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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 (点都德)


  身为十皇子重晖与十一公主重映的姨母,郑妙儿向来是宫中常客。
  虽说郑淑妃无宠多年,但这宫中又有哪位妃嫔有宠。既都平平无奇,宫人们便另辟蹊径,上赶着巴结那些曾为镇元帝生养之人。如郑淑妃这般肚子争气,儿女双全者,更是他们趋炎附势之首选。
  重旸看在眼底不由嫌恶:“淑妃娘娘倒还算随和,只是她家这几位亲眷,着实粗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重睦思及顾衍还在家中等她用晚膳,难免有些心急,只抬步向巷内行去:“淑妃娘娘出自乡野,原不过莫婕妤宫中洒扫侍女,因着与贾昭仪几分相似方才趁势获宠,时也命也。”
  接连诞下重晖与重映两个孩子,品级越过昔日主子莫婕妤不说,连带着家中幼弟姊妹各个离乡入京。
  小郑 大人如今是兵部尚书,乃重睦直属上司,两位郑家妹妹一位在家中已然成亲,夫婿自也随之入朝为官,至户部主事。
  另一位便是郑妙儿,那时年岁还轻,走了运嫁入禹海伯爵府,早早荫封芙河夫人,吃穿用度无一不比照京中贵妇最高制式,有时甚至连她宫内做贵人的姐姐都不及她那般奢华。
  重睦与小郑大人来往甚多,知他不曾读过什么书,贵在知礼懂礼,从未以郑淑妃之名猖狂自大。因此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哪怕人人腹诽他坐得名不副实,因着时刻笑脸会做人,倒也平安稳定,没被诸多谏官参奏弹劾。
  但对于郑妙儿,重睦多数时候能避则避——
  “哟,这不是八公主吗?说来惭愧,晖儿与映儿自幼与妾身这做姨母的亲厚,”郑妙儿的马车堵在顾府马车之前,重晖与重映则立于她身侧面面相觑:“每每妾身离宫时总有说不完的体己话,一时忘记时间挡了公主马车,当真疏忽。”
  未等重睦开口,重旸毫不客气开口,双手抱臂居高临下道:“拦住旁人马车说自家体己话,倒是没听过这般疏忽。”
  他自幼心直口快,不藏好恶,哪怕封贵妃多次告诫,依旧不改。
  久而久之,刀子嘴的名号传遍宫内外,但凡与他有些过节的皇亲贵胄们,多数远远见了他便绕道避开。
  不过郑妙儿脸皮够厚,闻言只咯咯发笑,全然不为所动,亦针锋相对道:“九皇子家中没有姨母,舅舅又早逝,哪能明白母家情谊珍贵,您说是不是呐。”
  眼见重旸不知又要蹦出些什么极端之语,重睦忙急忙扬声阻了他:“夫人说笑,阿旸年少,本宫却有幸享过数年舅甥之情。”
  她微敛神色,虽弯起眉眼,眼底再冷不过:“诸人皆知,本宫母家将门出身,从来不拘小节。”
  因着是素衣进宫,重睦看上去并不似浓妆出席宫宴时凛冽冷傲,好在她气势端得十足,压迫感直逼郑妙儿面门:“既便如此,舅舅也记得自小教导本宫,宫中自有宫规。遇见高品阶贵客理当避让左右,哪怕他与母妃兄妹情深,也该遵守。”
  她微微扯起唇角复又恢复如常,轻蔑之意不假辞色:“是以本宫所理解之母家情谊,确实与那等自不量力,狐假虎威的做派不甚相同。”
  自郑妙儿入京城始,便无人敢这般不给她情面,一时愤懑攻心,口不择言:“八公主,你莫要忘了,论起品级,你隶属兵部我家哥哥之下——”
  重睦轻笑一声,好似见着天大荒唐般打断她道:“夫人也知,本宫先是八公主,而后才是抚北大将军。”
  早前常听抚北营中将士提起重睦在军中如何叱咤风云,可重旸每每瞧着她对封知榆那忍气吞声的模样都不太相信,直到今日才算真正长了见识。
  不过她砍人一绝,嘴上竟也刻薄得很,着实出乎他所料。
  “哪怕论起 本宫母妃,亦在淑妃娘娘之上。”
  重睦裹紧身上斗篷,暗叹说好的晚膳不知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转凉,只希望顾卿机灵点,自己先吃:“夫人挡住本宫马车,于规于礼于情俱是不合,若无异议,还请相让。”
  “呵,今日贵妃娘娘在我家姐姐之上,往后可不一定。”
  郑妙儿扬起下颌,洋洋得意瞧着重晖笑道:“有些人虽也在监国位上,却只知插科打诨,不务正业。圣上眼睛又不瞎,该如何选择,早有圣断。”
  一直沉默不语的十皇子重晖这会儿总算看向自家姨母,低声驳道:“姨母,此等大逆不道之语,休要再言。”
  “为何不言,”郑妙儿非但不听,甚至有意高声叫嚣:“这些日子你父皇虽未留宿云霭宫,但只要去往后宫,便到你母妃处,还不是因为喜欢你这孩子,惜你之才。”
  重晖欲言又止,唯见重旸懒洋洋地抬手捶捶肩,露出恶劣笑意:“分明因为贾昭仪忌日快到,睹人思人罢。”
  此言究竟过分,重睦神色骤变,郑妙儿姨甥三人亦霎时黑脸:“阿旸,不得胡言。”
  重旸哼了一声不愿回应,自顾自看向那车夫道:“本王懒得同你们啰嗦,赶紧让位。”
  他去年底封了王,不过一直不曾娶妻自立王府,但重晖仅仅比他年幼两月,至今连个封王音信也无,不免刺耳。
  重睦只得看向重晖与重映赔罪道:“阿旸骄纵,还请十皇弟与十一皇妹勿怪。”
  两人到底是晚辈,听闻重睦道歉神色原本稍有缓和,偏郑妙儿不肯罢休:“什么骄纵,没教养的东西,自以为是。”
  收回覆在车沿处的双手,重睦回首与她对视,忽地听见阵阵嘶鸣,原是马匹不知为何受惊,骤然加速飞驰而出。
  她一个不稳抵着车窗翻身跃起,腾空降落,只觉腰上一紧,耳边响起熟悉的一声“公主”。
  重睦眼底顿时不复方才憎恶,缓缓浮现灿然笑意:“驸马怎么来了。”
  “久等不至,担心公主遇阻。”
  他总是这样,哪怕迎着风雪夜霜而至,依旧沉稳不动,叫人莫名心安。
  抬手拍下顾衍肩头雪粒,重睦并未多言,只冷眼扫至郑妙儿,低笑出声:“夫人大抵是在内宅待得久了,以为算计自家娇弱妾室的腌攒把戏能伤到本宫不成。”
  不过她确实有些心疼顾衍府上本就不怎么力壮健康的老马们:“本宫是粗人,但凡营中莽撞者伤及战马,通常鞭打百下示众。”她说着缓步走近郑妙儿:“夫人先是辱骂本宫母妃,之后刺伤本宫家中马匹,总不至希望本宫装作无事,坦然离开罢。”
  “八公主怕是见着驸马爷高兴糊涂了。”
  郑妙儿满面微笑,看上去再和善不过:“你家马匹失控,与妾身何干。”
  从发簪中拔下的那根银针早已嵌入马腿内部再寻不到,重睦也不可能当场砍了马腿剥皮削肉,这个哑巴亏,她 不吃也得吃。
  “至于辱骂贵妃娘娘,更是再没有的事儿,”挽起鬓边碎发,郑妙儿显然非常满意现下状况:“八公主过于敏感了,可不该血口喷人。”
  话音未落,方才走开几步行至受伤马匹身前的顾衍只拔剑削断那支腿,将并不明显的红肿之处翻开,接过慈衿递来手帕,放入银针。
  他的动作利落迅速,就连重睦也惊了半晌。
  “证据俱在,并非妄断。”
  顾衍收剑返回,与重睦并肩而立:“夫人若不介意,可前去圣上面前裁断。”
  分明听说这位新任驸马是文状元出身,怎地干起卸肉削骨的事儿全然不输重睦这么个大老粗,如此反差反而更令人心底没底,郑妙儿一时有些慌怯,下意识往后躲了几步。
  重晖见状,只得率先服软道:“姨母出言不逊又恶意伤害皇姐有错,皇弟在此替她向皇姐请罪,还请各退一步。”
  他毕恭毕敬向重睦行了大礼,重睦自也不会与个孩子十分计较,颔首应道:“看在十皇弟与十一皇妹面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折腾这许久,早已有些乏味。
  等到车夫更换马匹归来时,重睦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车,总算得以摆脱外间众人。
  可惜好耳力还是叫她听见郑妙儿又不饶人道:“呸,什么东西,他日晖儿你入主东宫,必先削了她兵权!”
  “胡说什么!”
  虽厉声呵斥,但重晖还是不自觉看向送别自家姐姐后,双臂抱着后脑阔步离开他们大约半里之远的重旸,目光略沉。
  车中人亦阴鸷缠身,五指渐渐攥紧又松开,最终只下定决心般抿住双唇,绷紧脊背。
  直到快到顾府时方才恢复平素态度,抬首看向顾衍露出笑颜:“似乎从未见过顾卿佩剑,可否借本宫一观。”


第16章 自父亲离世,母亲改嫁后,除……
  顾衍将手中佩剑递出,只听得重睦笑道:“如今顾卿动手,本宫负责动口,若母妃知道,必会夸赞本宫贤淑。”
  玩笑之语说得轻巧,但她双手接过那剑时明显双眼放光,压根不在意是否贤淑。
  剑在手中,终于得以看清其上花纹,重睦却忽地愣住,揉揉眼睛靠近,仔细端详许久,方才试探般询问道:“此剑可是‘灭寂’?”
  灭寂乃世间少有之利刃,曾为武学大师归不却佩剑。剑柄状似虎状,脊背处附有五颗金玉,剑身修长,背面刻下“天地浮生”四字,挥而风起,削铁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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