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温氏把她带到冷宫幽静起来。”
太皇太后脑袋嗡的一下,她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一瞬间像是被抽取大半的生命力。
就连侍卫将她带走,她都一副呆傻的模样。
当太皇太后被扔到冷宫的一间屋子后,她茫然的看着四周。
屋子又小又闷,还有股发霉的味道,她脑子还在不停的响起楚执那冷漠至极的声音。
他一句话就定了温家的生死。
她们温家几代的辉煌就这么没了。
太皇太后不可控制的嘴角流出口水,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了。
这时候有几个女人走了进来,她们都穿着破旧的宫装,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在见到太皇太后时,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其实一个高挑的女子上前,说道:“死了一个孙氏,现在又送了一个进来。怎么这个这么老了?这都快入土了吧。”
在她身后的一个青衣女子笑道:“高姐姐,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一位可不是来陪咱们的姐妹,她可是咱们以前那位尊贵的婆婆啊。”
高氏道:“咱们那位婆婆不是太皇太后了吗?怎么可能会到这腌臜地方来呢。你莫不是还没睡醒吧。”
那位青衣女子在太皇太后身旁蹲下来,把她的脸抬起头,对着高氏道:“你再好好看看!”
高氏眯了眯眼睛,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手不自觉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真没想到,我每天期盼的愿望竟然都实现了。太后娘娘,不,不,现在是太皇太后娘娘,您怎么就干瞪着我呀。我是高氏你忘了吗?当初我好不容易怀着身子,特意瞒了三个月把胎坐稳了,才说出来。可您为了您的侄女,就让人给我下了药,我疼了一天一夜,我肚子里的那块肉成了一滩血水。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不会听到我未出世的孩子的哭泣声呢?”
太皇太后发不出声音,只能啊啊啊啊的喊着。
高氏不满的道:“都这副样子了,还这么凶。啧啧,看来,你还是不太懂咱们冷宫的规矩啊。”
高氏对旁边一位女子道:“柳妹妹,你忘了你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了吗?精心养到了三岁,说溺水了便溺水了,你说巧不巧呀。快来问问咱们这位婆婆,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可惜温氏早死了,要不然说不定也能到冷宫来陪陪咱们。”
太皇太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疯癫的女人渐渐地将她给包围住……
当太皇太后被带走后,使用巫蛊之术的蓝萝遭到反噬,鲜血不断的涌出,她带着不甘、怨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禁卫军嫌她邪气重,将她拖出去,焚烧的一干二净才放心下来。
就连那些跟柴火混在一起的灰尘,都被宫里的太监嫌晦气。
泰安殿正殿之上,文武百官纷纷跪拜楚执。
此时众人心里都明白,大周已经是楚执的囊中之物了。
……
摄政王府
沈如晚本有意等楚执回来,经不住阿嬷阿娘的劝,在床上先躺了下来。
等她再睁开眼,已经到了第二天,可楚执还是没有回来。
沈如晚心慌的厉害。
不知道昨晚的宴会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方嬷嬷带着青荷青雨走了进来,这几天脸上带着喜气,对沈如晚福了福身,“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沈如晚奇怪的道:“喜从何来?”
方嬷嬷道:“咱们殿下昨晚又立了一大功。将那等行巫蛊之术的人剿灭,救了皇上一命。”
“巫蛊之术?”
方嬷嬷点了点头:“可不是,谁能想到那温氏竟然有那不臣之心,幸好及时被殿下发现了。盛极一时的承恩侯府,现在被抄家处斩了。那些依附的旁系,男丁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女的则没入教坊之中。”
第九十九章 ……
沈如晚愣了一下, 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绪复杂,喃喃开口:“是吗?”
方嬷嬷瞧了瞧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了下来,絮叨道:“王妃还有什么可忧心的?这温氏一倒, 承恩侯府便是树倒猢狲散, 从今往后, 殿下和王妃的日子, 可是更好过些。”
沈如晚看着窗外飞过的麻雀,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感叹罢了。这些年来承恩侯府何等荣盛,太皇太后已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了,她还用巫蛊这等邪术,落得这个下场, 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温家两朝都出了皇后, 当今登基后,一个为太皇太后,一个为太后,何其的风光。
京中世家中的贵女们都得让着温家的女儿。那时候她还在顺安侯府中做庶女的时候, 侯府的嫡女们无不羡慕温家的女儿。如今那些矜贵的温家女,随着家族的衰败,有的成了黄土,有的进了教坊。
不得不得叹息一声。
方嬷嬷连连点头,很是认同, 她道:“那温氏做出如此狠毒下作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来, 甚至不顾皇上与她的祖孙之情,又岂不是承恩侯府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没得个满门抄斩已经算是殿下和皇上网开一面了。”
沈如晚听着方嬷嬷絮絮叨叨,忽然意识到了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抓紧了方嬷嬷的手:“这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嬷嬷你快仔细些告诉我。”
方嬷嬷顿了顿,将自己听来的关于昨晚上那宫中宴会上的惊险场面细细说给了沈如晚听。
哪知沈如晚听到最后, 脸色苍白了几分。
“嬷嬷这么说来,夫君他是早有预料,他明明知道宫中宴会暗藏杀机?”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抓着方嬷嬷的手也有几分用力。
难怪不让她去晚宴,难怪让阿嬷阿娘过来陪她,还让刚从苗疆回来的张圣手一直守着。
阿执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如晚闭上眼睛,回想着当初在宫里发生的一切。
太皇太后那古怪的热情,那个叫蓝萝的女子取走了她的发丝。
现在看来她们想用巫蛊之术害的人根本不是皇上,而是她。阿执哥哥早就察觉了?才会将计就计的布下了这个局吗?
方嬷嬷这才回过味来,连忙安抚:“哪能呢。这都是咱们殿下临危不惧,处事不惊……”
沈如晚心里早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方嬷嬷,我阿嬷阿娘现在应该到家了吧。”沈如晚忽然问道。
方嬷嬷回道:“算算时辰,差不多这个时候了。”
沈如晚点了点头,“那我便放心了,嬷嬷,我想静静躺一会。”
方嬷嬷见沈如晚脸上有倦色,便帮她把软枕垫好,悄悄地退了出去。
青荷手托一白玉瓷碗正要走进门,遇上刚出来的方嬷嬷。
方嬷嬷拦下了她,“这是什么?”
青荷道:“王妃早膳用的不多,这是厨房新做的小食,里头添了青梅和槐花蜜,最是酸甜可口,王妃应该会喜欢。”
方嬷嬷点了点头,“你轻轻放下便离开,王妃这会不想让人打扰。”
青荷依言进了屋,她见王妃双眼闭上,躺在美人榻上。
她昨晚为王妃守夜,虽然王妃是睡了,却睡的很不安稳,梦里都叫了好几声殿下的名字。
她见王妃似乎是睡着了,将东西放下,不敢发出一声响动。
待青荷离开后,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清风轻轻地拂过。
沈如晚睁开了眼睛,眼尾有点发红,一双明眸泛着淡淡的水汽。
今天这事,倒让自己将这些日子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遭,他从前剿匪、平叛,刀山火海里不知道滚过多少明枪暗箭,这一桩桩危险的事情,他从没有和自己提及过。
他将她藏在山清水秀的庄子上,让她无忧无虑,等着他来接自己。
她一直都是在他的庇护之下。
甚至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这些事情。其中经历了多少凶险,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将她藏起来,是不是在那一刻就把最坏的退路也想好了?
如今回京了,昨日宫宴这么危机四伏的事情,他也是连半点口风都没和自己透露。
沈如晚又是心疼,又是委屈。
自己身为他的妻子,别说与他分担解忧了,竟是连他是否身处险境都不得而知。
沈如晚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他。
沈如晚一想到这些,更是难受极了,默默垂了几滴泪来。
许是怀孕后敏感多思,又接连听到这么多事情,沈如晚渐渐觉得有些疲倦了,靠着软枕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都不知道。
楚执匆匆进来屋子的时候,见到的正是她沉沉睡去的场景。
午后的阳光还不算炽热,又兼之窗前种了好些玉兰,将烈日遮挡去了大半,斑驳的日光落在她皎洁如玉的脸庞上,隐约还可见上面的泪痕。
楚执不由眉头皱紧,大步走上前去,俯身用指腹蹭了蹭她温热的脸庞。
动作十分轻柔。
“怎么回事?”他压低了声音。
虽尽量不吵醒沈如晚,可这低沉的声音中仍有压迫感十足的不悦气息。
跟在身后的方嬷嬷自责道:“都是老奴的错,不该跟王妃多嘴了温家的事情。”方嬷嬷本意是想着让王妃高兴的,倒没想到王妃似乎心事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