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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你叔[重生] (Miang)


  天色已晚,可芙蕖却穿了一袭宝相花纹的杏色撒花百褶裙,面施罗脂,髻间宝光四照。这副打扮,不像是夜时于家中闲闲走动,反倒像是要去宴会上艳压群芳。
  “二妹妹,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静漪假作不知情。
  “当然是忧虑大姐姐之心太过,亲自来凑个热闹了。”阮芙蕖显然藏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唇角挑得极高,“大姐姐偷偷给段家男子写信,道尽男女相思之情。如此不守规矩,把父亲的脸都丢光了,父亲正气得慌呢。”
  见芙蕖的眼眸中有止不住的兴奋色,静漪竟然有了叹息的冲动。
  她们本是姐妹,虽非一母,却也同气连枝。可阮芙蕖却总是如此,巴不得将她踩在脚下。为了能令自己倒霉,甚至甘作秋嬛的马前卒,听任秋嬛的吩咐。
  为何会如此呢?
  思来想去,静漪只能想到一个缘由:芙蕖是庶出。而芙蕖的亲生母亲,本是静漪之母舒氏的娘家亲眷。她在来阮家陪侍时,阴差阳错被阮老爷收用了。如此一来,静漪的母亲与芙蕖的母亲,那便成了理所当然的敌人。
  后来,舒氏身去。可这些长辈间的明争暗斗,并没有随着舒氏的逝世而消失,反倒继续蔓延到了静漪与芙蕖这两姐妹身上。
  “写信?”静漪皱眉,“我竟是不知道此事。”
  芙蕖噎了一下,露出不屑神色来:“人证物证确凿,大姐姐还是少装模作样了。有什么辩解的话,去父亲面前说吧。”
  静漪没有多与她拌嘴,心底只是觉得惋惜。
  芙蕖与她,原也并无多少怨恨。若非芙蕖的母亲总是从中作梗,她们姐妹二人也不至于此。
  静漪穿过芭蕉叶下的走廊,进了父亲的书房。
  “静漪见过父亲、母亲。”
  书房之中,一片干涩的寂静。紫檀木雕花圈椅上,阮老爷面孔冰冷地坐着,手持一封书信,眼底寒意如刀。
  韩氏在旁奉茶,面上似有忧虑之色。见静漪来了,便小声道:“老爷,您也别气。静漪是青春正茂的女儿家,心里有恋慕的男子,那是何其正常呀……”
  看似开脱,实则火上浇油。这样的把戏,静漪实在是太熟悉了。
  “正常什么?!我从未听说哪家的闺中女儿,竟会如此不知廉耻!秋嬛也与她一般年纪,怎么就不似她这样不知羞!”阮老爷却丝毫不理会韩氏的话,如此怒喝,“给我跪下!”
  静漪皱眉,不紧不慢地问:“不知父亲如此震怒,所谓何事?”
  阮老爷冷哼一声,将那封信摔到了静漪的脚边,说:“你自己看看这封信!”
  静漪撩起袖子,弯腰捡起了信。
  看都无需看,她就知道信上是什么内容,毕竟这封信,乃是她亲手所写——这就是给清远伯府段小公子的情书。
  静漪将目光不闲不慢地落向信的开头处,下一刻,她的身体便微微一震。
  只见原本写着“段小公子亲启”的地方,被人用墨团划黑了。那墨团漆黑一片,以至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名字是什么。而在抬头之上,则被人补了几个字:小侯爷段准亲启。
  那头的阮老爷怒不可遏:“你竟敢给小侯爷段准写情书!这可真是伤风败俗,有坏家风!”


第17章 . 破局被涂改的信
  “你竟敢给小侯爷段准写情书!这可真是伤风败俗,有坏家风!”
  父亲的怒意,也在静漪的意料之中。
  不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被涂改过了的信,眉头轻跳不止:“父亲,这信都被涂得这样模糊了,显然是被旁人修改过的。您不觉得奇怪吗?”
  一边说着,静漪一边攥起了手。信纸的一角,在她手中化作了一团皱。
  原本的“段齐彦”被改成了“段准”,想也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除了那个要求她来扮演假未婚妻的男人,不作他想!
  也不知道段准是怎么想的,竟派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把她写给段齐彦的“情书”给截走了。
  虽说她与段准是利益往来。段准付钱,她帮忙办事;这情书对段准来说不大合适,她也能理解。可谁能料到,段准竟当真这般严苛,还会派人盯梢!
  静漪看着信纸上的一团乌黑,只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警告。
  那头的阮老爷稍微顺了顺气,冷冷地说:“这信的开头被改了,那也不过是改了个递送之人。可这信的内容,却是没有分毫修改的。这信上的就是你的字迹,清清楚楚,笔画分明。便是你送信的人不是段小侯爷,那这也是一封你写给旁人的情书。”
  说着说着,阮老爷的气便又上来了,脖子都微微涨红了。一旁的韩氏连忙帮着顺气:“老爷,您也不要苛责静漪了。她年纪轻轻,那段小公子…不是,那小侯爷,又是人中龙凤。要是实在喜欢,也可以上门去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阮老爷闻言,愈发气了,“要说是伯府的小公子,那也就罢了!打听打听,兴许还能凑做一对。可京城的小侯爷,你这是让我去登天!”
  话音刚落,阮老爷就听到了一阵憋不住的笑声。他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发现竟是自己的女儿阮静漪在笑。
  静漪确实是在笑。她用袖子遮着脸,双肩轻颤个不停。
  “你笑什么?”阮老爷看她这副模样,登时觉得不可思议,“你还笑得出来?你真是丢人丢透了!写个情书也就罢了,还心比天高,想要嫁给宜阳侯家!你进去做个婢女,人家都不见得要你!”
  “父亲,您先消消气。”静漪道,“您再仔细看看,这当真是一封情书吗?”
  见静漪神色平静,分毫没有慌乱,阮老爷和韩氏不由有些狐疑。二人低下了头,重看了一遍信,韩氏更是直白地念了出来:“人面依稀旧,丑时更漏芜。爱赏僧院枫,作诗难解愁。怪我思心切,念君长不歇。愿为湖心石,常照己身清。”
  念完后,韩氏似乎有些面红,小声道:“哎呀,这确实是有些过火了。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能写‘怪我思心切’这样的句子?”
  韩氏一番火上浇油,阮老爷的也面色很是不好:“静漪,你这诗胡拼乱凑,平仄不分,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而且,这不就是一首情诗?你还如何解释?!”
  静漪笑道:“父亲不如横着看看?”
  阮老爷愣了下,目光落到信纸上,一一掠过了每列诗句的第一个字。一旁的韩氏也有些狐疑地望着,喃喃地念道:“人…丑…嗯?人丑…爱作……怪?”
  话音刚落,静漪便憋不住笑了。
  “这就是了,母亲念得极对呢。”她的眼轻弯了起来,“这封信被人涂改了收信者,其实呢,原本是写给清远伯府的段小公子的。他这人怪有毛病的,总觉得我此生非他不嫁。我都说了,我对他无意,他还一副不信的模样,整日拿鼻孔瞧我。我这才写了这封信解恨,嫌他人丑,还爱作呢。也不知这封信被谁拆了,竟故意加上了小侯爷的名字!静漪可真是冤枉啊。我哪里敢骂小侯爷呢?”
  闻言,阮老爷的手僵住了。
  他的目光反复在信的句首扫来扫去,那句“人丑爱作怪”就在他眼里连缀了起来,越放越大、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终于,阮老爷挂不住面子了,把信纸收了起来。
  一旁的韩氏脸色微懵,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攥着帕子,紧张地说:“老爷,这,这应当是情书吧……静漪给人家写了情书……”
  “什么情书?你会往情书里写人家丑?”阮老爷把她的话给驳了回去,一副嫌弃的样子,“这就是封骂人的信,你连这都看不出来!”
  这么大一句“人丑爱作”放在这里,他都看见了,那拆开信纸的人也一定能看见。不论是段准,还是段齐彦,想必都不会笨到无视这句话,误以为这是情书。他们定会清楚地明白:这封信,就是来骂他们不要脸的。而这样的意思,尤其体现在最后两句中:愿为湖心石,常照己身清。这话,可不就是说要拿到信的人对着镜子好好照照,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
  一时间,阮老爷竟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但他碍着自己的地位,拉不下脸皮来说一句“我错怪了”,只能继续板着脸,道:“静漪,就算你本意是想骂那伯府小公子,可你这信,也写的太叫人误会了!”
  刚说完,阮老爷又觉得自己的话立不住脚,又追了一句:“而且,你不喜那伯府小公子,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还写信特地去骂人家?这等没有礼数的事情,你也能做的出来?!要是此信当真送到了清远伯府上,咱们可就将人家得罪了个透彻!”
  阮老爷越说越觉得恼火。
  此时,静漪稍稍低了头,很乖顺地说了句:“这确实是女儿的不周到。”
  她的乖顺,让阮老爷稍微的气劲儿稍微下去了一些。
  静漪目光一转,淡淡道:“不过…女儿也知道这样的信,是实在是失礼的,因此,女儿也不可能当真将信送出去,至多是写着解恨罢了。写完了,便压在抽屉里,再也不看。”
  闻言,阮老爷依旧恼火:“就算如此,也太不妥当了!行多必失,更何况是写信这样容易落下口舌的事?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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