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君：“……”
他完全没法理解苏玥的脑回路。
此时此刻，苏土豪虽然‘占领’了月宫，但总归有些不安心。古人怎么说来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这首打油诗充分地说明了一点，传统意义上证明房产权，便是开山、栽树。
苏玥回首望去，月球上坑洼不平，怎么开山？除此之外，也只有栽树。只是这里几乎等同于与世隔绝，到哪里弄棵树来？她并不灰心，也许可以等下次大鹏来的时候，委托他带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工作，炼药，甚至连药名都不知道。
无风，可月球上跟全年盛夏的不死火山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更何况这里被称作世上极寒之处，不是没有道理。除了广寒宫外几乎都是荒芜的大地，放眼望去没有尽头，有如死亡一般的寂静。抬眸，是飘渺星空，地球是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兴奋劲儿过去，她真的很冷。苏玥还是穿着先前的那套红色衣裙，小脸早已冻得僵白。占领了月球又如何？她没有食物，没有保暖的衣裳，没有朋友……尽管在洪荒时代也没有。拼命地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可乐观心态并不能保持多久。
“怎么了？”铃铛君懒懒问。
“没事。”苏玥沙哑着嗓子道，同时还吸了吸鼻子，感觉难受极了。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滚烫。
铃铛君低头看她，愈发不解：“这叫做没事？”
“现在有事了。”她重重地点头，头昏脑涨，就连呼吸也不舒畅：“我应该是……发烧了。”小身板更加摇摇晃晃，苏玥昏迷前想起了一件事，讹兽和吼长得这么像，难道是近亲结婚？怪不得她的身体也不好……
看着苏玥倒下，铃铛君怔了怔，慢慢伸出手又握拳，最后还是弯身将她抱在怀里。
“发烧……是什么？”
第016章
“叮铃铃，主人接电话啦！叮铃铃……”
“喂？”
苏玥睡意朦胧地拿起手机，刚刚接通，便听见对方正在急不可耐地吼着：“现在都几点了，阿玥你在哪里？你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么！”
“生日？”她伸手去捡起落在地上的毛衣，模糊中，连电话那边是谁都没想起来：“我……”
“抓紧死过来！”
“遵命……”挂掉电话，苏玥总算想起今天是她好闺蜜的生日，自己是如何睡过去了？匆匆穿好衣服，拎包路过客厅的时候，家人正在看新闻。
“玉兔号将在月球上挖坑睡觉，度过首个月夜。据悉，漫长而难熬的月夜最低温度将达到零下180摄氏度，一个月夜相当于地球上的十四天……”
新闻里女主持继续播报着有关玉兔号的最新消息，苏玥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钟了，急忙下楼。太阳早已下山，漆黑的大街上，她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最后冲到了闺蜜举行生日宴会的地方。
“我来了！”苏玥宣布：“咦，你们都举着刀叉干嘛？怎么还没点菜？”
闺蜜笑得很诡异：“亲爱的，我们今天准备吃红\烧兔子头。”
“红\烧兔子头？”
她突然觉得兔子跟自己有着不同一般的亲密关系，应当坚定不移地保卫兔子权益。刚刚准备开口抗议，苏玥脚下一空，她被闺蜜拎着耳朵，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沸腾的火锅越来越近……
“啊——”
苏玥倏忽睁开眼睛，浑身忽冷忽热，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她身处一座单色调的宫殿，有些眼熟，总归不是地府。又察觉到左边有人在看她，苏玥一扭头，便直直对上铃铛君的目光。
“你是谁！怎么长得跟我一样？”
铃铛君无语凝噎。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门，他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发烧究竟是什么，我研究了这么久，难道还是失败了？”
“你研究了什么？”苏兔子伸头好奇问，眨眼的空隙，她早已想起来先前的一切，原来回到现代才是虚幻梦境。头脑还是有些昏沉沉的，伸手一摸，已经不烫了。
“没什么。”铃铛君道，同时右手在面前一挥，再看时已经换了张惨绝人寰的脸。
苏兔子惊住了：“这是……”是传说中的京剧变脸？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慢慢凑近铃铛君，他没反应。苏玥的胆子更肥了，直接捏了捏，手感还不错。于是郑重道谢：“前辈，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为了报恩……我不介意您用我的脸。”
虽然不知道铃铛君是怎样治疗好她的发烧，但苏玥很是感激。从一开始的警惕排斥，再到无可奈何，现如今，被抛弃在广寒宫的苏兔子开始对他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我也不介意，不过报恩就不用了。”铃铛君大手一挥，行为举止简直被烙上了‘高尚’和‘纯爷们’两个标签。当然了，也只有他知道，是怎么‘治疗’好苏玥的病……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他问。
“还不错。”苏玥点头道，虽说刚醒来的时候有些难受，可聊了会儿，体力渐渐恢复了过来，甚至比往常还好。她试探性地走了两步，竟然稳稳当当，没有飘上去。
“我可以走路了！”她扭头，激动道。只是再次看见铃铛君的那张脸，苏玥还是忍不住移开目光：“我说，你还是恢复之前的样子吧……”
这是他本来的面目吗？简直不能用帅字来形容，苏玥开始相信杂志封面上那些妖孽美男了，只是看多了，不仅会热血沸腾，还想着扑倒对方该怎么破？
“好。”铃铛君微微一笑，对苏玥的反应更是觉得十分有趣。他重新换回了原先的那张脸，瞧着苏玥欢快地奔向殿外，无需跟上，铃铛君便透过层层宫殿，看见苏地主正在察看石碑。
自然而然，只要他稍微动用法力，也能轻而易举知道苏玥在想些什么，以及她那个时代的一切。然而罗睺从未窥探过别人思想，他不屑为之。而让他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是一时兴起。
也曾经因为一时兴起，惹上一身麻烦。
铃铛君的眼色愈加阴沉，莫名的有些烦躁不安，直到苏玥蹦蹦跳跳进来。他在治好兔子的同时，顺手从十二玉蟾的丹炉里找到了一颗丹药给兔子喂下去，增补道行以适应广寒宫环境。
“这里和我们那儿的计时是不是有些不一样？”苏玥隐隐想起了梦中的新闻，的确，广寒宫外正值黑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细细谋划了一下未来的生活，无非是研究出一种极寒的药来压制住凤凰体内的火焰，不然真的会沦落成嫦娥的宠物。
“大概是。”铃铛君淡淡道，苏兔子一颤。这口气，难道是自己欠债不还了？反复回想，苏玥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前辈啊，您认识瑶姬？”
当日她被大鹏强行带到月球上，一时气愤，觉得有必要找到失踪的铃铛君有难同当。但是苏玥实在记不起来铃铛是什么时候丢失的，也许在不死火山，也许是……有一句古话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紧接着，她联想起石洞里的熟悉花香，以及从凤鸟那里得知的‘王母之女瑶姬到访’，以及之前的一切。大胆的猜测本不该随口说出，只是那日苏玥脑子一抽，用瑶姬来威胁铃铛君，谁想误打误撞。
于是——假设阿茉就是瑶姬，假设瑶姬之前和铃铛君有一腿，假设铃铛君还在大鹏身上！苏玥真相了。
“聪明。”正紧张不安地等待结果，忽闻铃铛君懒懒地答了一句，既不是承认，也非否认。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苏玥幻想了一下瑶姬和铃铛君之前的那些不可告人秘密，再抬头，对方脸色很黑。
也许，她应该幻想一下自己被铃铛君一手捏死的情景？
瑶姬是中国神话史上一位极有名的女神，苏玥对她的平生事迹了解有三：第一成就巫山神女峰，第二私通凡人生下杨戬，第三对周王自荐枕席。可是苏玥跟‘阿茉’的接触虽然不多，却也觉得瑶姬的形象已经被颠覆的彻底……传说的本身，便是十分离奇。
“前辈……”踌躇良久，她还是抬眸飞快地瞥了对方一眼，僵笑道：“先前对前辈夫人的有所不敬重，在这里道歉了！”
既然讹兽是因为和吼吵架而离家出走，铃铛君为什么不可能呢？他一定是不听话被瑶姬装到了袖子里，对，就是这样。
“夫人？你想多了。”
他冷冷笑道，起身，随即消失无迹。苏玥抓了抓头发，表示完全不明白铃铛君在生什么闷气。跺了跺脚，她想起了一句名言。
“喂！我就说啦，男人心，海底针！”
西山又西，章莪之山。
摇了下扇子，他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是否得体，白衣素雅，说不尽的风流。伸手想要推开石门，一时又有些犹豫，若是吼旧病复发该怎么办呢？
乖女儿在外不归，想必吼也很着急吧。只要先稳住她，然后再从长计议……诞摸着下巴嘿嘿笑了，又赶紧住口，装作一本正经地推开石门，轻轻地唤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