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一时间空气里竟隐隐弥漫出悲伤的气息。
宋窈窈抿着小嘴没吭声。
霍老爷子见状，拍拍她的脑袋，不耐烦的瞪了沈老爷子一眼，“你怎么回事？在小孩子面前能不能别说这种丧气的话，人孩子听了不难过吗？”
宋窈窈舔了舔唇，忽然问，“护士姐姐，我能看看他们吃的都是什么药吗？”
霍老爷子的身体还算硬朗，四位老人之中，就以沈老爷子的身体就差，宋窈窈没有给他把脉，但光从他发紫的唇色以及打牌时，时不时的咳嗽声中，也猜测出，他大概患有尿毒症。
尿毒症不是一个独立的病，而是各种晚期肾脏疾病共有的临床综合征。
越到后面，治疗便越痛苦。
血液透析、腹膜透析、肾脏移植。
只有这三种选择，而且像沈老爷子年纪这么大的了，做肾脏移植手术的风险，其实也很大。
而且宋窈窈也不知道，他在此之前，到底有没有做过肾脏移植手术。
如果做过了，但病情依旧恶化了，那就有点棘手了。
“啊？”护士好笑，“小姑娘是学医的吗？”
宋窈窈点点头，又摇摇头，“了解一点，不过我学的是中医。”
“中医啊……”
护士眼神闪了闪，“那估计把药给你，你也分不出那些药的功效，西药跟中药是不同的。”
她努力保持微笑，才没让自己露出轻蔑来。
都什么时代了，还中医？
“她说想看就给她看，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霍老爷子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怎么着？你看不起中医啊？”
宋窈窈的外公就是中医，但她也知道外界对中医有偏见，认为见效慢中药煎起来还特别麻烦。基本上大家生病了，都是去医院看病，很少会选择中医。
但外公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他热爱的中医，也受到许多人的崇敬，现在看护士言语之中，隐隐透着对中医的不屑，她坐在霍老爷子跟前没说话。虽然有点生气，但就像外公说的，她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与偏见，但她可以改变自己。
无愧于心就好。
第150章 这病能治吗
“不是的……”
护士没想到霍老爷子这么护短，她不过才显露出几分不屑，就迅速被他捕捉到了。
她面带恳求的看向宋窈窈，希望她能帮着说几句话，只见宋窈窈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跟她对视了几秒，淡淡说道：“爷爷，药我不看了。”
“怎么了？生气啦？”霍老爷子拍拍她的脑袋，“不看就不看，那些药丸子有什么好看的？治了那么久，不还是——”
他顿了顿，看了眼沈老爷子，摇了摇头。
老伙计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们这些老友看在眼里，说不心酸是不可能的。
但人生百态，这就是现实。
他们年纪大了，早晚会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爷爷就没有想过试一下中医吗？”
宋窈窈好奇的歪头，眨巴眨巴眼。
沈老爷子倒是没生气，“你知道我得的什么病？”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肾脏衰竭？”宋窈窈点着唇瓣作思考状，“这种病例我在书里见过记载，也不是不能治，沈爷爷您做过换肾手术吗？”
她说的理所当然，却丝毫不知道，她的话，让几名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老爷子为之一震。
霍老爷子瞪眼，“窈窈，老沈这病，真是你自己看出来的？”
“是呀，”宋窈窈点点脑袋，“我刚进来就看到沈爷爷的手肿的有点不正常，后面发现他在打麻将时常常会反应慢一拍，呼吸深重，面色萎黄。再加上这个年纪，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肾脏方面的疾病，所以才冒昧猜测沈爷爷患的是尿毒症。不过我没有把脉，只是看表面症状猜的，也不知道准不准……”
她吐了吐舌头，“如果说错了，还希望沈爷爷不要生气，窈窈跟您道歉了~”
小姑娘说起病症来头头是道，就连站在门口的护士都愣了愣，这小姑娘当真有几分本事？！
都说中医望闻问切，她只是观察病人所表现出的症状，就把对方的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中医真的有这么神奇？
这可是全华国最好的医院了，如果他们医院都治不好，难道这小姑娘还能治不成？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瞧出了震惊。
霍老爷子却难掩激动，他拉着宋窈窈仔细的问，“丫头，那你说，你沈爷爷这病还有救不？”
其实他们为啥没什么大病还死活要赖在医院？就是想跟老沈做个伴，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现在的沈老爷子已经是半放弃状态了，药照吃，但其他的透析之类全部不做了。就连重症病房也不待了，有时间就跟他们这几个老头子混在一起，打打麻将像年轻时一样聊聊天。
沈老爷子消化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肿胀的手，心态十分好的拍了拍肾脏的位置，“已经是第二个咯，医院说没法换了，这就是命吧！”
“第二个？”
宋窈窈拧着小眉头，站起来走过去，“沈爷爷，我能给您把把脉吗？”
沈老爷子很干脆，“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宋窈窈的身上，两分钟后……
“能治，但——”
第151章 万一治不好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宋窈窈的话提起来，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几分。
“治是可以治，但是没办法痊愈，顶多延长个十年八年的寿命。”
“轰——”
霍老爷子还好，他身边的一个老头已经没忍住站了起来。
“十年八年？”那老爷子摸了摸脑袋，“我们这些老家伙，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难说呢！”
要真能延长，还不用受那么多罪，谁不想尝试一下？
沈老爷子的呼吸也有些不稳，但宋窈窈实在太过年轻，哪怕她之前表现的智多近妖。可在这种事情上，信服力还是不太强。
“窈窈，这种事咱们可不带开玩笑的啊？”
霍老爷子的表情严肃下来，虽然他宠爱宋窈窈，可在这种与老友生死相关的事情上，他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孩子拿来开玩笑。
“爷爷，我没有。”
宋窈窈吸了吸鼻子，“这种病例我曾在外……曾在医书上看到过，也是有成功的例子在的。”
差一点就要把外公说出来了。
宋窈窈叹了声，她有点想外公了。
“怎么治？”沈老爷子想听听宋窈窈的意见。
说实话，国内外有名的医生，沈家全请来给沈老爷子看病了。但效果甚微，如今他不想折腾了，随便选了一家医院，打算听天由命。
“沈爷爷知道针灸吗？针灸配合中药煎服，如果有效，三天内就可以看到。如果没效，那——”
“宋窈窈，你在做什么？”
霍云阙捏了捏眉心，走进来拎起她就要走。
“哥哥？！你怎么进来啦~”
宋窈窈抱着他的手臂，被拎着朝外走，嘟着嘴控诉，“哥哥我还没说完呢！”
霍老爷子眼神闪了闪，坐在那儿也没阻止。
身旁的两名老友各自看了看对方，也没吱声。
唯有沈老爷子苦笑着摇摇头，虚虚点点霍老爷子，都当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他还不了解这人？
“云阙，先别急着走，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让我听听小朋友的高见行不行？”
“高见就免了，”霍老爷子神在在道：“她年纪还小，可当不起这个词儿。”
“你差不多就行了！”沈老爷子白了他一眼，看向霍云阙，“怎么？还是你不信这小姑娘？”
宋窈窈瘪瘪嘴，委屈巴巴的看向霍云阙。
霍云阙淡淡睨她一眼，放开宋窈窈，转身。
“我自然信，只是我家老爷子方才也说了，小姑娘年纪轻不懂事儿。您又是什么身份？治好了还好说，万一治不好呢——？”
宋窈窈明白过来，她弯了弯眼帘，拽住霍云阙的袖子，满脸信任。
“嗤——”
沈老爷子摇头，“你们这一家子啊，可真真都是狐狸转世！精明的不得了！我老头子身体如何，我自己还能不清楚？不过是在医院里垂死挣扎罢了。早活两天还是提前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只想知道，丫头，你有几成把握？”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宋窈窈的身上。
宋窈窈抿抿小嘴，征求霍云阙的意见，“哥哥？”
“说吧。”
第152章 八成把握
得到霍云阙的允许，宋窈窈这才开腔。
糯糯道：“八成吧，最多了，”她挠挠脑袋不太自信，“我还没出师呢我师父就去世了，所以我也没机会……”
师父？
一群人听在耳朵里，心思各异，倒是没有追问。
不能说外公，宋窈窈说师父总行了吧？
她跟着外公一起诊治过不少病人，外公也说她天资聪颖，只可惜外公没来得及等到她出师就不在了。
宋窈窈心情有些低落，她垂下小脸，小脚踢了踢地面。
“八成？”
沈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丫头你可真谦虚，你知道你沈爷爷看的医生，他们对我说什么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