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强颜欢笑，“想早点回来陪您！”
然后他扭头小声恳求宋窈窈，“宋小姐，等下您能先别跟我妈说您是大夫吗？”
他们经历过太多的希望与失望，导致现在，卫宁都不敢再给卫母希望了。
宋窈窈轻轻点头。
门一打开，更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传来。
房间是经过特殊布置的，旁边还有一台呼吸机。
形容枯槁的妇人陷入大床里，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她的脸色蜡黄，放在外面的手背满是针眼儿。
从她身上散发着腐朽、死亡的气息。
宋窈窈不喜欢这样，她喜欢阳光，喜欢朝气的，鲜活生动的东西。
因为她上辈子，也曾浑身散发着这样的气息，躺在病床上等死。
心脏一点点缓慢跳动，直到停止。
“你这孩子，公司那么多事，你还……嗯？这姑娘是？”
卫母眼睛一亮，她以前也有过一个女儿的，刚生下来就没了。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她的女儿出生的话，该是什么样？
黑白分明的大眼，粉雕玉琢的脸蛋儿，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她可以给她扎各种各种的小辫子。一切都跟她的想象吻合，她的眼神都恍惚起来。
“真像啊……”
她朝宋窈窈招招手，“孩子，你来。”
宋窈窈眼神闪了闪，她乖乖走过去，软软的叫：“阿姨好。”
“哎——”
卫母笑了，格外开心，“小姑娘长得真漂亮，你跟我们家宁宁是……？”
她倒是没把卫宁跟宋窈窈想到一块去，只以为是朋友，主要是宋窈窈长得太嫩了，像个未成年。
宋窈窈甜笑，“阿姨，我跟卫大哥是朋友。听说阿姨生病了，我跟他一起来看看！”她拿出曾经对母亲撒娇的语气，尾音上扬像是藏了条小尾巴般，轻轻拉着她的手问：“阿姨，我忘记带礼物啦，你不会生我气吧？？”
小小的女孩，手软的像棉花似得。
卫母感觉自己身体的痛都好了不少，她眉开眼笑，连连摇头，“不生气，不生气！你这么乖，阿姨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哦！”
她心里的空缺，在看到宋窈窈时，像是得到了填补。
卫宁是知道的，他那时候已经很大了。
他原本该有个妹妹的，记得那时候他上学。以前放学就是跟同学跑去打球，不到天黑不着家。可自从知道他要有一个小妹妹后，他每天放学疯跑回家，用自己的脸贴着妈妈的肚子，跟妹妹交流。
那个孩子，可以说是他一点点见证她在母亲的肚子里成型长大，一点点让母亲的肚子圆润起来的。
母亲生产的那天他在上学，等他放学后，却什么都没了——
妈妈告诉他，妹妹去了天堂。
小卫宁傻了，他给妹妹准备的礼物她还没拆呢，怎么就离开了？
第291章 心病
宋窈窈双眼弯弯，她能感受到这对母子之间那一刹那低落的情绪，声音越发甜软，“那我给阿姨留个联系方式，阿姨要什么时候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就来看您。”
卫母高兴极了，她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
“好！好！”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就如同卫母见到宋窈窈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女儿如果长大的话，也会像宋窈窈这样漂亮可爱一样。
卫母的精神不好，宋窈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就沉沉睡过去了。
临走前还给了宋窈窈一个盒子，说是送给她的见面礼。
宋窈窈不要她还生气，只能接过。
等卫母睡熟了，她给她看了下身体，她的身体虚的离开，五脏六腑都在衰败，但更多的还是——
“这是心病。”
卫宁擦了把额头的汗，大冬天里，他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那、那还能救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有也没有。”
宋窈窈轻手轻脚地朝楼下走去，“我们去楼下说，别打扰到卫阿姨。”
“宋、宋小姐，您的意思是？”
卫宁提心吊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跟在宋窈窈的身后，此时紧张的像个孩子。
“我说了，是心病，阿姨她自己不想活了。”
“我妈她——”卫宁张了张嘴，精神顿时萎靡下去，他苦笑，“我知道，可是我……”
他舍不得。
卫母这辈子太苦了，她是卫宁爸爸的原配妻子，是当初自由恋爱结婚的。卫宁的奶奶不肯答应，哪怕老爷子松口了，她也依旧坚持不许卫母进卫家的门。
没办法，卫父只能在外面买了一栋房子，就是眼前的这栋。
卫父身份特殊，很多时候要出任务，一走就是几个月。
他不在的时候，卫母的日子就格外难过，卫奶奶三天两头闹上门，甚至想要把他们赶出去。那时候老人家的思想封建，认为儿媳妇不听话就该打！对卫母动了不少手，卫母为了不让卫父担心，一直忍气吞声。
那个孩子，就是卫奶奶打掉的。
可能是报应吧，没过多久，卫奶奶就从楼梯上摔下来，脑溢血去了。
可伤害已经造成，更何况卫家的极品亲戚太多。绝望之下的卫母要求跟卫父离婚，当然，卫父打死也不肯同意。
而后，两人就分居至今。
宋窈窈不明白卫宁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写了个方子下来，“其实阿姨的病好治，只要她解开心结。”
人要是都不想活了，那吃什么药都没用。
她留下方子，告诉卫宁他三天后再来。
卫宁想送她，被宋窈窈拒绝了。
坐上车后，宋窈窈罕见的安静下来，她揉了揉心脏的部位。
那里不是很舒服。
她替自己把了个脉，她的心脏很健康，脉搏跳动的也很有力。
可她就是难受。
“喂！”霍宁熙拧眉，“宋窈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霍九连忙扭头，果然见宋窈窈蹙着眉头沉默的样子。
“宋窈窈？”
第292章 受伤
霍宁熙推了推她。
宋窈窈启唇，“停车。”
车子停下，宋窈窈看向霍宁熙，“你下车。”
“喂——”霍宁熙不高兴，“你什么意思？”
“下不下？”宋窈窈眼神冷下来，没有丝毫温度。
哪怕霍宁熙这辈子不一样了，改变了又怎么样？当初对原身的伤害就不在了吗？
宋窈窈不喜欢霍宁熙，自然也不希望他来多管闲事。
见她脸色难看，霍宁熙不甘心地推开车门下车。
刚站稳，车子便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喷了他一嘴的尾气。
“靠……”
他咬牙切齿，“臭丫头！”
离开卫家，宋窈窈又去了趟医院，等出来时已经筋疲力尽。
她很累。
微信里那个唯一的特别关注始终没有动静，她的指甲修的圆乎乎的，泛着浅浅的粉。手指在键盘上游移了瞬，最后还是锁屏，把手机丢进车座。
y国。
外面寒冬凛冽，大雪纷飞。
宽敞的卧室中，男人清隽的面庞略显苍白，显得格外瘦削。
良久，他的眼睫颤了颤，掀开。
“先生！”
密切注意着霍云阙动静的霍七长舒了一口气，激动地冲过来。
他摁下内线，“先生醒了，叫医生过来！”
凌晨，他们居住的公馆受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霍云阙受伤。
“几点了？”
稍微一动，便牵起密密麻麻的痛，男人冷静的撑着床坐起，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先生，您当心点儿！”霍七眼皮子直跳，“现在是下午一点钟，先生，您昏迷了一上午。”
“知道了。”霍云阙颔首，“把手机拿来。”
一群医生涌了进来，为男人检查身体。
霍云阙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微信上一连串的消息弹出。
窈窈呀：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窈窈呀：今天还可以跟哥哥视频通话吗？
窈窈呀：哥哥你在忙吗？
窈窈呀：哥哥我今天遇到一个很特别的病人，看着她我就觉得很亲切呢！
……
大多数都是她在说，絮絮叨叨的讲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与见闻。
霍云阙忍不住低笑。
那些外籍医生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的上身赤裸，从肩膀绕过去缠绕着绷带，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医生重新为他的伤口消毒、止血、包扎。
“把衣服拿来。”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低垂的眼睛里有山川江河，有日月晴雨，更多的是温柔。
“先生，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先生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
霍七给霍二使了个眼色，给霍云阙取了件衬衫。
男人慢条斯理地穿上，动作间，不可避免地会扯到伤口，殷红的血液再次渗透白色绷带。
他手指极为修长，凸起的指骨都透着禁欲的味道。
卧室内安静极了，霍二张了张嘴，被霍七拉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