看书,说是看书,一仄日过去都未必能瞧见她翻一页的, 已然快两月了, 却不知沈肃容究竟何时从观里回, 若回了可会来宅院瞧她……
  这日霜澶心里头委实没底, 故而悄么儿去寻了沈远, 将沈远拉至一边,遂轻声问道。
  “你家公子已然去了好些日子,你可知他是择了哪一日去的观里?何时回?”
  沈远默了半晌,才道,“奴才不知。”
  霜澶闻言遂敛眉, 心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都撇下脸面了,不过是问问沈肃容何时回罢了,这也说不得么?
  “沈远,你如今这样可不好, 日后若是讨媳妇……”霜澶眼波回转,心下正思忖着该不该在替他讨媳妇这事儿上头威逼。
  不想正这时,后头传来清冷的声音, “你莫问他了,他确实不知晓。”
  霜澶心下陡然一惊,全身都似是僵住了一般,待见沈远朝她身后抱拳作揖唤了一声“公子”,她才渐渐回过神,复缓缓回转过身,瞧着那人的身影怔神。
  天凝地闭,还未到下雪的辰光,可寒风凛冽,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股风,兀自吹起那人的大氅,露出里头一袭月白的衣摆,再往上是窄月褐皚的腰封,更称得他秀逸出众。
  他模样生的好,她向来是知道的,可眼下这般久的辰光不曾见,竟莫名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霜澶只望着沈肃容发呆,已然忘了言语。
  半晌,那沈肃容才略挑了眉,扬了唇角,朝霜澶伸出手来。
  霜澶见状,哪里还分得清甚子丑寅卯的,赶忙提了裙摆上前将手放入沈肃容的手中,心道她恐怕便是顶没用之人了,教沈肃容的美色吃得死死的,半点挣脱不得,他不过朝自己伸了手罢了,便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去,矜持二字如何写,全然忘却了!
  只沈肃容在堪堪触碰到霜澶的手时眉头轻蹙,“你的手,怎的这般寒凉。”
  霜澶却好似听不到沈肃容说的话,只将脸埋入沈肃容的胸口,遂又兀自将两只手从沈肃容的手上错开,而后穿过他的腰际,抱住了他。
  霜澶心腔的一角,从知晓得有月余见不着他时便好似被磕了个口子,眼下她将他抱得严严实实,那一角好似才稍稍有些许补齐。
  她有许多话想说与他,想问问他怎的说走便走了,都不曾与她好好告个别,连个归期都不曾有,就教她生等。这般想着,霜澶的眼底好似有惊涛骇浪从眼底汇成一股股细流涌出……
  沈肃容原被霜澶那满怀一抱便有些怔然,随即心下便燃起一撮小火苗,随着鼻尖缠绕的果香愈发浓郁,那撮小火苗渐渐燃烧了起来,从未有现下这般教人热切过,真好,沈肃容想,眼下他就好似那出远门的男主人,宅院里有人等,有人盼……
  他们二人的思念终于对等了,他这一月余对她的想念现下好似终有了回应,再不是他一人于那情海里独自沉浮……
  沈远早就不知去了哪里遁地,左右眼下这处也无人理他的。
  只沈肃容胸口渐渐潺热,是霜澶落了泪,他心下微动,一时不知是为她炽热的不带半点遮掩的思念而欣喜,还是为凭白又教她伤心难过而自责。
  半晌,沈肃容遂回过神,轻抬起手,正想为霜澶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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