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的坐骑“飞霆”踏了两步,似是为主人所做的不屑的回应。
“怎么,你还觉得你能活着不成?”
“哈哈、哈哈,”宁旷仰天狂笑,如同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知道老二的无情,没奢望过落在你手上还能活下去。”
“无不无情,可由不得你置喙。3宁时眼睛如炬,“齐安呢?”
“齐安……嗬,怎么,你很在意她,想不到你还有这种龌龊心思。”宁旷饶有兴味地看着宁时,一字一句,“这种自私缺心肠的人,逃命的时候会带着齐安那个累赘吗?她现在都不知身在何处了。”
“凡是有价值的人或物,你不会随意抛弃的,这点我还是有些了解。你把齐安完好交出来,可以保证万贵妃、宁骋他们过正常日子。”
东厚寺庙。
这是一个破庙,北风呼呼地吹,吹过窗纸零落的大小洞口,肆意侵入寺庙每一个寂寥的角落。
“啊嘁!”有人一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将身上的薄袄裹紧,聊以取暖。
有一两缕炊烟轻轻升起,似是这里唯一的暖意。
突然,寺庙的门被一把推开,这回不是呼啸北风的蛮力,而是意外之客给推开的。
一两个偷闲的小尼姑被吓了一跳,她们看清来人后立刻瑟缩地低头站在一旁,恨不得有个地洞立刻消失不见。
来人扫了一眼寺庙的布局,径直朝后院的寮房冲去。
“人在哪里?”来人急声问着后院洒扫的尼姑,把那个尼姑吓得剧烈一抖。
“什么……什么……人?”因为害怕,尼姑的脑袋有一瞬的混沌,但是当她看到来人腰间佩的尖刀又格外清醒了,她用手指了指东南边的一间寮房,嗫嚅道,“那……那……儿。”
来人没再多言,立刻朝尼姑指的方向冲去。
他一把推开寮房的门。
寮房的床上,半躺着一位少女。
来人将少女一把抱住,“齐安,来晚了。”
“二……皇兄,”少女因为饥寒意识不是很清明,但眼前的人是她一直盼着的,所以有几分激动,又有些不确信。
宁时的大手轻轻捧着宁景秀的脸颊。她的脸色不如从前那般莹润透亮,脸庞更加瘦削,楚楚动人的模样却是没变。
“来接你回宫了,阿秀。”
“……好。”
于是,宁时抱起了宁景秀,像从前宁景秀贪杯之后醉卧在他的怀中那样,将她抱出了寺庙,抱进了马车。
尼姑们小心翼翼地偷瞄,生怕惹人不快,又不想错过这样的场景。
那个美丽的女子穿着刚来的年轻英俊男子的外袍,依偎在男子怀里,看他们的情态,明显关系不一般。
马车温暖阔大,流溢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宁时正一勺一勺地给宁景秀喂着红豆羹。他的心头浮起担忧,看宁景秀的情况,并不太好。
宁旷被宁时活捉了,他似乎格外想挑战宁时的底线,他说“宁景秀已经不行了”,让那些人“给她留一口气就行”。
宁旷笑得很疯狂,当然,他死得极其不体面,谁也认不出,这曾是大周朝位尊权重的堂堂皇子殿下。
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万勇也被活捉了,难逃身首异处的命运。
万蒙和万亭兄妹却是逃出生天,据说两人逃到了东胡,成为一个部落首领的第二十五位妻子。万蒙也依凭裙带关系和自己的一身猛力,找了份不错的差事,还娶了两个东胡女子,自在快活无边。
回到宫中,已经换了门庭。
允明帝没有熬过这个乙丑年的冬天,连腊月的光景还没看到,便驾崩了。
算得上一代明君的允明帝离世之前很安详,头脑异常清晰明白。
政局之乱已经大抵扫平,允明帝也没有了挂牵,只是对宁旷这个意图谋反的大逆之子心有戚戚,这一日他曾经或多或少想见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允明帝传宁时到他的榻前,把心中有念都一一交代。
“你三弟好逸恶劳,但他心思纯明,你四弟资质平庸,但他没有妄图之心,老二,你该明白朕跟你说的意思吧。”
“儿臣明白。”
“你生母早逝,絮凝皇后对你也算尽了恩养之责,让她以太后之尊,颐养天年……”
“是。”
允明帝又絮絮了很久,宁时一一应诺。
“齐安呢?朕想见她。”
“父皇,齐安她感染风寒,还是不见她为好,以免将病气传给了您。”
“朕看不到她成婚之日了,原本还盼着她成亲生子的,她生的孩子一定和她一样,玉雪可爱。”
允明帝不知道宁景秀已经被人劫了去。他说这话时,目光中的遗憾和期盼不似作伪。
宁时看着目视前方的允明帝,没有答他的话。
“齐安,你好好养身子,不要忧思过重了。”
揽月宫,宁景秀躺在床上,宁时在给她掖被角。
允明帝驾崩,宁景秀未见龙颜最后一面,回宫只见缟素,她心中还是颇为郁结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汤药味,这是清灵大师为宁景秀煎煮的。
“储君,但将军想求见齐安公主。”屋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但回担忧不已,坐立不安,他已经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了,他真的只想亲眼见见宁景秀,一解相思和满腹的急切。况且,他是宁景秀的未婚夫,于礼,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见。”宁时略一回头,冲着屋外,声音果决。
“是。”屋外传来踏踏的声音,侍卫走远了。
宁时端起药碗给宁景秀一勺一勺喂药。
春芳端进来酥软的糕点和滑稠的小米粥。
“不想吃?”宁时拿起一块糕点,看向宁景秀。
这是宁景秀往日爱吃的红枣糕,里面还加了点干牛乳提香增味,但是宁景秀却不想下咽。
“那就喝点粥吧。”宁时没再坚持,端起了盛粥的瓷碗。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少大臣劝谏让储君登基即位,宁时只一句话“过完年再议”。
这个年过得比较素朴。一国之君殒故,举国齐哀,又刚刚平定战乱。年味因此冲淡了不少。
当然,迎来了安宁,也是老百姓乐见的。
冬日寒凉,但是揽月宫却不觉冷意,温暖如仲春。
这里的年味有别样的风景。优雅的四季海棠盈盈盛放,花瓣红似火,花芯灿若金。
海棠花树下,宁景秀、宁清和春芳、流云在打花叶牌。
宁景秀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脸色相较刚回宫那时有了些改观。
“听我爹说,有大臣提议给阿时哥哥择妃……”
宁时的正妻,那就是将来的一国之后了,这个地位尊不可言。
“不少大臣家里有适龄女子的,按捺着不定姻缘之事,就等着盼着进宫呢。”
宁清是把这事当趣事说的,“父王说,作为未来的新帝,阿时哥哥应该会着意考量下谁家的姑娘更加适合,毕竟这可是……大事。”
宁清的话没有说全,但是透露的意思很明显。宁时择妻,必定慎之又慎,这密切关系到朝政四方。
眼前的男子,他的容貌无疑是出类拔萃的。立体的五官如刀削斧琢,眉骨高耸,向斜上方挑起,锐利端方。鼻梁高挺,下颌明晰,贵气清正。
此人正是宁时。他忙完朝事便来揽月宫。
柔暖的灯光下,宁时和宁景秀正在用膳。
“怎么了,齐安?”宁时停箸,他感受到宁景秀投过来的目光。
被宁时这么猛然一看,宁景秀脑海立刻清明几分,她想到自己应该要问的,“……二皇兄,不知母后还有三皇兄以后如何安置?”
“答应了父皇,会好好待他们。老三就藩,做他的散逸王爷。母后自然就是太后了,看她的意愿,是留在宫中,还是跟老三一起出宫。”
“这样挺好。”
宁景秀低头吃了一口粉蒸酥酪。
“齐安,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其实可以告诉的。”
宁景秀顿住,抬起头,慢慢道,“二皇兄,过完这个年,明年三月就要出宫嫁人了。”
宁景秀和但回的婚期定在了三月二十二。
宁景秀的脑海倏地闪过宁时曾说过让她和他在一起的话。
“不会让你嫁给但回的。”宁时的语气还和当时那般坚定铁硬,没有分毫商量的余地。
“不嫁给他,那我……”
难道嫁给你?
宁景秀勾起嘴角,她的笑意有些苦涩。
“齐安,你不会以为,要娶别的女人吧?”宁时站起身,朝宁景秀走过去,他半蹲下身,轻轻执起宁景秀的手,“齐安,你就嫁给,陪着,和在一起,好不好?”
宁时的眼神专注纯挚,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下意识就想应下来。
宁景秀抽回手,“如何嫁你?们在人前是兄妹,而且,不想待在宫里。”
宁景秀的动作让宁时有点挫伤,但他忍着心中的波澜起伏,缓声道,“齐安,成了天下之君,谁人能置喙们的感情?答应你,会带你游历大好河山,们将来一起走遍万水千山,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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