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皇子也在打?李勖的注意,二?皇子恐怕都不会留他。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遂道:“若非齐某看姑娘通透,有些话是不会对姑娘说的,二?皇子宅心仁厚,有意拉雍王一把?,不代表二?皇子没有脾气,你家?王爷今日犯了?大?错,往后自求多福吧。”
“此话怎讲?”
小王哼哼一笑,眸光凝在她身上,令她不适:“想知道,今夜子时,长松坡独自前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风眠望着此人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可笑的情?绪,他太小瞧她了?,真以为?几?句重话便能?将她唬住。
如果是前世,她或许自乱阵脚。
但是不一样了?,她与李勖经历这么多,彼此的相处是建立在信任之上,小王赌她不会告诉李勖,然而回屋她便将原话尽数学与他听。
李勖的脸色阴晴不定有一会,最后道:“你不必去。”
林风眠也不打?算去,点点头,心想也难怪李勖会生气,当面碰钉子,背地里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正所谓小鬼难缠,大?概就是这样了?。
李勖比她想得?更多,他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齐非是人精,就知道此路不通了?,可还对她说这样的话,不是打?她主意又是什么?
既存了?这样的心思,万劫不复都不为?过。
第55章 毒酒
翌日, 北戎国王上传召李勖。
林风眠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吃着李勖给她剥的鸡蛋,津津有味。
“传旨的人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你还睡着。”
林风眠:==
看来她错过了许多。
李勖看她又在出神, 敲了敲她的头,道:“专心吃饭。”
林风眠道:“他这时候见你,比我预计中晚了一点,却又早了一点。”
他失笑,耐心问:“怎么说?”
她不吃蛋清, 遂将它们偷偷藏在碗后面,却还是被李勖发现, 夹起来放到自己碗中,不一会儿, 她碗里又多了个蛋黄。
她皱皱鼻子, 道:“若说戎王故意冷淡咱,为何不所幸冷久一点?几日而已,完全达不到他想到的效果,可若说他急着见咱,又不像。”
少卿,接人的仪仗到了,一架马车, 十名侍卫。
她当然是要随他一同去的,遂进屋对镜整理仪容, 不一会儿扮好了,喊道:“红姑,我的披风放哪了?”
无人应答, 李勖早已站在院门前,臂弯搭着她的披风, 见她走出,披在她的肩上,二人相携上车。
戎王宫没有城墙,其外更没有蜿蜒的护城河,这与林风眠心中的禁闼有所区别,中原的皇宫,特点在一“隐”字,外面的人仅看得到红墙绿瓦,庄严肃穆,却永远无法窥见宫中的生活。由隐而?生威,由隐而?生惧。
但是戎王宫不同,数座低矮却异常宽敞的屋舍,色调灰沉,高低错落,除人力守护外并无过多的建筑遮拦。
屹立草莽中,显得简单、孤独,却形成了另一种巍峨。
林风眠下车,不料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李勖及时从身后扶了她一把。
之后,在礼官引领下步入大堂,她面色沉重,看在李勖眼中,不无担忧。
他不知,就在刚刚林风眠摔倒的瞬间,下意识希望李勖出现,这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她终于意识到的事情,而?背后代表了什么,她不知道。
所幸,李勖真的出现了。可她亦不知是否应该开心。
屋里的人比想象中多,三?位王子、大臣都随戎王来行宫了。
二人一进入,便感觉到许多双目光投来,敌意,讥讽,探究,玩味。
戎王是个比梁帝稍年轻的男子,但亦有五十岁了,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胡须整洁,头发背向脑后,由一顶当地特色的帽子裹住。
他招招手,热情道:“雍王到了,快,带着你的朋友入座。”
少息,王子们纷纷举杯敬酒。却听得人群中一声轻笑。
戎王道:“麒麟儿,怎么了?”
戎国原本以复姓居多,汉化后大家族基本上取“萧,齐”二姓。
据说还是天下未分裂时,北戎曾为中原附庸,受皇帝赐姓。
这与齐国异曲同工,齐王本姓慕容,赐姓氏后汉姓穆,这也解释了为何穆简成不姓慕容。
戎国大体是汉化最晚的国家,老人不习惯直呼姓、名。
倒是不如叫孩子们的乳名来得方便。麒麟儿,是二王子的小名。
二王子道:“说来奇妙,多年前我曾允诺将士,定将梁国太子捉来为我北戎马前卒,如今看来,是儿子夸大了,还是父王厉害。”
满室讥笑,大皇子温声道:“麒麟儿莫要没大没小,怎可对父王座上宾无礼,当年我戎与南梁大战时,谁人不知战神李勖,岂是说俘虏就俘虏的?”
“是弟弟轻慢了,哥哥何故当着外人说我?”
大皇子一指他:“你呀……”
林风眠当然知道会被羞辱,却没想到,他们这样肆无忌惮,而?那位上座的王上,任由儿子们插科打诨,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这时才意识到,质子宅院与眼前的戎王行宫相比,何尝不是一处世外桃源,那里最危险的敌人只有红姑罢了。
而?李勖作为曾经重重挫败过戎军的人,他们怎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他的机会?
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放在衣袖下的手,举目见李勖眉眼清澈,使人心安。
她一怔,是啊,不要杞人忧天了,他可是李勖。
这时,二皇子话锋一转:“咦?弟弟记得哥哥有一珍爱婢女,时时带在身旁,怎么近日不见了?”
大皇子面色一沉,转瞬回复平静:“她上月犯了错,打碎你嫂子最喜欢的一套瓷,不知悔改还推卸到旁人身上,一早就被赶出去了。”
“赶去哪儿?”
大皇子摇头:“内务司的安排,我自然没理由过问。”
二皇子一笑:“巧了,雍王知道,雍王的住处是不是有一婢女名叫红姑?”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落到李勖这里,林风眠侧首,见李勖但笑不语。
这时,戎王轻咳两声,引得众人向前方看去,他的声音有些不悦:“休要再提那贱人。”
“怎么了父王?”二皇子奇道。
戎王饮了盏酒,面色没有那么难看才?缓缓开口:“今早有人来报,在行宫外的长松坡发现了贱人尸身。”
什么?!林风眠一惊。
“与她一同的,还有小王齐非,麒麟儿,齐非是你的家臣,你平日该加以约束才?是。”
二皇子微微迟疑:“不知父王这话什么意思?”
大皇子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家臣齐非被发现与红姑死于同一架马车中,两人衣衫不整,剩下的话,不便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了。”
二皇子震得说不出话来,林风眠则默默看向李勖,电光火石间许多头绪都理清了,他知道,他一定早就知道。
“好了,不要煞风景,余下的本王自会命人去查,今日叫你们来不谈国事,喝酒!”
大臣纷纷举杯,一时言笑晏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林风眠分明感觉到,此时的气?氛与进来时不同了。
夜色渐浓,宴席方散。
戎王先发话:“本王累了,先回去,你们若未尽兴可对饮到天明。”
大臣将他送至门口,回来实则也没有留下来的意图,便也各自散了。
李勖被人叫住,一回头,却是大王子:“本王早听说过雍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就让本王敬你一杯。”
说罢,拿出一只精致的皮革酒囊,斟了杯,推到李勖面前。
李勖眸色沉静,看他半晌。
“怎么,雍王是信不过本王?”
李勖一笑而?已,执杯趋近唇边,少卿,一饮而尽。
车马萧萧,冲入夜色一去不返,待明月高挂,停在小小的院落前,李勖牵起林风眠走下马车,手掌碰触的瞬间,是滚烫的,林风眠一怔,他的手已经抽开。
“抱歉,今日你要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寝,锁好房门,不要出来。”他淡淡道。
李勖快步回到自己房中,将门一合,灯也灭了。
她想,大概是红姑这个威胁不在了,他也不便留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许是这些天与李勖待得习惯,骤然分开,竟有一丝眷恋。
林风眠被这想法惊了一下,摇摇头,也迅速钻回房间。
后半夜醒来,她听到李勖的房中似有动静,想起今日二王子不加掩盖的敌意,她不放心,决定起身去看看。
李勖的房门是开着的,林风眠顿足,喊了一声,无人应答,遂推门而入。
水气氤氲,地上是凌乱的衣衫,无所顾忌地丢在水渍上,李勖背对着门,坐在踏上,上身不着片缕。
林风眠的脸颊,不可抑制地红了,慌张转身,就见屏风后有一个大大的木桶,是用来沐浴的,眼下水还是热的,冒着白气。
“别碰它!”
李勖急促严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出去……”
便是再迟钝,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林风眠跑到床边,急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